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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面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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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开始了。”加菲尔德教授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考场里格外清晰。
蓝池今日没有携带他那柄镶嵌蓝宝石的魔杖，根据考核规定，任何可能增幅法力的外物均被禁止。
他空手站在石台中央，神情淡漠。
牧奚辰看见他的嘴唇无声翕动。
下一秒，防护罩内飘起了雨。不是自然的雨，每一滴都裹着凛冽的寒意，尚未落地便在空中凝结成晶莹的冰粒。
四周魔法灯光流转，亿万冰粒折射出细碎璀璨的光芒，宛如将银河碎屑洒落人间。
紧接着，冰粒消融重组，化作漫天银白雪花，盘旋、摇曳、缓缓飘坠，在落地前悄然消散，又自空中再次凝结生成，一场永不落幕的冬日幻梦。
观众席上传来压抑的吸气声。
“能量转化流畅，控制精度在年轻一代里难得一见。”一直沉默的宁教授给出了今天的首次评价。
加菲尔德教授微笑颔首，示意展示结束，随即法杖轻点。
一只独眼蝙蝠陡然现身。它体型不大，动作却快如黑色闪电，头顶猩红的独眼凶光毕露，獠牙滴落腐蚀性涎水，漆黑骨翼振动间带起冰冷旋风。
几乎在出现的瞬间，它便锁定蓝池，化作一道黑影直扑面门！
台上的少年连眼皮都未抬。
他只是微微侧身，那道致命黑影便贴着他的发梢掠过。
旋步，转身，已在蝙蝠侧翼。漫天飞雪中，他抬起右手，食指凌空一点。
冰蓝色光华自指尖绽开。
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爬升，从振动的骨翼，到滴涎的獠牙，最后精准地凝结在那只疯狂转动的赤红独眼上。
不过两三个呼吸，整只蝙蝠已被彻底封入一块剔透无瑕的坚冰之中，保持着扑击的凶悍姿态，却成了一尊冰冷寂静的雕塑。
干净，利落，近乎优雅的残酷。
短暂的死寂后，喝彩声几乎要掀翻防护罩。
牧奚辰看得忘记呼吸。这不是战斗，是一场精准掌控的处刑，一场关于力量与美的冰冷表演。
“非常出色，通过。”加菲尔德教授笑容不变。
“下一位。”
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
见识过蓝池那般举重若轻的碾压后，后续考生的表现再难激起波澜。
牧奚辰的困意一阵阵上涌，他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脑袋却像被无形的手按着，一点一点地向下栽。
“最后一位考生，牧奚辰。”加菲尔德教授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请上台。”
牧奚辰一个激灵，猛地站起：“教授！我在！”他小跑着冲上石台，这才发现观众席已几乎空荡。
不，并非完全空荡。角落的位置上，那个蓝发少年竟还坐着。
他没走？牧奚辰心里一紧，莫名生出几分绝不能丢脸的倔强。
蓝池确实没走，加菲尔德教授让他稍候。他抬起冰蓝色的眼眸，与台上那个有些眼熟的少年视线短暂相接。在哪里见过？似乎是在旅馆走廊……念头一闪而过，他便重新阖眼，继续闭目养神。
“同学，请开始你的展示。”卡文迪许教授见牧奚辰怔在原地，出声提醒，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
“是，教授！”牧奚辰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双手在胸前虚拢，闭上眼睛。
没有繁复的咒文吟唱，只有意识深处一丝微弱的牵引。
窗外天光正好，却有一缕缕银辉般的光点无视物理的阻隔，穿透法师塔厚重的墙壁，涓涓流入他的掌心。星光越聚越多，逐渐将他整个人温柔包裹，在他周身流淌、闪烁。某一刻，他将那团浓缩的星辉轻轻向上一托。
哗。
整个防护罩内部骤然暗下，仿佛瞬间从白昼跳入深夜。无数光点悬浮而起，缓缓旋转、游移，拖曳出细碎的银色尾迹，勾勒出微缩星河运转的轨迹。
没有炽热，没有冰寒，只有一种遥远、宁静、深邃的辉光，将石台化作一片独立的星空。
“这是……光魔法？”宁教授身体前倾，眼中满是困惑，“不，不对……”
“没有任何光元素的波动。”卡文迪许教授敏锐地感知着，“甚至没有五大基础元素的痕迹。院长？”
加菲尔德院长雪白的眉毛扬起，目光牢牢锁住那片流转的星辉，仿佛要从中看出根源：“活了八十年，遍历大陆诸多魔法遗迹与秘术记载……未曾见过。非元素，非奥术，更像……某种召唤或投影？有意思。”
他眼中的探究欲几乎化为实质，但考核流程必须继续。“展示到此为止。接下来，实战测试。”
法杖轻点，一只足有脸盆大小的洞穴蜘蛛出现在石台另一侧。它浑身覆盖着油亮的黑褐色甲壳，八只步足长满钢针般的黑毛，螯肢开合，发出细微的咔哒声，腹部的纺绩器微微收缩。
“啊啊啊啊！！！蜘蛛！！！”
恐惧先于理智攫住了牧奚辰。他脸色煞白，连退数步，后背几乎撞上防护罩内壁。
童年那个阴湿虫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头顶垂落的蛛网，鼻端恶心的气味，腿上爬过的冰凉触感……
那种窒息般的恐惧早已刻入骨髓。他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父亲教导的应对方法、刚刚聚集的星辉，全都抛到九霄云外。
洞穴蜘蛛可不会等待。它轻轻一跃，凭借肥硕腹部的弹力，闪电般拉近距离，纺绩器猛地喷出灰白色的粘稠蛛网，劈头盖脸罩向牧奚辰！
生死关头，身体的本能接管了控制。
牧奚辰几乎是无意识地、竭尽全力地将之前汇聚的星光在身前引爆！
轰
并非爆炸的巨响，而是纯粹到极致的强光爆发。那光芒并不灼热，却带着穿透一切阴暗的凛然气息，瞬间充斥防护罩内的每一寸空间！
“咝！！”洞穴蜘蛛发出尖锐的嘶鸣，被这突如其来的、令它灵魂战栗的光芒照得疯狂后退，八足乱舞，晕头转向。
牧奚辰猛地回过神来，父亲说过，久居黑暗的生物，多半畏光！
他强压恐惧，集中精神，操控着四散的星辉聚拢，化作数个明亮的光球，从四面八方将蜘蛛围在中间，不断压缩它的活动空间。
蜘蛛在令人眩晕的光芒中左冲右突，彻底失去了攻击能力，只能在原地绝望地打转。
加菲尔德教授适时挥手，收回了晕头转向的洞穴蜘蛛。考核场内星光渐散，重归明亮。
三位教授交换着眼神。
“取巧，且极度依赖特定环境与对手弱点，第一轮展示与第二轮应对本质雷同，缺乏变化与真正的战斗素养。按标准，不合格。”卡文迪许教授率先开口，声音冷静客观。
“但魔法本身极具研究价值。”宁教授摸着下巴，目光仍停留在牧奚辰身上，那里还残留着些许星辉碎屑。
“前所未见的体系，能自发汇聚外界某种能量……这或许能拓宽现有魔法理论的边界。我赞成收录研究。”
加菲尔德院长沉吟片刻，缓缓道：“麦奇克斯魔法学院的基石之一，便是探索与包容世间一切魔法可能性。他的魔法特殊，虽目前缺乏战力，但潜力未知，正符合学院‘发掘与培养’的宗旨。”
他看向卡文迪许教授，“规则之内，亦有酌情之权。况且，他只是需要正确的引导。”
他最终转向台上紧张得脸色发白的少年，露出温和的笑容：“恭喜你，牧奚辰同学。你被录取了。”
悬在喉咙口的心脏重重落回胸腔。牧奚辰深深鞠躬，声音因激动而微颤：“谢谢教授！”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下石台，冲向登记处，甚至没注意到角落里的蓝池在他经过时，再次睁开了眼睛。
冰蓝色的瞳孔追随着他的背影，在那本略显陈旧的背包上停留了一瞬，若有所思。
“姓名。”
“牧、牧奚辰。”
登记员头也不抬地接过表格，核对，然后递出一份印着学院徽记的烫金信封。“录取通知书。报到时间地点都在里面。”
牧奚辰珍而重之地接过，忍不住问：“那个……老师，我的成绩……”
登记员终于抬眼看了他一下，语气平板无波：“三位教授均评分60分。恰好达到本届录取最低分数线。下次努力。”
60分？刚好及格？牧奚辰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他想起教授们讨论时感兴趣的表情，本以为……罢了，能考上已是万幸。他道了谢，将通知书仔细收好，转身走出法师塔。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摸出怀里的魔法怀表看了看时间，又估算了一下路程，必须立刻动身，才能在天黑前赶回德墨忒尔城。
归途异常顺利。没有暴雨阻路，魔兽之森的小径也显得格外平和。他甚至有余裕用几团星辉惊走了几头在田地边缘探头探脑的锯齿鼠。当熟悉的村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天边刚刚擦上一抹黛青。
然而，越是靠近，牧奚辰越觉得不对劲。
太安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