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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嫁”给暗恋的crush ...
晨光斜斜切过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在浅灰色大理石地板上投下一道明晃晃的分界线。
沈观坐在光线照不到的阴影里,面前摊开一份文件。《婚姻关系存续及财产约定协议》——加粗的宋体字工整得刺眼。他第八次审阅这些条款,确保每个字都严谨到无懈可击,就像他经手的每一份并购合同。
除了这份合同的内容本身。
手机震了一下,父亲的消息跳出来:“周家的人九点到。记住,那块地值这个价。”
沈观没回。他知道那块地的价值,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所以他在这里,周日上午九点,在自己从不让人留宿的公寓里,等一个即将成为他“合法配偶”的陌生人。
咖啡凉了,深褐色液体在瓷杯里凝成静止的湖。他没碰,与其依赖咖啡因,他更需要绝对的清醒,这场以他终生为代价的交易荒唐得像醒不过来的梦。
“先生,”管家陈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顿了顿,“周先生到了。”
“请进。”沈观双手交叉放在书桌上,拇指摩挲,他在律所接待客户也是这样的。
脚步声靠近,不紧不慢,带着种和这间过分规整的公寓格格不入的散漫。不是皮鞋敲击大理石的声音,是更轻、更随意的节奏。
沈观的眉头不可察觉地动了动。
来人站在晨光照亮的区域边缘,整个人像被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白色棉T,洗得发白的旧牛仔裤,膝盖处有个不起眼的破洞。身上沾着疑似颜料的白点,左手虎口贴着创可贴。最惹眼的是那头短发,有几缕不听话地垂在额前,在阳光里泛着浅棕色。
他肩上挎着个巨大的帆布包,鼓鼓囊囊露出一截画纸。
沈观扫了一眼,对于谈合同这种事情,他认为还是正式一点比较好。
周予安很显然没有做到这一点。
但是沈观并没有过多在乎,毕竟类似家族联姻的戏码,只要设计者满意就万事大吉了。
周予安的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从墙上那幅昂贵的抽象画,到按颜色分类排列的法律典籍,再到一尘不染的极简家具。最后才落到沈观身上,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那笑容很好看,眼尾微微下垂,天然带点无辜的亲和力。但沈观莫名想起博物馆里隔着玻璃的雕塑——精美,没温度。
“沈律师,久等。”周予安声音比电话里清朗,尾音拖得有点懒,像没睡醒。他没坐沈观对面的单人沙发——那位置被阳光直射着,太亮,而是随意靠在了长沙发扶手上,低头看那份协议。
“这么厚?”他挑眉,语气听不出是惊讶还是调侃,“我以为一页纸就够了,‘互不干涉,到期解散’之类的。你们律师按字数收费?”
沈观忽略最后那句玩笑。把钢笔推过去,笔身在阴影里泛着冷光。“严谨能避免纠纷。”语气职业性的平和,“重要条款标黄了。婚前财产明细在附件三,二十七页,建议仔细看。特别注意第七条第五款,关于必要社交场合的互动义务,和第十二条的保密条款。违约的在第十五页。”
周予安拿起那支沉甸甸的万宝龙,在指尖转了一圈。没看标黄的文字,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掠过密密麻麻的附属条款,停在签名栏。指尖在乙方签名处点了点,忽然抬眼,直直看向沈观。
“沈观。”他叫他名字,不是“沈律师”,也不是“沈先生”。
沈观迎上视线。光从周予安身后照过来,给他轮廓镶上金边,面容在逆光里有些模糊。但那双眼睛很亮,清澈的浅褐色,此刻正毫不避讳地打量他。
“你还记得我吗?”
空气凝滞了一秒。只有中央空调低微的运转声,和远处街道隐约的车流。
沈观的记忆像高效检索系统。周家,世交,晚宴,艺术世家的小儿子……画面逐渐清晰。
三年前,某场慈善拍卖晚宴的后花园。有个年轻人拦住了他,身着礼服,高大挺拔,端着香槟,耳朵微红,说了些关于“欣赏”和“榜样”的话。
无聊且低级的搭讪。
沈观当时刚打完一场硬仗,身心俱疲,只记得用最公式化的礼貌回应了,然后以“还有事”为由离开。
后来父亲提过一句,说周家小儿子对他有些“不切实际的好感”,被他轻描淡写带过了。再没见过,直到这份协议。
“记得。”沈观微微颔首,表情没变,“慈善晚会的时候见过。”
周予安笑了,这次眼底似乎有了点真切的东西,但转瞬即逝,快得让沈观怀疑是不是光线的错觉。“只是这样?”语气轻松,听不出失望,“我还以为你会说‘那个冒失的年轻人’之类的。”
他低头,利落在乙方签名处签下名字。笔迹洒脱不羁,和沈观严谨的楷体并列,对比鲜明得刺眼。周予安的“安”字最后一笔拉得很长,几乎划出签名栏的边界。
然后,像随口一提,又像在条款之外添了个微不足道的注脚:
“我以前的理想型,可是你这样的。”
钢笔搁在实木茶几上,“嗒”的一声轻响。
职业素养让沈观对于任何奇怪的事,奇怪的人都能做到面不改色,现在也如此,仿佛刚才听到的是“今天天气不错”。
但是在这方面沈观确实没什么经验,换句话说:他脸皮很薄。
快速整理表情,不太从容地收回协议,“理想型会变。”他盖上笔帽,动作流畅果断,为这场对话画上句点,“合同不会。合作愉快,周先生。”
他站起身,伸出手。标准的、充满距离感的商务手势,手臂伸出的角度、手掌打开的方式都无可挑剔。
周予安看着那只手。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手腕上戴着一块简约的铂金腕表,表盘在阴影里反射冷光。这是一双属于法庭、谈判桌、一切理性领域的手。
他笑了笑,从沙发扶手上直起身,也伸出手。掌心接触的瞬间,沈观感受到对方指腹有细微的茧,是长期触碰画布、刻刀、粘土留下的痕迹。周予安的握手力度适中,不重,但停留的时间比商务礼仪要求的略长了半秒。
“合作愉快,”周予安说,浅褐色眼睛里映着沈观的倒影,“……我的合法伴侣。”
最后四个字念得有些慢,像在品尝某种新奇的味道。
沈观不动声色收回手,不动声色弯了弯手指,转身走向书房。
“协议一式三份,你的那份在这里。”他从书桌上拿起早准备好的文件袋递过去,“附件里提到的婚戒,下周家族聚会前准备好。尺寸我从周老先生那儿知道了。”
周予安接过文件袋,看都没看就塞进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和画纸、草图挤在一起。“效率真高。”他评价,听不出是赞美还是别的,“那住进来呢?协议第三条,要‘营造合理的共同生活表象’——是不是意味着我得搬进来?”
“是。”沈观走回客厅,站在光影交界处,“你可以选客房。陈叔会安排。如果有什么特殊需求——”
“我有。”周予安打断他,语气自然得像在点单,“我需要一间工作室,或者至少一个不会被打扰的角落。最好朝北,光线稳定。大小无所谓,但墙上得能钉东西。”
沈观沉默了两秒。他的公寓有四个房间:主卧、书房、健身房,一间从没用过的客房。没有“工作室”这种存在。
“客房可以改造。”他最终说,“但墙壁不能有结构性破坏。”
“成交。”周予安爽快得让人意外,“那我明天搬过来?还是今天下午?”
“随你。”沈观看了眼腕表,九点二十七分。他十点有视频会议。“搬进来后,钥匙和门禁卡找陈叔。家里密码0409。”
“你生日?”周予安好奇地问。
沈观要摇头,停顿了一下,“我母亲生日。”
周予安点点头,没再追问。重新背好帆布包,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对了,”像忽然想起什么,“协议里写了要‘定期共同出席社交场合’,但没写频率。为避免纠纷,是不是该定个标准?每月一次?还是逢年过节就行?”
“具体场合我会提前通知。”沈观说,“正常情况下,每月不超过两次。”
“那就好。”周予安笑了,“我可不想每周穿西装。”
他拉开门,晨光随着门的打开倾泻而入,将他整个人笼罩。那一瞬间,沈观看清了他T恤背后印着的一行小字,是某种艺术院校的标志,已经洗得有些模糊。
“对了,沈观。”周予安在门口停住,半张脸浸在阳光里,半张脸留在阴影中,“既然要同居了,给你个温馨提示。”
话好多,好啰嗦。沈观在心里吐槽。
“你这里,”周予安指了指客厅,“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有人住过。”
门轻轻关上了。
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电梯方向。
沈观站在原地,许久没动。阳光缓慢爬行,终于触及他原本所在的阴影区域。那份刚签署的、承载两个陌生人未来两年法律关系的协议,静静躺在光晕里,首页标题似乎也被镀上层虚幻的暖色。
他走回茶几旁,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熟悉的清醒感。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助理唐羽裳的消息:“沈律师,十点视频会议资料已发邮箱。另外,周予安先生的背景补充资料也附上了,可能需要您过目。”
沈观点开邮件。前面十几页是下周并购案的资料,他快速滑过。最后几页才是关于周予安的。
二十七岁。毕业于国内顶尖美术学院雕塑系,后赴意大利进修两年。作品在几个中小型画廊展出过,评价两极——有人赞“充满原始生命力”,有人批“技法粗糙,哗众取宠”。目前没固定画廊代理,靠接商业雕塑项目和偶尔卖画为生。感情史一栏是空的,只有一行备注:“据周老先生称,多年未有稳定交往对象。”
沈观视线停在“感情史”那三个字上,耳边忽然响起周予安刚才那句话。
“我以前的理想型,可是你这样的。”
以前的。
沈观关掉邮件,走到落地窗前。三十二层的高度足以俯瞰大半个城市轮廓。周一早晨,街道上车流开始拥堵。
他想起三年前那个晚宴。具体细节模糊了,只记得自己确实很累,只想快点结束应酬回家。
那个拦在面前的年轻人说了什么?好像是“我很欣赏您在法庭上的风采”,或者“您的逻辑思维令人钦佩”之类的。标准客套话。沈观当时怎么回答的?大概是“谢谢,过奖了”,然后找了个借口离开。
仅此而已。
但周予安记得。记得清楚到会在三年后,在一场纯粹的交易里,轻描淡写地提起。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父亲:“协议签了?周老很满意。下周家宴,记得带他出席。演得像一点。”
沈观不想回。他揉揉眉心,放下手机,目光落在茶几的那份协议上。阳光已经完全覆盖了它,纸张白得刺眼。
他走过去,将协议收进书房文件柜。
窗外,这座城市的夏天正在全面降临。阳光越来越烈,高楼玻璃幕墙反射刺目的光,空气里开始蒸腾起暑气。
而在这个温度恒定、一尘不染的顶层公寓里,沈观走回书房,打开电脑,戴上眼镜,点开十点会议的资料。
仿佛什么都没变。
只是从今天起,他的生活里会多出一个“合法伴侣”。一个会在墙上钉东西、不爱穿西装、说他家“太干净”的年轻艺术家。
一个曾经的“理想型”。
沈观推了推眼镜,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法律条款、财务数据、风险评估报告——这才是他熟悉的世界,一个可以用逻辑和规则完全掌控的世界。
至于其他?
他看了眼书房门口。走廊尽头是那间即将被改造成“工作室”的客房。
两年,七百三十天。一份协议,各取所需。
仅此而已。
窗外,城市喧嚣持续上升。而室内,只有键盘敲击的清脆声响,规律、冷静、毫不停歇。
新的周一,开始了。
我们砚砚和予安宝宝都是非常可爱的孩子[撒花](砚砚是沈老师的小名,后面会解释原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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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嫁”给暗恋的cru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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