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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28 恍然一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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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空走了。
门锁扣合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被放大，像个沉重的句号。
温时与站在原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过了好几秒，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抖。
他抱住自己的胳膊，蹲下身。
嘴唇在发麻。他抬手碰了碰，唇上传来肿痛的触感，这才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顾长空吻了他。带着Alpha暴烈的信息素，像要把他拆吃入腹。有点粗暴，也有点吓人。
哥在吓他吗？
为什么？
“……你不是麻烦。”
顾长空的声音还在脑子里回响，每个字都像石头一样砸下来。
他坐在地上，抱住膝盖。这个姿势让他感觉安全一点。
哥为什么要吓他？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什么也思考不了。
过了好一会儿，零碎的念头才开始浮现。
第一个念头：哥生气了。
真的生气了。不是平时那种冷淡的、带着距离感的生气，是……要把他捏碎的那种生气。顾长空从来没对他动过手，哪怕最不耐烦的时候，也只是转身走开。
是因为……他要去诺瓦吗？
“联姻？你想都别想。”
想到顾长空说这话时的表情，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红得吓人，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个字都裹着冰碴，温时与本能地颤了一下。
可是，为什么啊？
哥不是应该讨厌他吗？明明总是冷淡他，让他离开，让他去见别的Alpha。
那他现在主动消失，哥不是应该松一口气才对吗？
为什么反而……更生气了？
温时与把脸埋进膝盖。他想不通。这个逻辑是死的，走不通。
第三个念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从来不是我的麻烦。”
“你是在我的心上捅刀。”
“你是我的地基。”
地基？房子最底下那层？没了会塌的那个？
所以顾长空的意思是……没有他，会塌？
……怎么可能？
这个念头太可怕，可怕到温时与的呼吸都停了。他不敢想下去。
还有，那个吻。
顾长空捏着他的下巴，把他死死按在墙上，用信息素压得他眼前发黑，然后……亲了他。
这算什么？
宣告吗？
谁碰谁死？
意识到这一点，温时与的脸颊有些发烫。
羞耻吗？有一点。
害怕吗？有很多。
但除了这些……还有别的。
他的身体记得那些触感。腺体在后颈突突地跳，像在回应什么。空气里还残留着顾长空的信息素，冷冷的，雪山的味道。明明该害怕的，可他的心跳快得发疼，耳朵嗡嗡作响。
那，现在该怎么办？
以前他知道该怎么办，努力变优秀，不惹麻烦，安静离开。
现在这些选项全没了。
顾长空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然后扔给他一句话：
“你这辈子，能绑定的Alpha，只有一个。”
“就是我。”
温时与无意识地回想。
逻辑思维让他有些逆反，几乎是本能地在问，凭什么只能绑定你一个？
有点霸道，让人不爽。
可是。
心底有个很小的声音，在恐惧的洪流里，固执地冒了个泡：
温时与，承认吧。
他说那些话的时候，用信息素把你裹起来的时候……你是不是，有一瞬间……觉得……心安？
悬了七年的刀，终于落下来了。
猜了七年的谜，终于有了答案。
因为，哥还要他。
哪怕是用这种粗暴的、疼痛的、不容拒绝的方式。
【哥还要他。】
温时与抬起头，眼睛涩得发疼。
他想哭，但眼泪好像堵在了胸口，和所有乱糟糟的情绪挤在一起，困惑、恐惧、委屈，还有一丝……他拼命想压下去，却越来越清晰的悸动。
他不是累赘。
哥还要他。
走廊里传来很轻的脚步声，停在门外。
是谭越，还是许蔚？他们在守着。
他们也没有不要他。
温时与慢慢站起来，腿有点麻。他走到床边坐下，躺回去，用手臂遮住眼睛。
许蔚说，感情不是等价交换。
没有理由，没有条件，没有“如果我足够好”。
没有“配不配得上”。
哥说“顾长空的最优解，是温时与活着，爱着，留在他身边，哪儿也不准去。”。
温时与躺下来，蜷缩起身体。
嘴唇还在疼，腺体还在跳，空气里雪的味道渐渐淡去，但记忆刻在皮肤上，滚烫。
他闭上眼睛。
在黑暗里，那些问题又浮现出来——
如果我不是麻烦，那是什么？
如果我的离开不是帮忙，那我的存在是什么？
如果这辈子“绑定”是既成事实，不容许被移除……那温时与这个个体的意义是什么？
没有答案。
只有身体诚实地记得，当顾长空的气息包裹上来时，当那些近乎粗暴的触碰发生时，在所有的恐惧和疼痛下面……他的心跳漏掉的那几拍。
那几拍里，藏着什么？
温时与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顾长空说“等我回来”的时候——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快逃”。
被粗暴对待，理应触发逃离协议的，可他的内心深处，那个最原始、最诚实的角落，想要回答的是……
“好。”
这是潜意识先于大脑的投降。
他的灵魂在寂静深处，对自己说：
温时与，你完了。
你果然还是，喜欢他。
喜欢到……连他给的疼，都能扭曲成‘我在他那里有重量’。
他的唇角微微弯起，似乎觉得好笑，一个念头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猛地蜷缩起来，不敢再想下去。
3月16日 7时05分
顾紫星元帅府邸
书房门被秘书官无声推开，顾长空走入，军靴踏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带着战场归来的压迫感。
顾紫星批阅完最后一份文件，合上钢笔，抬头，看向顾长空：“比预计的快。我以为你要到中午才会来。”
顾长空没有接话，只将一本纸质文件放在檀木桌上，第一页是大字标题：
《关于“摩卡”微型化项目危机后全面重组与战略升级的联合执行方案》
（内部代号：蓝桥 / Blue-Bridge）
顾长空一夜未眠，眼底有些血丝，脊背依旧挺直：
“这是摩卡项目危机评估与重组方案，代号‘蓝桥’，请您审阅。”
顾紫星没有碰这份文件，只是看着他：“谭越越权熔断信息，封闭实验室，许蔚把人接走，三个小时内完成危机审查与评估。现在，你带着一份方案来找我。你想做什么，长空？”
顾长空调出光幕，蓝桥计划的核心摘要直接投射在空中：
“这是一份在确保联邦最高战略利益的前提下，重构摩卡项目管理与安全体系，实现多方责任切割、风险隔离与利益再平衡的方案，能够确保项目长期、稳定、高效运行。”
顾紫星看着这份计划，
对诺瓦王国：技术合作与战略安抚，设立“联邦-诺瓦摩卡技术联合实验室”
对温家：知识产权保障与项目参与
对温时与博士：安全与工作状态重构，确立“顾长空准将个人全权负责制”
对顾家：责任切割与内部重整
对联邦/军方：风险控制与效率提升
“你把远矣定义为‘体系失效的直接责任人’，把自己定义为‘唯一可行的解决方案’，和远矣乃至你父亲彻底撕破脸，赌上自己的前程，就为了一个Omega，值得吗？”
顾长空沉默了两秒：
“元帅，K-11星域战役，我的旗舰护盾被打穿73%，跃迁引擎毁损，维生系统只能再运行1个小时，我下令用舰体结构去卡住敌舰的主炮轨道，所有人都做好准备牺牲。”
主帅战死，旗舰被毁，战线溃退，诺瓦沦丧，他可以预见接下来的每一步。
然后：
“他登上旗舰，带来了加固立场。”
三百万人得以回到联邦，战线被推回开战之初，诺瓦得以保存，和平鸽飞向天空。
顾长空停顿半秒，声音厚重而沉肃：
“温时与博士，不是‘一个Omega’，人们评价他，总喜欢参杂他的性别、性格、容貌、背景和身份，以至于影响到了对整个摩卡项目的评价。否认这不仅是军事科技的突破，更是能够深入社会肌理，重塑文明形态的变革。是联邦必须守住的东西。
“顾远矣上校的处置，不是私人恩怨，是战术更换。他负责的战线已经失守。我接手，是因为我能守住。”
顾紫星沉默良久，最终，极轻地点了下头：
“‘蓝桥’计划，批准。”
“我会以此为基础做简报。远矣的调令，天亮前会下发。”
他站起身，看向顾长空，牢牢锁住他的视线：
“但是，长空，你记住，从这一刻起，摩卡项目和你，就是同义词。项目成功，你是英雄；项目再出任何问题，无论是不是你的责任，你都会被抛出去，作为平息一切的‘代价’。”
“这不是阴谋，是权术。”
“你选的这条路……没有回头箭。”
顾长空立正，敬了个军礼，无声离开。
顾紫星独自站在书房中央，缓缓坐回椅中，他看向窗外首都的星河，久久沉默无语。
3月16日 13时05分
远海基因与分化管理研究院
谭越站在楼道里，倚着扶梯，手里夹着根没点的烟：“老头批了？”
“批了。”顾长空站在风口，声音平静。
谭越嗤笑一声，把烟塞回口袋：“我就知道。那群老狐狸，只要有人出来揽事，能出成果，不波及到他们，怎么都行。”
顾长空没理会他的讥诮：“蓝桥计划上线后，所有指令从我这里出。许蔚负责医疗线，你负责情报和安全线。直接对统帅部汇报。”
谭越挑眉：“温家能善罢甘休？”
“他们从来不在决策范围内。”
“他呢，打算怎么办？”他在问温时与，“之前一直躲在‘乖巧弟弟’的壳子里，这回被你拖出来，肯定要逆反。”
顾长空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个真实弧度，侧脸在阳光下透出罕见的温柔。
“他逃不掉。”顾长空说。
谭越看着这个弧度，脸上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