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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折翼之痛,方知兄长苦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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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崇政殿——皇权的碾压】
盛京的春寒,是那种渗进骨子里的湿冷。
崇政殿内,虽然燃着地龙,但那股子寒气却顺着砖缝往人心里钻。大殿内静得可怕,只有皇太极翻动奏折的“沙沙”声。
皇太极端坐御座,眼神扫过下方,最后落在了多铎身上。
“……豫亲王多铎,近来行事疏阔,恐难当统帅之任。朕意,将其旗下十五牛录,划归睿亲王多尔衮麾下,以壮吏部之力,亦可助其兄弟协力同心。”
话音刚落,多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随即涌上一阵怒极的潮红。
十五牛录! 那是他从关内带回来的老底子,是他手里最锋利的刀!
皇太极没有收归国有,也没有给豪格,偏偏给了多尔衮!
这一招太毒了。
要么,多尔衮为了自保不接,那多铎的兵就会被豪格吞并,多尔衮落得个见死不救;
要么,多尔衮接了,那多铎就会觉得亲哥哥趁火打劫,兄弟反目。
多铎猛地抬头,目光如刀,死死地盯着皇太极,又狠狠剜了一眼坐在上首、神色淡然的多尔衮。
他觉得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堵住,喘不过气来。
十四哥,你也想分一杯羹吗?
皇太极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此事就此议定。退朝。”
【第二部分:宫门外——兄弟阋墙还是同舟共济?】
散朝时,天色已晚。
一场倒春寒的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将整个盛京城染成一片惨白。
多铎没有坐轿,独自一人走在回府的路上。寒风吹透了他的朝服,冷得刺骨,却不及他心里的万分之一。
“十五弟。”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沉稳而低沉。
多铎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他知道是多尔衮。
多尔衮快步走上前,身上还穿着那身象征尊贵的亲王朝服。他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上我的车驾,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十四哥。”多铎的声音冷得像冰,“我现在是个光杆王爷,可不敢劳烦您这位得胜的亲王。”
多尔衮也不恼,亲自上前,将一个紫铜手炉塞进多铎手里,力道不容拒绝。
“多铎,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今日若我不接,豪格明天就能把你的王府围了。肉烂在锅里,总比被野狗叼走强。”
多铎握着那个冰冷的手炉,身体微微一僵。
他转过头,看着多尔衮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声音沙哑:“十四哥,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他在上面耍着我们玩,我们还得谢主隆恩。”
多尔衮叹了口气,那是他极少在多铎面前流露的疲惫。
他拍了拍多铎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只有兄弟间才懂的狠劲:
“傻孩子,现在的忍耐,是为了将来能让他连本带利地吐出来。你只管做你的‘浪荡王爷’,这朝堂上的脏水,有我来挡。”
说完,多尔衮没有再多言,转身走入了另一侧的风雪中。
多铎站在原地,看着哥哥略显萧索的背影,手里那个手炉渐渐传来一丝暖意,烫得他手心发疼。
【第三部分:暖阁内——解语花宽慰困兽】
豫亲王府,苏赫娜的暖阁。
炭火燃得正旺,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安神香,瞬间驱散了多铎身上的寒气。
苏赫娜没有像佟佳氏那样忙着盘点家产以防被查抄,也没有像达雅那样幸灾乐祸。
她只是静静地守在门口,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带着一身风雪走进来。
多铎一进屋,就把身上的亲王披风狠狠摔在地上,抓起桌上的酒壶就往嘴里灌。
那是一种烈性的烧刀子,火辣辣地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那股子邪火。
苏赫娜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酒壶,倒掉了一半,掺进了温热的蜂蜜水。
她把调好的水递过去,轻声说:“爷,烈酒伤身,喝点温的顺顺气。”
多铎接过,一饮而尽,然后把自己重重地摔在软榻上,闭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
苏赫娜的目光落在了桌角。那里静静躺着一个做工极其精致的紫铜手炉,那是刚才爷进门时,贴身侍卫顺手放在那里的——据说是睿亲王在宫门口硬塞给爷的。
苏赫娜坐在榻边,拿起帕子,轻轻擦拭他脸上未干的酒渍。
她没有讲大道理,只讲她看到的细节。
“爷,您觉得睿亲王是个贪图小利的人吗?”苏赫娜轻声问。
多铎闷哼一声:“他今天做的事,比谁都绝情!”
苏赫娜微微摇头,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温热的掌心搓着:
“可我瞧着,睿亲王不是那样的人。您看,他刚才是不是追出来,给您塞了这个手炉?”
多铎猛地睁开眼。
苏赫娜眼神温柔而笃定:
“若是真的想害您,今日在殿上,睿亲王大可一言不发,任由圣上发落。可他接了,还私下里追出来给您送了这个暖手炉。”
“您想,若是那些阿谀奉承之辈得了您的兵,那是真的要架空您。可那是您亲十四哥,他护着您这么多年,难道您还不明白他的心吗?”
多铎怔住了。
他刚才在风雪中只顾着愤怒,根本没去想那个手炉的深意。
“你的意思是……十四哥是为了护着我?”
“爷,”苏赫娜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心跳,“在这深宫大院里,只有至亲的人,才会用这种‘得罪人’的方式来救你。旁人只会落井下石。”
“兵权在十四哥手里,那是‘肉烂在锅里’,早晚还是咱们家的。若是落在豪格手里,那才是真的被人挖了心尖子。”
多铎紧紧地抱着苏赫娜,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在这个充满算计的王府里,只有她,能看透他所有的狼狈,也能看懂他十四哥所有的无奈。
【第四部分:西跨院——毒蛇吐信】
与暖阁的温情脉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西跨院的阴冷。
达雅(博尔济吉特·达雅)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略显憔悴的容颜,眼中满是怨毒。
她本以为多铎失势,自己作为圣上安插的“义女”,地位会水涨船高。
没想到,多铎回府后,第一件事竟是去了苏赫娜那个贱人那里!
“去!”达雅对着身边的侍女冷声道,“把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还有王爷回府后大发雷霆、甚至迁怒于睿亲王的消息,一字不漏地写下来,连夜送进宫里给圣上!”
侍女领命而去。
达雅拿起一支金簪,在烛火下晃动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多铎,苏赫娜……你们以为靠着这点儿女情长就能度过难关吗?圣上的眼睛,可是盯着呢。”
【结尾:风雪夜——困兽的蛰伏】
夜深了。
风雪拍打着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野兽的咆哮。
暖阁内,多铎躺在软榻上,苏赫娜靠在他怀里,呼吸均匀,已经睡熟了。
多铎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眼神中的愤怒和迷茫,此刻已化为一片深沉的平静。
他低头,在苏赫娜的额头印下一吻。
原来,这盛京城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演戏。
皇太极在演圣君,多尔衮在演权臣,达雅在演贤妾。
那他呢?
多铎看着窗外的漫天风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决定,从今天起,他也演。
他要演一个沉迷酒色、胸无大志、甚至有些惧内的浪荡王爷。
只有这样,才能麻痹皇太极那只老狐狸,才能保住自己和身边这些珍贵的人,才能等到那个风云变幻的时机来临。
在这乱世的夹缝中,这一方小小的暖阁,不仅给了他温暖,更给了他继续活下去的智慧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