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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围场夜话，铁蹄将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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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叶赫围场·崇德二年·深秋·夜
篝火在铜炉中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交织在帐篷的壁上，宛如一幅流动的剪影。
苏赫娜解下那身火红的骑装，换上了一袭月白色的便服。白日里那股英姿飒爽的劲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少女特有的温婉。只是那双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依然亮得惊人，像是藏着一整个银河的碎星。
多铎回来了。
他没有穿那身繁复的亲王礼服，而是换了一身玄色的窄袖劲装，腰间束着玉带，衬得身量更加挺拔修长，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劲道。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带进一股深秋夜里的寒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
“怎么还没睡？”
多铎的声音在寂静的帐篷里显得格外低沉磁性，像大提琴的尾音。他将食盒放在矮几上，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审视般的温柔，仿佛在确认猎物是否安好。
苏赫娜正拿着一块鹿皮，细细擦拭那把随身的小银刀——那是白日里皇太极赏赐的，象征着她今日的荣耀，刀刃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睡不着。”她抬眼看他，鼻尖动了动，嗅到了他身上复杂的味道，“你身上有酒味，还有……铁锈味？”
多铎笑了笑，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的慵懒，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盅热气腾腾的鹿肉羹，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狭小的空间，带着肉食的鲜美与草药的温润。
“在那边喝了几杯。豪格那家伙，不服气你射中了白鹿，非要跟我拼酒。”他拿起勺子，不由分说地递到她手里，语气霸道却不容拒绝，“趁热吃。你白日里耗费了太多体力。”
苏赫娜接过，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尖，驱散了夜的寒凉。
“他为何不服气？”她小口喝着羹汤，热流顺着喉咙滑下，暖意融融。
“他说他三十步外射断柳枝，乃神射手。”多铎坐在她对面，随手扯下一根干草，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揉捏，眼神却像鹰一样锁着她，“我说，我媳妇三十步外能射穿活鹿的咽喉，他信不信？”
“噗——”
苏赫娜刚喝进嘴里的汤差点喷出来。
“多铎，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我媳妇’？咱们还没……”
还没那个名分呢。
话没说完，多铎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种极其危险的眼神，像一头蛰伏的猛兽突然被惊醒，眼底的慵懒瞬间褪去，只剩下灼热的火焰。帐篷里原本温馨的气氛瞬间凝固，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张力。
他缓缓站起身，绕过矮几，走到她面前。
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带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将她圈禁在自己的怀抱与软榻之间。
他离她很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眼底跳动的火光，和那火光下翻涌的、她从未见过的幽深情绪。
苏赫娜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后背抵在了软榻的靠枕上。
“还没……正式大婚。”她结结巴巴地说，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像要烧起来。
多铎看着她这副娇羞的模样，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十七岁的苏赫娜，褪去了青涩，眉眼间全是动人的风情。那是一种未经人事的纯真与初长成的妩媚的结合，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白皙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她，指腹的薄茧带来一丝微糙的触感。
“崇德元年，皇兄已经下旨赐婚。”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你是我的侧福晋，名正言顺。”
他的指尖缓缓下滑，停在她的唇边，轻轻按了按她柔软的唇瓣，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逗。
“等过了这个冬天，待来年秋高马肥之时……”
他没说完，但眼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不仅是名分的确认，更是两人关系彻底转变的开始。
就在气氛愈发暧昧，呼吸都快要交缠在一起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这令人沉醉的夜色。
紧接着，阿济尔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带着一丝急切与肃杀：
“王爷！盛京急报！兵部尚书图尔格大人连夜送来的军情！”
多铎眼里的柔情与欲望瞬间褪去，恢复了平日里那个杀伐果断的豫郡王模样，眼神锐利如刀。
他直起身，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叮嘱：
“待在帐篷里，别乱跑。等我回来。”
苏赫娜看着他大步走出帐篷的背影，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不安，刚才的温存仿佛一场泡影。
盛京·叶赫围场·中军大帐
多铎接过那份火漆密封的军报，当着传令兵的面拆开。
摇曳的烛光下，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眉头紧锁。
图尔格的字迹刚劲有力：
“……明国宣大总督卢象升，防务虽严，然我军需另辟蹊径，绕道蒙古，破其边墙。皇上已有伐明入关之宏愿，特命睿亲王多尔衮为奉命大将军，豫郡王多铎为副帅，择机而动……”
多铎看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伐明……终于要开始了。
这不仅是一场战争，更是他向皇太极、向整个大清证明自己是第一军事统帅的绝佳机会。
“回去告诉图尔格，”多铎将军报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眼神在火光中闪烁，“本王，领旨。”
盛京·叶赫围场·苏赫娜的帐篷
苏赫娜一直没睡。
她披着一件外衣，坐在火盆旁发呆，眼神有些空洞。
多铎回来时，已是深夜。
他身上带着浓重的寒气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是杀戮过后的味道，还混杂着马匹的汗味。
“出什么事了？”苏赫娜迎上去，帮他解下披风，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多铎看着她担忧的眼神，沉默了片刻，将她揽入怀中。
这一次的拥抱，不再有往日的戏谑，而是一种带着铁血气息的沉重，仿佛在汲取力量。
“我要出征了。”他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舍。
“就在明年秋高马肥之时。”
“皇兄命大阿哥留守盛京，命睿亲王为大将军，我为副帅……我们要绕道蒙古，破墙子岭而入，直捣明朝的腹心！”
苏赫娜的身体僵住了。
“非去不可吗？”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冰冷的铠甲上，声音闷闷的。
“非去不可。”多铎收紧手臂，几乎要将她揉碎在自己怀里，“我要去打一场大仗，一场让明朝皇帝都要颤抖的仗。”
他松开她，捧起她的脸，眼神灼热而坚定，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里：
“苏赫娜，在家等我。”
“等我回来，我就再也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半步。我要让你……彻底成为我的人。”
崇德二年的深秋夜，风停了，雪还没下。
但一场席卷天下的风暴，已经在两个年轻人的耳语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