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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暗巷污秽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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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回青，你处心积虑地从我身边逃开——就是为了便宜这群杂碎的吗？”
陆家明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冷得像手术刀刮过骨头的表面，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棱和毒。
电话那头，是城市另一端一条肮脏的后巷。霓虹灯破碎的光从“迷途”酒吧歪斜的招牌上漏下来，混着地上污水的反光，勉强勾勒出几个扭曲的人影。
萧回青背靠着湿滑的砖墙，慢慢往下滑。视线模糊，耳膜轰鸣，身体深处窜起一阵阵陌生的、不受控制的热潮，像有无数细小的蚂蚁在血管里啃噬爬行。他想吐，但胃里空得只剩烧灼感。
巷口停着一辆没有熄火的黑色面包车，车边站着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像两道沉默的剪影。他们没看巷子里，只是警惕地扫视着空旷的街道。而巷子深处，三个男人围着他，为首的那个剃着青皮，脖子上纹着一条过肩龙，正咧着嘴笑，手里抛玩着一把弹簧刀，刀刃在污浊的光里一闪一闪。
“哥几个今天运气是真不错，”青皮男啐了一口唾沫，黏稠的液体落在萧回青脚边，“蹲了这小白脸两天，还真让咱逮着落单的时候了。瞧瞧这小脸，比娘们儿还带劲。”
旁边一个黄毛嘿嘿笑着，伸手就要去摸萧回青滚烫的脸颊：“利哥，陆家明养的金丝雀，滋味肯定不一般吧？你说陆总要是知道他的小宝贝儿被咱们……”
“闭嘴！”被称作利哥的青皮男低喝一声，眼里闪过忌惮，但更多的是一种豁出去的、混合着贪婪和淫邪的光，“管他妈的陆家明李佳明！这小子自己撞上来，就是咱们的！玩完了拍点东西，他敢声张？陆家明那种人，最要脸面，脏了的玩意儿，肯定巴不得扔远点！”
他的话像是给另外两人打了强心剂，黄毛和另一个矮壮男人又凑近了些，呼吸喷在萧回青脸上，带着烟酒和口臭的浑浊气味。
萧回青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他用尽最后一点清醒的意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对抗身体里疯狂叫嚣的药性。他不是自己来的。一个小时前，他收到一条匿名短信，说母亲疗养院那边有紧急情况，主治医生让他速去。他慌了神，没多想就冲出公司，在约定地点却只等来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和一块捂住口鼻的刺鼻手帕。
然后就是这里。
“陆……陆家明……”他破碎地吐出这个名字，不知道是恐惧，还是绝望中一丝微弱的希冀。
“哟，还想着你相好呢？”黄毛怪笑起来，“省省吧，这地儿偏得很，你那陆总这会儿说不定在哪个温柔乡里快活呢，谁管你——”
他话音未落。
“嗡——！！！”
刺耳的引擎咆哮声如同猛兽的怒吼，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后巷的死寂！
两道雪白得近乎暴戾的远光灯柱，如同审判之剑，从巷口笔直地劈了进来！瞬间将巷子里的一切照得纤毫毕现，无所遁形！污水、垃圾、墙上的涂鸦、还有那几个男人骤然惊恐慌乱的脸。
紧接着，是轮胎粗暴摩擦地面发出的尖锐嘶鸣！
一辆通体漆黑、线条冷硬如装甲车般的宾利添越，以近乎蛮横的姿态，狠狠地怼在了巷口那辆面包车的车尾！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令人牙酸。面包车被撞得横移出去半米，车里的司机连滚爬爬地摔出来。
添越的车门“砰”地打开。
先下来的不是人，是四道穿着黑色战术套装、戴着通讯耳麦、动作迅捷如豹的身影。他们手中没有明显的武器，但那训练有素、沉默肃杀的气场，瞬间让巷子里的温度骤降十度。
利哥脸上的横肉抽搐着，弹簧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想跑，但腿像是灌了铅。黄毛和矮壮男人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四名黑装男子分列两侧，让出中间通道。
然后，陆家明走了下来。
他没穿西装外套，只着一件质地精良的白色衬衫，袖子挽到小臂，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夜风拂动他额前几缕黑发，却吹不散他脸上那层冻彻骨髓的寒霜。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他手里，还拿着那个处于通话中的手机。
他一步步走进巷子，锃亮的皮鞋踩过污水和垃圾，发出规律的、令人心悸的轻响。目光掠过地上瘫软如泥的三个混混，像掠过三只肮脏的蟑螂，没有丝毫停留，最终，定格在靠着墙壁、眼神涣散、身体不住轻颤的萧回青身上。
萧回青也在看着他。药效和恐惧让他的视线模糊晃动，但他依然能清晰看到陆家明眼中那翻涌的暴怒，以及那暴怒之下，某种更令人胆寒的、偏执到扭曲的东西。
陆家明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手机被他缓缓收起，挂断。眼睛却死死锁着萧回青。
然后，他微微偏过头，目光扫向那瘫软在地的利哥，声音让所有人瞬间如坠冰窟：
“手。”
他吐出一个字。
一名黑装男子无声上前，动作快得只剩残影。利哥甚至没来得及惨叫，只听到自己右臂传来一声清脆得可怕的“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异常清晰。紧接着是左臂！
利哥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剧痛让他连完整的惨叫都发不出。
黄毛和矮壮男人□□瞬间湿了一片，瘫在地上疯狂磕头，语无伦次地求饶：“陆总！陆爷！饶命！我们错了！是有人……有人给我们钱！让我们这么干的！我们不知道是您的人！真的不知道！”
陆家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另一条胳膊，还有他们的。”他淡淡吩咐，“然后，扔出我的地界。以后在津港，别让我再看见他们身上任何完整的部件。”
“是。”黑装男子领命，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处理完这些，陆家明才重新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回萧回青身上。他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直到两人之间呼吸可闻。
萧回青身上的热意和他带来的冰冷气息形成了诡异的对峙。萧回青想后退，但身体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陆家明伸出手，指尖冰凉，触上萧回青滚烫的、布满细汗的脸颊。他的动作甚至带着一丝轻柔的描摹，从眉骨，到颧骨，再到那被他自己咬破的下唇。但萧回青只觉得那触感像毒蛇爬过，激起一阵更剧烈的战栗。
“收到一条短信，就自己往这种地方跑。”陆家明低声说，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萧回青，你的脑子呢？被狗吃了吗？”
“还是说……”他的拇指用力碾过萧回青唇上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你宁愿被这些垃圾糟蹋，也不愿意继续待在我身边？”
萧回青瞳孔骤缩，他想反驳，想说不是。但药效和眼前这极度压抑恐怖的场面，让他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滚烫的生理性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混着冷汗滑落。
这眼泪似乎取悦了陆家明，又或许，是证实了什么。他眼底那骇人的风暴，奇异地平息了一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不容置疑的掌控欲。
他弯下腰，手臂穿过萧回青的膝弯和后背，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萧回青惊喘一声，下意识地挣扎，但男人的手臂如同铁箍。
“别动。”陆家明在他耳边说，气息拂过耳廓，带着冰冷的警告，“除非你想在这里，当着这些垃圾的面，让我帮你‘解药’。”
萧回青瞬间僵住，所有挣扎的力气都消失了。他将脸埋进陆家明的衬衫前襟，身体却因为极致的屈辱和恐惧，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陆家明抱着他，转身，走向那辆如同黑色猛兽的添越。自始至终，他没再看一眼身后那条如同被暴力清洗过的肮脏小巷，以及里面那几个即将付出惨痛代价的人。
车门关上，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车厢内弥漫着陆家明身上惯有的冷杉调古龙水味，此刻却混合着一丝极淡的血腥气和萧回青身上陌生的、被冷汗浸透的气息。
陆家明将萧回青放在宽敞的后座，自己坐到他旁边。他没有立刻吩咐开车，只是对前排的司机说：“去医院。”
然后，他侧过头，看着蜷缩在座位一角、依旧无法控制地轻颤、脸颊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萧回青。
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灯光，明明灭灭地掠过陆家明线条冷硬的侧脸。他摘下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地用丝帕擦拭着，动作优雅，却无端让人感到心悸。
“今晚的事，我会查清楚。”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恢复了那种惯有的、冷静到残忍的审视，“至于你……”
他顿了顿，伸手，用冰凉的指尖抬起萧回青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
“我们之间的账，回去再慢慢算。”
萧回青望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清晰地倒映着自己此刻狼狈不堪、完全失态的模样。也清晰地映照出，那刚刚试图展开、就被彻底折断碾碎的、名为“逃离”的羽翼。
车窗外，城市的夜依旧璀璨喧嚣。
而车内，只有无声蔓延的冰冷，和即将到来的、更加漫长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