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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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里的这应该是间非常陈旧、阴暗的房子，可如今它焕然一新，墙壁被重新刷过，地板也换了新的，老旧的家具更是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干净的新家具。
新家具不多，客厅里也就只有一套沙发和茶几。
景溪什么时候翻修的？靳无佑陷入疑惑，他都不要房子，还翻修了做什么。
愣了好久，靳无佑才想起来进门。
茶几上放着一封信纸，靳无佑打开一看，上面是景溪的笔迹。
信上没有写太多东西，只有一句话，告诉靳无佑累了可以来这里坐坐，沙发是他仔细挑的，很舒服。
靳无佑盯着信纸，把寥寥几个字看了又看，仿佛能从字里行间揪出些不能见人的端倪。
但是没有。
这就是一张纸，一句话而已。
累了来坐坐？
靳无佑扯了扯嘴角。
我累吗？靳无佑想不出答案，比起千千万万为生计奔波的人，他应该是不累的。
沙发是一套布沙发，应该不是很贵，但看起来还挺顺眼的。
靳无佑试着躺了上去。
确实很舒服。
软硬大小都合适，经年累月的疲惫都被勾了出来，没多久就让人昏昏欲睡。
楼下有一阵一阵的吵闹声，有时候是小孩，有时候是听书的老人，偶尔也有扯着嗓子吵架的大人……一声叠一声，躲不掉，只能受着。
景溪以前也是听着这样的声音长大的，他有没有被吵到厌烦的时候，还是说习以为常不会在意了呢……
靳无佑突然很想念景溪的怀抱。
这么多年来来往往很多人爱过他，他自己事业有成，还将继承天文数字的资产。
他活到这个年纪，不说呼风唤雨，至少也是顺风顺水，拥有的很多很多，仅有的安全感却是景溪这样一个半大的小伙子给他的。
想想也挺搞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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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上去！”景溪拦住景天材，“房子已经卖了，现在是别人的房子，你硬闯不怕又被抓进去？”
景天材气急败坏：“这是我家！谁允许卖的！”
“你犯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这是你家。”
景天材气焰一下子萎靡下去，但他又不想丢了面，瞪着眼说：“你跟你老子怎么说话的！”
景溪冷冷地看着他：“你这两年去哪里了？”
景天材脸上闪过难堪，支支吾吾不肯说话。
当初他被判了五年，按理说早应该出狱了，但这人一直没出现，连奶奶去世都没有露面，直到最近才突然跳出来。
景天材想岔开话题，但景溪不为所动，见实在逃不过，他才轻飘飘地说：“我还不是为了你们。”
景溪毫不意外会听到这种话，静静地等着眼前的人瞎扯。
“我在里面那么多年，老娘年纪大了，你又要读书，哪张嘴不要钱？我还是想去挣点钱回家，给你们一个交代……但现在行情不好，生意不好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尽力了，没办法。”
从景天材倒打一耙又漏洞百出的说辞中，景溪不难推测出原貌——无非景天材自己也知道自己没理，心虚不敢回家，出狱后干脆去找以前的狐朋狗友，指着能捞一笔大的，这样回家也好有个站得住脚的说头。
他以前就没捞到过几个钱，现在当然也成不了气候，最后撑不住了只能灰溜溜地回家。结果发现人去楼空，房子也换了锁，他根本进不去，找左邻右舍打听了一圈，好不容易才联系上景溪，把人叫了出来。
原本想着儿子还小，好糊弄，谁知道景溪对他分外冷淡，跟陌生人似的，景天材都有些发怵，也是硬着头皮摆父亲的架子，希望能震住景溪。
但显然没什么效果。
景溪小时候都没怕过他，现在就更不可能被吓住了。
见景溪这边不好糊弄，景天材只能耍起无赖，非说房子是他的，凭什么要卖他的房，他不管，一定要回家。
他们这边动静很大，不知不觉就吸引了很多围观的人，把他们包围了起来。
景溪看着撒泼打滚的景天材，只感觉自己在看一场乏味劣质的舞台剧。
在奶奶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她一直省吃俭用。靳无佑的资助完全足够他们祖孙的生活，可她还是风雨无阻地出门翻垃圾桶捡废品卖钱，就连菜她也舍不得买，每天晚上去菜市场捡摊贩丢掉的残次品。
有时候姑姑看不下去，会买肉送过来，她还埋怨姑姑乱花钱，有闲钱当初怎么不拿出来给弟弟赔偿，气得姑姑再也不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她竭尽全力攒钱，就是想等自己死后能给小儿子留点钱。
不过直到她死，景天材都没用回来看过一眼。
“奶奶已经不在了，你知道吗？”景溪问。
景天材顾左右而言他：“唉，我知道，但我那个时候人在外地，又没有路费，实在回不来……对了，你奶奶的墓在哪里，我得去拜拜。”
“哪有钱买墓地，现在还寄存在殡仪馆。”
“啊？”
“你不是去挣钱了么，就算行情不好，这么久总挣了点吧，刚好，现在可以拿出来给奶奶买个墓地，让她早点入土为安。”
“啊……这……是、是吗……”景天材紧张得不行，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周围人带着探究的目光落在景天材身上，听不清的窃窃私语如蚂蚁一样爬过皮肉，密密麻麻地游走他苍老单薄的身体上。
景天材坐立难安，莫名有种自己要被啃噬掉的错觉。
他撑着墙爬了起来，没什么底气地说：“我当然会给你奶奶下葬！但不管怎么样，房子是我的，你们谁有权力卖！这件事不给我交代清楚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景溪不知道他口中的“你们”究竟包含了几个人：“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房子是奶奶的，她留了遗嘱给大伯和姑姑，为的就是换钱捞你……”
景溪的话音夏然而止，他无意间一瞥，刚好看到了人群里的靳无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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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无佑穿过人群走到景天材面前：“房子是我买的，手续都是合法的，你要闹？”
景天材愣住，他不记得靳无佑是谁，只是觉得这人气场太强，盛气凌人的，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今天他没喝醉，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冲着家里人抖抖威风还行，外面的人毫无疑问是惹不起的。
“这是我的房子，别人没权利卖……”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景天材不想跌份，又怕激怒了眼前的人，急中生智甩锅道：“你是被骗了！”
靳无佑好笑：“是吗。”
“就是这样的……”景天材本来就心虚，看着靳无佑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更是打鼓，假装有事，甩下几句狠话匆匆走了。
打发了景天材，靳无佑转身上楼。
景溪如梦初醒跟了上去。
门没关，景溪心里燃起一丝希望，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靳无佑躺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你还好吗？”景溪轻声问。
“嗯？”
“我看了新闻……”景溪斟酌着说。
“没什么。”靳无佑直直地看着景溪：“房子怎么弄成这样？”
“……”
“怎么不说话。”
“……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
以防什么样的万一？以防靳无佑这样的富二代破产、无家可归？
别人听到这话指不定会发笑。
靳无佑目光飘到屋顶，上次来上面还布满油烟污渍，如今刷得干干净净。
就是刷的技术好像有点不太好，仔细看能看出有不匀称的地方。
“你自己刷的墙？”
“嗯。”
“地板呢？”
“也是自己换的。”
靳无佑心软了。
景溪受过流离失所的苦，他知道这种滋味有多难受，他不希望靳无佑佑同样的一天。
哪怕这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
他才二十岁，一无所有的年纪，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兜兜转转也只能把老房子一点点翻修好留给靳无佑。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我不知道。”景溪怕靳无佑误会，赶忙说，“我没有跟踪你。”
“你最近怎么样。”靳无佑平静地说，像是偶遇熟人随口的寒暄。
“挺好的……”景溪下意识回答，话都出口了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诉说：“我很想你。”
靳无佑嘴角挑起一点笑：“看得出来。”
景溪意识到靳无佑心情似乎不错，他失落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我……”
靳无佑打断他：“我一直想问你。”
“嗯？”
“重来一次，你还会这么做吗？”
景溪没吭声。
“如果你没有试图给我洗脑，只是跟上去救了我，我也会很感激你的，我们说不定能有个不错的开始。”
“感激没有意义。”景溪固执地说。
靳无佑心里一怔，好像确实如此，他不会因为感激就爱上某个人。
景溪也知道他的回答很糟糕，但靳无佑说过不要骗他，景溪没办法再若无其事地说漂亮话，眼里都是痛苦：“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做。”
景溪太了解他了。
没有种种阴差阳错，靳无佑确实不太可能爱上景溪。
但现在木已成舟，都已经爱上了他又能怎么办。
景溪没办法，他也没办法。
靳无佑合上眼，哪怕是算计，他也认了。
孽缘就孽缘吧。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