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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道上车水马龙,天黑得像泼了墨,酒吧一条街有个坏了的霓虹灯不断闪烁,余初夏望着它发着呆,直到沈从言第三次喊他才回过神来。
      “喂,你想什么呢,刚才喝酒的时候也是,后半场你神游去外太空了,怎么了,不舒服吗?”
      沈从言的手在余初夏的眼前晃来晃去,被后者伸出手一把抓住,眼神里好像从他望着的霓虹灯中捕捉到了一丝光,恢复了清明。
      “没事,就是太久没出门了,有些累,没事的,你先回去吧。”这不是借口,明明没做什么,余初夏却觉得无比的累,今天他是来放松的,却没想过落了个身心俱疲的结果。
      沈从言不放心他,这个时间他也不想麻烦自己司机来跑一趟,想着叫代驾先把余初夏送回去,自己看着他上了楼再回家。
      他正想说,微微扭了下头就看到余烬在余初夏身后不远,倚着车子直勾勾地看着余初夏,不知道站了多久。
      那眼神没有一分一毫落在沈从言身上,但光是看到就感觉让人望而生畏,像是默默盯着猎物地野兽。
      沈从言从小到大一直都有些惧怕余烬,那个时候余烬还再上学,每逢节假日他去找余初夏玩,余烬常会在一旁盯着,余初夏咳嗽的时候他递上水,冷的时候他送上外套,累的时候更是直接抱他去休息,不声不响,像个一个幽灵保姆一样事无巨细地做了所有事情,那时候小,后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冷颤延迟出现在了沈从言的身上。
      接近一米九身高让一米八出头的沈从文望尘莫及,余烬比他们才大几岁,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独有的矜贵气质在岁月的他托举下,增添了几分威严,长大后愈发立体的五官让余烬更有压迫感。
      “看你后面。”
      余初夏看着沈从言挤眉弄眼,心生疑惑,顺着他的眼神转过头,余烬就出现在他的眼前,瞳孔对视的瞬间无奈在他的眼中掠过,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家里的阿姨泄了密,他低下了头转而麻木地抬起看向沈从言,问道,
      “要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我叫了代驾,你先走吧。”
      沈从言赶紧拒绝了他的邀请,摇头晃脑的样子让余初夏忍不住想笑,但很快那一抹笑意就在脸上消失无踪,像是被人刻意擦去了一样。
      “那我先走了。”
      他朝沈从言摆了摆手,眼神没看向前方,也没有回头,只是盯着自己脚下的路。
      自从大学毕业后,各种现实问题迎面向余初夏而来,陡然地,让他无所适从。
      “回家吧。”
      余初夏声音冷淡,没什么精气神,径直地走向后座,打开车门,想躺下闭目养神一会。
      还没等关上,就被一股力量阻止,随即余烬低沉的声音从余初夏的上空传来。
      “上前面。”
      “我很累,想休息一下。"
      “前面也可以休息。”
      余初夏无可奈何,艰难的直起身子,走下车,面无表情地上了副驾驶。
      砰的一声,车门被大力关上,刚坐进去的人,紧闭双目,不愿有任何说话交流的机会。
      “夏夏,不要这样。”
      冰冷的嗓音传进余初夏的耳朵里,心里憋着的火在酒精地加持下一下就被点燃了。
      “那应该怎样?哥哥,我应该是什么态度?”
      现在的他就算不清醒,甚至竭力也想冲着余烬发泄,因为他知道余烬不会生气,自己的话也不会改变什么。
      “你乖一些好吗,哥哥最近好累。”
      余烬脱下防备,卸去坚硬的外壳和冷气,声音疲惫,将最柔软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余初夏面前。
      “我还要怎么乖,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余初夏低着头不愿直视余烬,只是乏力地问着,手指被他攥地发白。
      “我已经够听你的话了吧,哥,你不觉得你管我管的太紧了吗?我工作也要管,出去玩也要管,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你就开心了是吧?”
      这样的话余初夏已经说尽了,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自己的一切都像是被他拖拽的裙摆,因他而动。
      余烬被问得说不出话来,踩下油门,开向了回家的路。
      “你说话啊,你不觉得这样不正常吗?”
      余初夏见他没有回答,终于抬起了头看向正在开车的余烬,像是在问他也像在问自己,但回应他的依旧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星空在无尽闪烁,可仅透过车窗却什么也看不见,有的只是眼前快速飞过的街景。
      问题无穷无尽的出现,每一个都需要余初夏费心费力地去思考去实践,鲜少停歇。
      工作半年,他刻意隐瞒着余烬,想着有成绩,再告诉他,没想到面临的确实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反应。
      从余烬不分青红皂白将他得分工作辞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维持了多年的平衡在余初夏的心里已然被打破。
      当一个天平倾向一端时,就说明了另一端的重量在逐渐减轻。
      这样的日子已经很久了,从煎熬变得麻木,想出门的心也变得懒了,余初夏觉得这正好是余烬想看到的。
      当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不想要的样子,却无能为力改变,余初夏的心逐渐没了形状。
      他想着,双眼紧闭,影子和实体重合,原本睫毛投下来地阴影不见了,头靠向旁边的车窗,想要寻求一个支点。
      车子行驶着,没一会儿就到了他们住的公寓。
      这个间公寓,只有他们两个住,很少有人来打扰,就算是老宅的阿姨来照顾他们,也都需要余初夏和余烬的通知。
      余初夏先一步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朝电梯走去,余烬紧随其后,迈开长腿紧密地跟在他的后面。
      回到家后,余初夏脱力地瘫在沙发上,他其实没喝多少,酒量他自己心里也有数,可今天就是头昏脑涨,上车之前还没这症状,余初夏想也许是刚刚晕车了吧。
      跟在后面进门的余烬,看着他的样子,眉头皱起,清冷的眼睛里流露出不满却担心的神色。
      他走上前去,半蹲下身,想去探余初夏的体温,想看看他是否发烧。
      身边传来带着冷气的温度,余初夏先是将面前的人轻轻推开,有些艰难地起身,随后双脚缓慢地踩在地毯上,皮质的白沙发被他的双手撑出褶皱,散落在周围的拖鞋并不如他所想在摆放整齐乖乖地等着他来穿回。
      余初夏睁开眼,屋子里的明亮灯光将黑暗取代,他的眼神聚焦,在地板上寻找着被他随意踢掉的拖鞋。
      还没等他走出回房间的一步,余烬就把他拦住了。
      他的动作轻柔,和余烬整个人的做事风格极度反差,在余初夏的眼里他的哥哥一直如此,平静的扔一颗石头进去都不会泛起一丝波澜,现在却让余初夏觉得惺惺作态。
      “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只是累了,你别管了。”
      余初夏的声音,轻握在胳膊上的手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热,但无可奈何,余初夏已经挣开朝着房间走去了。
      留下余烬独自一人孤冷地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没有一点人气,他经常面无表情地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露出了他的点点真心,凤毛麟角。
      回到房间后,余初夏走到床边倒了上去,他深叹了一口气,想将所有不满不快全都滚出他的大脑,这样就能好好地睡觉了。
      夜色浓厚,余初夏缓了好一会,起身将窗帘拉起来,刚刚还能窥见寥寥无几的灰色天光,现在就只剩下漆黑了,借着黑暗余初夏躺回了床上。
      他觉得自己的情绪在这一个月里已经趋近于平静了,可直到沈从言说自己变了的那一刻,余初夏才发觉自己原来真的在不知不觉中不断地在失去原来的自己,又或许是他从来都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这个念头震得余初夏心里发烫,他不愿去想,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余初夏并不介意就这样一直下去,他并不想想得太过明白,会心累的。
      他抬手将床头的灯点亮,可能是忽明忽暗的时刻太多,他的眼睛已经有些不舒服了,滴了眼药水,随后起身半躺在床上,打开电脑,界面上是他出去之前整理的简历。
      都快要一个月,余初夏刻意地不去关注关于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出门之前他心血来潮想看看自己的简介,便找了出来,整理了一下。
      大学毕业,他没有听余烬的去休息游玩一年,全心全意地去找工作,可就连着唯一的工作经历都是沈从言介绍的,余初夏想到刚刚对余烬的所作所为,心中嘲笑着,他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么。
      “算了,不想了,赶紧睡吧。”
      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他将一捧水泼到脸上,没有其他举动,任凭水滴在他的脸上肆意流淌,过了一会,他才开始行动,洗了脸,刷了牙,最后回到了床上。
      时间过去了很久,在余初夏从辗转反侧完全进入睡眠之后,余烬轻飘飘地开门走进了余初夏卧室。
      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趴在上边呈一个才字的样子,默默地给他盖上了被子。
      “很开心看到你发脾气的样子。”
      “如果可以,哥哥希望你永远在我身边,不要远去。”
      余烬盯着他的脸庞,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像是在给一副精美的草稿描边,迟迟不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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