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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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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陪孩子待了几日，南母打了电话过来。
“阿觉啊，跟雪薇处得怎么样？我听说你们前几天一起去看了美术馆？”
南烛觉一手打着蛋一边脸靠着肩膀夹住手机，不时对着球球露出几个鬼脸，逗得小孩眼睛亮亮的，“那还不是为了您，我亲爱的母亲，我这些天可是净拣着好听的话说，就为了替您瞅瞅人咋样。”
“哈哈，那你跟妈说说，怎么样啊？”
“她是林薇的堂姐，林薇您还记得吧，我高中班上的那个姑娘，画画特好看那个。”
苏婉辞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问，“就那个很少说话，很漂亮的那个？”
林薇算漂亮吗？南烛觉迟疑了一下，印象中林薇很瘦，因为这眼睛总是显得格外黑，她不算白，因此没少被南笙在背后吐槽，南烛觉跟她没说过几句话，几个人中他只跟宋煜峤和南笙走得比较近，周子逸是班上的好学生，只是因为跟宋煜峤一起长大而被迫跟他们几个待在一起，南笙整日叽叽喳喳，跟几个人关系都还算不错。
“嗯....好像是？眼睛很大那个。”
苏婉辞因为跟小儿子难得的回忆而兴奋，不免多说了几句，“可不是，那姑娘长得可真不错，印象中你跟她弟弟关系还蛮好，之前不是还来过咱家一次！”
南烛觉立马反应过来苏挽辞在说谁，“妈，那个不是林薇，林薇是跟南笙关系很好的那个女孩，很文静的。”
苏挽辞想了想，实在是没什么印象，对于两个儿子的学习和交友她是一向不干涉的，“是吗，既然雪薇是她堂姐，想来这姑娘也是个好看的，不说这个，林雪薇你相处下来觉得怎么样啊？
“人蛮厉害的，很雷厉风行，就是估计跟大哥过不到一起，人家家里不缺钱，只想找有趣的人一起生活，我看大哥也没这方面想法，咱还是别使劲了。”
南母有些可惜，“诶，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年纪也老大不小了，阿觉啊，你说你大哥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南烛觉失笑，“妈你还懂这个呢？这么潮流吗？”
“你这就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窄了，我当年可是在国外读了PhD的，论学历咱家也就你哥能跟我比一比。”这话说得实在可爱，南烛觉忍不住发笑，童年的那点朦胧的暖光晃晃悠悠照在了他的身上。
“我也不知道啊，下次您问问大哥？”
“懒得管他，反正老头子会催他的，倒是你，跟林雪薇有没有情况啊？”
“妈，我才23。”
“23也可以看看啊，只是不许学宋家那个小子，也不要学你爸爸。”最后几个字，苏婉辞说得郑重，“对感情不要太认真，但也不要完全当游戏，不然迟早会遭报应的，阿觉。”
南烛觉的心上有些重，“妈，是有人说什么了吗？”
南烛觉的声音沉了下来，手上打蛋的动作停了。球球敏感地察觉到气氛变化，放下手里的小汽车，眨巴着眼睛看他。
电话那头，苏婉辞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依旧温和：“没人说什么。只是妈妈活到这个岁数，见过太多事了。宋家那个私生子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你爸爸当年……唉。”她适时止住，转而道，“妈妈只是不希望你受伤，也不希望你去伤害别人。感情这种事，分寸最难拿捏。太认真，容易把自己搭进去；太随意，又难免造业障。”
她顿了顿，声音更柔了些：“阿觉，你从小就心思重，看着对什么都漫不经心，其实比谁都敏感。妈妈只是担心你。”
南烛觉心头那点莫名的重量，被母亲这番话搅得更加复杂。他看了一眼正仰头望着他的球球，孩子清澈的眼眸里映出他自己有些怔忪的脸。
“我知道了，妈。”他低声说，“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就好。”苏婉辞似乎松了口气，语气重新轻快起来，“对了，你爸前两天还念叨，说你好久没回家吃饭了。今天跟你哥也回来吃顿饭？你爸爸嘴上不说，其实挺想你的。”
南烛觉含糊应下，又说了几句家常，才挂断电话。
厨房里恢复了安静，只有平底锅里黄油融化的细微滋滋声。球球蹭过来，小手拉了拉他的裤腿，小声问：“daddy，不开心吗？”
他蹲下身，平视着球球：“没有不开心。球球饿不饿？daddy给你做云朵蛋好不好？”
“好！”球球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雀跃起来。
南烛觉重新拿起打蛋器，机械地搅动着碗里的蛋清，心思却飘远了。母亲的话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他忍不住想，是不是母亲真的知道了些什么，可是是谁呢？
南笙？她一向怕母亲。大哥？他估计忙得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弟弟。宋煜峤？说这些对他有什么好处？魏清嘉？......
南烛觉想得入神，没留意到旁边的球球玩小汽车的动作逐渐停了下来，大眼睛盯着南烛觉发愣的表情，有些不高兴地垂了垂眼。
球球一直是个很敏感的孩子，自然能察觉出daddy对自己不像记忆中那样温柔，记忆中的daddy笑是暖的，现在的daddy虽然会陪自己玩小汽车，但总是在自己转过去的时候变得很让人不安。
“daddy？”球球拽了拽南烛觉的裤脚，声音轻轻的。
南烛觉冲着球球抱歉地笑了笑，“球球饿了吗？我看看还有几分钟，很快的啊。”
球球的大眼睛眨了眨，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只不安地抱紧了自己的小车。
暮色四合，南家主宅灯火通明。长条餐桌铺着浆洗得笔挺的雪白桌布，银质餐具在灯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空气里弥漫着炖汤的醇厚香气。
南柏年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切割着盘中的牛排，刀叉与骨瓷盘碰撞发出规律而轻微的脆响。苏婉辞坐在他右手边，姿态优雅地小口啜饮着餐前汤。
目光扫过坐在对面、明显心不在焉的小儿子，南柏年眉头不悦地皱起。
“阿觉，”南柏年放下刀叉，用餐巾按了按嘴角，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来，“最近在忙什么？听你母亲说，前阵子跟林家那个女孩走得近？”
南烛觉抬起眼，没什么表情：“没忙什么。随便看看画，见见人。”
“随便看看画？”南柏年眉头微蹙，语气带上了惯常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你大哥那边现在情况不稳，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南家。你这个年纪，也该定定性了。整天游手好闲，像什么样子！”
南烛觉心中烦躁，脱口顶了回去：“我又没碍着谁。大哥的事我在关注，但公司那边我也插不上手。看看画，总比出去惹是生非强吧？”
“惹是生非？”南柏年声音沉了下来，显然被他的态度激怒，“你以为你最近身边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我不知道吗？你半夜偷偷去翠铂干什么……你真当家里是瞎的？”
“你派人跟踪我？”南烛觉的眼睛简直烧着火。
苏婉辞立刻轻声劝道：“柏年，好好说话。阿觉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没出格？”南柏年打断妻子，视线牢牢锁住南烛觉，“我不管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或者被什么人什么事蒙了眼睛。现在我告诉你两条路——”
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一，跟林家那姑娘林雪微把关系定下来。林家跟我们门当户对，那女孩自己有本事，人也识大体。尽快把婚事提上日程，安安心心成家，也让你母亲少操点心。”
紧接着，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如果你实在不愿意，那就给我滚到公司去，从基层做起，找点正经事做！别一天到晚跟些不清不楚的人混在一起，惹些不清不楚的麻烦回来！”
他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家之主不容反驳的决断。餐厅里一时寂静，只有水晶吊灯发出细微的电流声。
苏婉辞看了看面色不虞的丈夫，又看了看垂着眼睑、浑身散发着无声抗拒的小儿子，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她放下汤匙，瓷器和骨碟发出清脆的“叮”一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柏年，你也别把话说得这么重。”她声音温婉，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阿觉还小，性子是散漫了些，但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她话锋一转，目光投向餐桌另一端一直沉默用餐、仿佛事不关己的长子南屿森，“屿森，我听说你那边新成立的‘星耀’娱乐，最近在筹备一个大型的古装历史正剧项目？叫什么……《凤阙》？正在全球范围内选角和组建顶尖团队？”
南屿森闻言，抬起了头。他戴着无框眼镜，面容与南烛觉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冷峻深刻，是常年居于高位浸润出的沉稳与疏离。他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嗯。S+级别，对标国际市场。”
“这种项目，光是协调各方资源、平衡资方和创作团队，就需要非常灵泛又镇得住场子的人。”苏婉辞笑意盈盈地看向南烛觉，“咱们阿觉别的不说，人面广，审美在线，跟那些艺术家、导演什么的也能说到一块去。让他去你那里帮帮忙，历练历练，不比硬塞去他不感兴趣的传统部门强？”
南柏年皱着眉，显然对娱乐公司这种在他看来不够核心的产业有所保留，但妻子提出的方案确实比他的两条死命令更圆融。他看向长子：“屿森，你觉得呢？”
南屿森推了推眼镜，目光平静地扫过南烛觉。那眼神没什么温度，几秒钟后，他淡淡开口：“《凤阙》的制片组确实缺一个能统筹商务对接和特殊资源协调的副总制片。工作强度大，需要二十四小时待命，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和难缠的人。”
他顿了顿，看向南烛觉：“你如果不怕辛苦，能服从管理，下周一可以来报到。前提是，收起你那些公子哥的散漫习气，项目利益至上。”
南烛觉还没表态，南柏年却又把矛头转向了南屿森，显然对长子这种公事公办、毫无家庭温情的态度也有些不满，更对他本人的事耿耿于怀。
“你弟弟的事先放放。”南柏年沉声道，“屿森，你自己呢？《凤阙》项目再大，也是工作！我问你，你个人的事情到底怎么打算的？林家的女儿你看不上，之前介绍的几个你也都推了。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还是说……”
南柏年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压抑的怒气和不耐：“你就打算这么一直单着？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都有些什么风言风语？说我们南家家风不正，长子年过而立连个稳定的对象都没有！连带着公司的形象都受影响！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话题突然从南烛觉的前途急转直下，砸到了南屿森的私人问题上。餐厅里的空气仿佛又凝固了几分。
南屿森放下刀叉，动作依然优雅从容。他摘下眼镜，用随身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镜片，再戴回去时，眼神隔着镜片，显得更加深邃莫测。
“父亲，”他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情绪，“我的个人问题，我会处理。目前以集团发展和《凤阙》项目为先。至于外面的流言，”他唇角极轻微地扯了一下，像是嘲讽，“如果南家的根基和股价，需要靠我的婚姻状况来维系，那才是真正的危机。”
南柏年被噎了一下，脸色更沉：“你……！”
“好了好了，”苏婉辞连忙打圆场，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吃饭呢，说这些干什么。屿森有他的安排，阿觉的事不也有眉目了嘛。”她努力将话题拉回，“阿觉，你觉得呢？去你大哥那里试试？总比在家闲着强。”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南烛觉身上。
南烛觉慢慢抬起眼，先看了看面色不愉的父亲，又看了看一脸平静却暗藏威压的大哥，最后迎上母亲担忧中带着期盼的目光。
去大哥的娱乐公司，接近影视圈的核心项目……
而魏清嘉，就在那个圈子的金字塔尖。
他端起水杯，慢慢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然后，他放下杯子，看向南屿森，脸上露出一抹介于驯顺与叛逆之间的、有些模糊的笑意。
“好啊。”他说，“大哥不嫌我添乱就行。下周一，我一定准时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