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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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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灯光,嘈杂的音乐,舞池里跳动着的男男女女,暧昧的氛围流连在每个人的身上,在这种场合里没有情只有欲。
灯影交错,虹光肆意,空气中充斥着酒精香水和粉黛的味道,纸醉金迷,一切都是那么地疯狂。
在楼上有一个包间,里面被单调的灯光覆盖着,桌子上交错摆放着的各种类型的酒,却无一瓶被打开,然而与楼下形成反差感的不止有这些,还有两个在交谈着的男人。
“今天怎么想着找我出来了,不在家当乖乖小孩了?”
沈从言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拿着烟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一只手搭在边沿,吊儿郎当地仰着头看向余夏初。
“失业在家,无所事事,酒吧享乐,忘却烦恼。”
余夏初嘲讽般地看向四周,偌大的包厢,除了两个大活人就剩果盘和酒了,又有什么值得不放心的呢?
他手握酒杯,缓缓起身,走到落地窗旁,从上至下望去,回答着沈从言的话。
“我在家已经快一个月了,见到他几次,再说了,工作都让他辞了,我出来玩玩怎么了?”
余初夏语气中充斥着不满以及不耐烦。
酒吧是余初夏从前最不愿踏入的地方,他讨厌被酒精麻痹后的神经,那样并不能使他忘却烦恼,还会令他的感知更加清晰。
当一切的痛苦像龙卷风似的朝你驶来,将你卷入其中,无法自拔。
但现在,他确实需要一个能够消遣的地方,和一个能诉说一一切的人。
“还有和你出来,他很放心。”
余夏初回过头,看着沈从言被烟雾笼罩的脸,眼里有些调笑的意味。
可能在余烬的眼里,他余初夏就只有这一个朋友了吧。
“呦,我还真应该感到很荣幸,毕竟能让余大少放自家小弟出来玩的人,必定是根正苗红,看来我在外界树立的形象很成功嘛。”
沈从言随手将烟头扔在地上,抬脚踩住捻灭,鞋底余瓷砖发出刺耳的声音。
看到他的动作余夏初皱了皱眉头,用嫌弃的眼神看着,随即好笑说道,
“就你,也就是仗着自己有点演技,旁人看不出来你的狗伎俩罢了,在我面前化成灰我都能看出来你肚子里装的不是墨水。”
他从还没被余家收养的时候和沈从言就是好朋友,几乎相互陪伴了彼此的半个人生。
高山流水遇知音,余初夏觉得他们可能上辈子就是朋友,所以今生才会如此契合。
无论是牙牙学语的孩童,还是青春懵懂的学生时代,到现在沦为被折断羽翼的鸟儿,沈从言一直在他身旁。
“不是墨水还能是什么。”
沈从言满脸疑惑,烟雾从他周围散去,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庞,但仔细看他的眼神,清澈且愚蠢,跟刚刚抽烟屌里屌气的富少形象完全不搭边。
“你说呢。”
“余初夏,你。”
时间暂停,整个包厢鸦雀无声,反应过来的沈从言气急败坏,快速起身,朝不远处的余初夏扑了过去。
后者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连忙一个转身躲了过去,叫沈从言直接一个踉跄,狼狈地直起了身子,顾不上因着动作皱起的衬衫一把搂住走去窗边站着的余初夏。
他脑袋灵光一闪,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说道。
“来酒吧,不喝酒你怎么想的?”
这话题转的生硬,因为沈从言知道余初夏很少喝酒,从小到大不管什么场合余初夏的手里拿着的永远不是酒杯,他故意提起,带着想赢上一局的意思。
“喝啊,为什么不喝?”
余初夏挑着眉说道,语气中还带着轻微赌气的味道,他不像沈从言那般幼稚,只是觉得既然来都来了,为什么不喝呢。
这下该沈从言惊呆了,原本只是调侃,没想到成真了,愣了一下,看向余初夏的表情也变得微妙,然后急忙反嘴。
“要不还是算了,我就这么一说,这还有气泡水什么的,一会你就喝着吧。”沈从言松开余初夏转身去了他们身后。
“来酒吧不喝酒,喝气泡水你怎么想的?。”
余初夏将沈从言刚从一旁的矮桌上拿来的气泡水推走,直视着他反问道。
“欸,你,好心当成驴肝肺是吧。”
沈从言佯装生气,却动作不停,又回到了后面,挑了一瓶度数低一些的,倒在了两个酒杯里。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说真的,你最近在公司干得怎么样啊。”
一杯略少的被酒水映成深褐色的酒杯被递到了余初夏的手里,他安抚地轻拍了拍沈从言的后背,询问着他的近况。
“就那样呗,真是到了社会上才发现,学校学的都是理论知识,根本没教过生活实践。”
两个人挨得很近,并排坐在了落地窗前的转椅上,胳膊搭在悬空的桌子上,看着楼下跳舞的人群,聊着天。
“你啊,就知足吧,一毕业不用找工作就直接无痛当上了经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有工作,有钱挣,有体面,外加上一个身体健康,这在余初夏的眼里已经是很幸福的生活了,哪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他们两个都没吃过什么人间疾苦,甚至都未曾见识过,同样也不用为生计发愁,现在的他们身处高楼的包厢,面前是价格昂贵的酒,可以不急不慢得喝着,为自己的情绪买单。
可真正没有家庭支持的,没有资本的,连发泄都要格外珍惜,玻璃窗下形形色色的人进进出出,余初夏看着心中叹气,心底耻笑,自己说这些无非是无病呻吟,就像是食肉动物嘲笑着食草动物的软弱。
他心中很清楚,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得来的,余初夏始终没办法心安理得享受。
如果没有余家,现在说不准会是什么样子呢,自己想要去补偿,却没想到才刚开始,余烬就成为了这条路上的绊脚石。
那些时常环绕在神经里的话,余初夏一刻也不敢忘却,正是因为这样他才那样的迫切,那样的伤心。
“你这么说,我还是有实力的好吧。”
沈从言不死心地想要辩解,其实不用他说余初夏也能看出来,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付出了那么多,也该给他回报了。
即使他不说,余初夏也知道他的努力,可开口却还是浇了他一头冷水。
“樱花树下站谁都美,你怎么知道如果别人接受和我们一样的教育不会做的比我们好很多呢。”
“我发现了余初夏,你变了,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工作半年,现在半失业状态,对你的打击就这么大吗?”
沈从言微低着头眼神上挑斜睨着,他觉得余初夏眼神有些空洞的,心觉不对劲,两个人确实有段时间没见面,上次见面余初夏的表现还不似这般···颓废且自暴自弃。
“我之前是什么样的。”
“你忘了你刚上班时候的样子了吗?虽然你从前不像那段时间的那么开朗,但也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突然站起身来,搂住余初夏的肩膀,重重的拍了两下,疼的余初夏直躲。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咳咳,我学一下啊。”
在这时气氛因着刚才的话题有些沉重,沈从言一转脑子,用出了他的惯用招数,来逗余初夏开心。
“‘上了班,我就是三好青年,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无所事事碌碌无为的寄生虫了!’,这些都是你说的,你忘了吗?”
沈从言夹着嗓子学着他说话,余初夏的声线比较细,他的朋友都说他像是古代的贵公子,长了一张硬朗英气的脸,声音却温润如玉,可余初夏却觉得这一特征很贴合他的人生,充满了反差。
怎么能忘,那段日子确实是他前半生中美妙的回忆,美好到他可以将那些曾经伤害自己的话语变成走向成功的利器,即使是自己的事业刚刚起步,困难重重,但一切都在朝着自己所期盼的那样,稳步向前,也饱含着他之前不曾有过的情绪,就如同沈从言说的那样。
“是吗,我以前这么有激情这么昂扬啊。”
“可不是嘛,我上次见你还没这样呢,现在感觉像是被夺走所有魔法的小精灵。“
余初夏面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看着沈从言比划着,握着酒杯的手指细长白嫩,外面的灯光扫了进来,他微微用力,骨节突出地更加明显,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