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今晚你跟我睡 ...
-
晨间冷风从前窗灌入，混合着听筒中姐姐戏谑的声音，彻底冲散了顾珩潇残存的睡意，“没谁，就新交的朋友。”
顾妤真打趣道，“哦？只是这样吗？”
对于顾珩潇的私事，她本没有探究的想法，但是听到他的敷衍，反倒是勾起她的好奇心。
顾珩潇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闲得慌”，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顾妤真也不恼，指尖划过光滑的屏幕随意扔在床上。她随手从椅背上拎过一件丝质睡衣披上，走出卧室，“陈妈。”
“大小姐。”
顾妤真倚在二楼的栏杆旁，沉吟片刻，“你下午再跑一趟珩潇那儿，他嘴挑，就爱吃你做的菜。”
“好的，大小姐。”
匆匆挂了电话的顾珩潇，也只是靠在右边车门闭目养神。
在江叙言的视角，他看到的是，顾珩潇接电话就不自觉得往右边车门处挪去好远，甚至还调低了听筒声音。
江叙言眸色微黯，心头漫上一股说不清的烦闷，又想到顾珩潇的公寓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他情绪更是低落。
顾珩潇家四室一厅，却只留了一个卧室。若非昨晚一夜未睡，他也不会自动忽略这个现实。
一路无话，抵达公寓楼下时，江叙言下车前让司机师傅多等会儿再走。
江叙言看向前方的背影，顿住脚步，试探着开口，“要不，我先回学校？”说着，还故作轻松地找借口，“你看你那也没我睡的地方。”
只是面上是比鬼哭还难看的表情，他也不知自己在计较什么，说话时心口堵得厉害。
没等到回复，江叙言心凉了半截，索性不给自己机会，转身拉开车门，“师傅走吧。”
“你现在回去不会打扰到林颂今吗？”顾珩潇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先跟我上去吧。”
江叙言面上一喜，跟司机师傅说了声抱歉，关上车门默默跟了上去。
清晨的阳光洒在客厅，连钢琴都镀上了一层金膜，两人却是站在玄关的阴影中，一时无话。
顾珩潇回过头看江叙言，眸色复杂，江叙言看不懂，下意识撇开了头。
沉默蔓延，江叙言有些后悔跟上来，这还不如直接坐车离开来得痛快。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试图打破僵局，“要不咱们先休息？”
没有回答。
江叙言见顾珩潇不语，径直越过他走向沙发，顺势背对卧室躺下去闭上了眼。
顾珩潇见他这样，也赌气摔门走进卧室，奈何门的隔音效果太好，传到江叙言耳边的声音也没剩多少，江叙言只当是正常开关门。
江叙言见此暗自松了口气，心想暂时分开也好，他还想理清这团乱麻。
这还是他们之间第一次闹得如此僵持，属实有些莫名其妙。
江叙言烦躁地抓抓头发，他很少钻牛角尖，更别说跟顾珩潇闹脾气。可这次，那种烦躁的情绪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他控制不住它，除非它自己停下来。
思绪理不清还乱，最终还是困意战胜了所有，江叙言陷在柔软的沙发里睡了过去。
初入十月，阳光还很温柔，睡在沙发上并不会觉得冷。
阳光随着时间偏移，不知不觉间，客厅陷入昏暗。
江叙言迷迷瞪瞪睁开眼，入目一片黑暗，静的只有他的呼吸声。
“都晚上了？”他喃喃出声，声音带着沙哑，下意识轻吭一声，才勉强压下喉咙间的不舒服。
他走向窗边，用力拉开厚重的遮光窗帘，阳光瞬间铺满客厅，暖的他浑身舒畅。
好好睡了一觉，江叙言感觉脑子清醒不少。一想到早晨的操作，多少是觉得自己有病，敢那么跟顾公子甩脸，他是不想要荣华富贵了。
江叙言暗中期望顾珩潇别跟他计较，也顺势理清了自己的定位。顾珩潇怎么向别人介绍他，那是他的自由，跟自己又没有关系，他只需要照顾好这位公子哥就行。想通这点儿，江叙言心情是豁然开朗。
等顾珩潇走出卧室时，江叙言主动凑了上去，嬉皮笑脸地问，“老顾，饿不饿？”
这番坦然，让顾珩潇心中那股不上不下的郁气堵得更厉害了。他盯着江叙言那张无辜又灿烂的笑脸，忽然抬手给他一拳，不轻不重。
“哎？老顾你怎么打人呢？”江叙言边说边躲，嬉闹声在客厅回荡，“哎嘿，打不着吧。”
这场打闹实在是没能给江叙言造成多少伤害，顾珩潇最终只能无力地瘫在地上。
江叙言只觉得他是玩累了，连忙将人拉起来，扶到沙发上，“累了吧？我去给你倒点儿水。”
顾珩潇的手想拉住江叙言，却擦过衣角扑了个空，无力垂落到沙发边上。
江叙言很快回来，将温水递给顾珩潇，“喝点儿水吧。”
顾珩潇抬头时，江叙言正用清明到没有一丝杂念的眼神望着他，眉眼含笑，他那些想解释的话终是哽在了喉头，没了计较的意义。
他垂下眼，压下情绪，“一会儿阿姨会来做饭。饿了也得再等会儿。”
江叙言心情颇好，“好啊好啊。”他从昨晚到现在没吃一点儿东西，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看他这副模样，顾珩潇被气笑了，忍不住在心中骂他饭桶。
等陈妈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电视上播着不知名节目，小少爷懒散地躺在沙发上，屈着的腿前面还坐了一个男生。
见她进门，男生立马起身过来帮忙，很是有礼貌，“您就是陈阿姨吧，麻烦您了。”
陈妈道了声谢，面含笑意地询问顾珩潇，“小少爷，今天想吃点儿什么？”
顾珩潇语气淡淡，“随便做吧。”
陈妈目光转向江叙言，态度和蔼，“这位同学呢？有什么想吃的吗？”
江叙言有些诧异，憨厚地说，“我都行，不挑食。”
陈妈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江叙言迟疑片刻，也跟了进去，左一句阿姨，右一句阿姨，态度热情又真诚。
陈妈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手上动作愈发快了，甚至开始指挥江叙言干活。
刚开始，江叙言想着去打探下顾珩潇的喜好，后面被指挥忙得脚不沾地，甚至对做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还想着要是学会做饭，顾珩潇也能吃得更好些。
恐怕，江叙言自己还没意识到，他想学做饭的最主要原因竟是为了顾珩潇。
四菜一汤，看着多，实际上也真不少。陈妈手脚灵活，还有江叙言为她打下手，不到半小时就搞定了。
饭菜端上桌时，香味儿勾得顾珩潇肚子叫了起来，没等江叙言叫他，人就已经端坐在餐桌前了。
“老顾，快尝尝这个。”江叙言抢先夹起一只饱满的油焖大虾，想也没想就放进了顾珩潇的碗里，“阿姨刚教我的，看着还行吧？”
顾珩潇垂眸，目光在那只带着汤汁还须壳俱全的虾上停了一瞬，然后用筷子尖将它拨到了自己面前的骨碟里，语气平淡，“我不剥虾。”
江叙言正嚼着虾，闻言动作顿住，看向那只被判刑的虾，又看看顾珩潇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一时有些无措。
这时，陈妈已默不作声地剥好几只虾仁，码在另一个小碟中，轻轻推到顾珩潇手边。
那只完整的红虾，与码放整齐的虾仁形成鲜明的对比。
江叙言想想刚才用的还是自己的筷子，一点儿都不讲究，面上尴尬，脸上的热意更是让他臊得慌。但他突然意识到，顾珩潇之前并未拒绝过他。他偷偷抬眼去看顾珩潇，像只偷腥的小猫。
随即，江叙言学着陈妈的样子，笨拙地剥好几只虾仁放进顾珩潇碗里，期待地看向他，那意味再明显不过：你看，我学会了。
顾珩潇见他这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不达眼底的笑意。既然这人有所求，他就能让他乖乖留在他身边。
江叙言暗搓搓的比较和讨好，陈妈看在眼里，只是小少爷没说什么，她当然不会多言。
一顿饭结束，江叙言对于顾珩潇的家境有了更清楚的认知，他可耻地觉得，能做顾珩潇的跟班已经是他的幸运。
陈妈走后，顾珩潇才说，“今晚你跟我睡。”语气平淡得像是说今晚准备吃什么。
江叙言脑子有一瞬间宕机，疑惑也纷至沓来。就算再不了解顾珩潇，他也知道这人对私人空间很重视，突然说让他进入他的领地，他竟一时有些想退却。
“好啊。”出乎意料的声音从他喉咙间弹出，等他意识到说的什么，再想拒绝时，顾珩潇根本没给他机会。
顾珩潇站起身，不容拒绝地拉住了他的手腕，“走吧。”
这还是江叙言第一次进顾珩潇卧室，大致扫一眼，整个房间极具个人特色。卧室以灰黑色为基调，低调却又不失高级。床上扔着一条薄被，想来应该是顾珩潇睡醒时随意翻乱的。
“你去睡那边。”顾珩潇自己在靠墙这侧躺下，示意江叙言去床的另一侧。
直到江叙言躺下，他整个人还是懵懵的，浑身崩得笔直。黑暗中，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和顾珩潇平稳的气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叙言愈发觉得燥热，呼吸重了很多。
“快睡吧。”顾珩潇语气温和，在黑暗的角落里缓缓勾起一丝笑意，很快就被困意替代。
同床共枕，于顾珩潇而言，或许只是寻常事。可对江叙言来说，这却像是允许他进入对方领域的奖励。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房间，江叙言猛地惊醒，想起身在何处，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怎么了？”旁边传来的声音带着慵懒。
“你醒了啊，我还以为你没醒呢。”
顾珩潇很是淡定地评价，“能吃能睡，心态挺好。”语调很是寻常，甚至在江叙言耳中还听出一丝调侃。
江叙言嘿嘿笑着，颇有种认同感，“那当然了。”
一起打游戏的时候，许是气氛对了，江叙言开口很是夸张，“你昨天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犯什么天条了呢。”
顾珩潇盯着屏幕，手指灵活地按着按键。
“看我干嘛？”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江叙言笑得灿然，殊不知顾珩潇已将他操作的人物打倒在地，屏幕上胜负明显。
顾珩潇平静开口，“我赢了。”
随即，电竞房间内爆发出一阵哀嚎，江叙言的脸上也多出了一只小乌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