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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晚辈的羞辱,长辈的刀 ...

  •   【第一部分:皇太极的“捧杀”与“郡王”的枷锁】

      崇德四年的春风,吹在盛京城的宫道上,却带着一股子浸入骨髓的寒意。

      早朝散了。
      多铎站在崇政殿外,身上的郡王朝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这身衣裳此刻却像枷锁一样让他窒息。

      就在刚才,皇太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了他一道“恩典”:
      “多铎,你虽是郡王,但朕视你如亲子。听闻你府上中馈无人,朕甚是挂心。”皇太极端坐在御座上,眼神深邃莫测,“正蓝旗的屯齐,忠心耿耿。他的妹妹博尔济吉特氏,朕瞧着甚好,赐给你做侧福晋。有她帮你打理家务,你也能省省心,专心为朕办事。”

      这哪里是赐婚?
      这是明晃晃的监视。

      屯齐是皇太极的心腹爪牙,把妹妹塞进豫郡王府,就是要在多铎的眼皮子底下安插一双耳朵。更让多铎恶心的是,皇太极特意咬重了“郡王”二字——那是赤裸裸的提醒:“多铎,你的爵位是朕给的,你得守本分。”

      多铎当时只觉得一股血往头上涌,但他死死掐住了掌心。
      他想起了昨夜多尔衮那张阴沉的脸和那句低语:“现在的退让,是为了将来的一刀封喉。忍!”

      于是,他压下翻腾的杀意,面无表情地跪地谢恩:“臣,谢主隆恩。”

      【第二部分:豪格的“以下犯上”与多铎的“诛心”】

      回府的马车上,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多铎闭目养神,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那节奏像是在倒数着皇太极倒台的日子。

      刚转过街角,一匹神骏的黑马横冲直撞地拦住了去路。
      马背上,皇长子豪格稳稳端坐,脸上挂着那种令人作呕的假笑。

      豪格看着多铎车驾旁那一堆“赐婚”的赏赐,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多铎,非但没有下马行礼,反而用马鞭指着多铎,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哟!这不是十五叔吗?”

      豪格故意把“叔”字拖得老长,眼神里满是轻蔑:“十五叔,皇阿玛这回可是真疼您啊!连屯齐家的妹子都舍得给您。”

      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车里的多铎,用一种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说道:
      “十五叔啊,不是做侄子的说您,您这性子太直,整天舞刀弄枪的,惹皇阿玛不高兴。有了这位侧福晋在府里帮您‘规劝’着,您啊,也能省省心,别整天想着那些不该想的事儿了。”

      豪格一边说,一边还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仿佛真的是在为“长辈”操心。

      这种“以下犯上”的羞辱,比指着鼻子骂更伤人。
      他是在讽刺多铎:“你是个长不大的孩子,需要人管教;你是个不听话的臣子,需要人监视。”

      周围的百姓和随从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空气仿佛凝固了。

      多铎原本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那双桃花眼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他缓缓推开身边的侍卫,走下马车,一步一步走到豪格的马前。

      豪格见状,下意识地夹了夹马肚,往后退了半步。
      虽然他是晚辈,但仗着自己年纪大、又是皇长子,平时对这几个叔叔就没太大的恭敬,但此刻面对多铎那双杀过无数人的眼睛,他心里还是发虚。

      多铎仰头看着豪格,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条街道:
      “侄子,你是不是忘了祖宗的规矩了?”

      不等豪格反应,多铎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豪格的马缰绳,手臂上的肌肉坟起,指关节捏得咯吱作响:
      “见了长辈,不下马行礼,反而在大街上大呼小叫,指手画脚。”

      他盯着豪格惊慌的眼睛,忽然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问道:
      “这就是你皇阿玛教你的——‘孝悌’?”

      这一问,诛心至极。
      豪格被多铎这连消带打的一番话问得脸色煞白。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理亏在先(没行礼);他想动手,又怕落个“殴打皇叔”的罪名。

      “多铎!你……”豪格气得浑身发抖。

      “滚!”多铎不想再跟他废话,手上用力,猛地将豪格的马头拽得偏向一边,“别逼本王在这大街上,教你这个晚辈怎么‘做人’!”

      豪格被多铎身上的煞气吓得面如土色,只得灰溜溜地打马跑了。

      【第三部分:唯一的净土与苏赫娜的敏锐】

      豫郡王府,内院。

      多铎回来时,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下人们都被他挥手赶到了院外。

      苏赫娜正在屋里缝制一件小衣裳。
      她抬眼看着多铎,没有像寻常妇人那样惊慌询问,而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身上那股“被礼法憋屈住的杀气”。

      她没有问,只是默默地准备好温水和毛巾。

      多铎走进屋,反手关上门。
      他没有说话,径直走到床边,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那宽厚的背脊,微微颤抖着。

      苏赫娜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去,轻轻坐在床沿。
      她没有去碰他,只是静静地陪着,像守护一只受伤归巢的猛兽。

      过了许久,多铎闷闷的声音从枕头里传出来,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
      “赫娜……我刚才差点就想拔刀砍了他。”
      “他是皇长子,是晚辈……我却像个泼妇一样跟他对骂。”
      “我是不是……很没用?”

      这是强者在爱人面前最彻底的示弱。

      苏赫娜轻轻叹了口气,俯下身,将他那颗桀骜不驯的头颅揽进自己怀里,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
      “不,你不是没用。你是把刀,插在了刀鞘里。只有刀鞘,才能忍住不出鞘的痛苦。”

      多铎闭上眼,在这个充满馨香的怀抱里,终于找回了一丝温度。
      “等我。”他喃喃道,“等我拔出刀的那天。”

      “好。”苏赫娜抚摸着他的头发,“我等你。”

      【尾声:探子的误判】

      夜深了。
      多铎睡熟了,眉头依旧紧锁。

      苏赫娜轻轻起身,走到窗前。
      她看着窗外那轮冷月,眼神清明。
      桌上,那盆海棠被她修剪得整整齐齐。

      而在王府对面的暗巷里,那个被皇太极派来监视的探子,看着豫郡王府熄灭的灯火,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心里暗道:“看来王爷也就是跟皇长子吵了一架,倒也没闹出什么大事。”

      他把看到的“平安无事”记在心里,准备明天回宫复命。

      他没有看到,在后半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墙进了内院,将一封密信塞进了门缝下。

      那是多尔衮的字条,上面只有四个字:
      “彼之骄,我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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