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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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时间转眼就快过去了。
白云和黑土每天雷打不动地视频聊天，分享彼此的日常，连反应迟钝的左乐然都察觉到了白云的变化。
这几天的他精神头格外足，中午吃饭时，自己抢他碗里的土豆，他都爽快地让了出来，换做以前，俩人总得闹上两句。
于是周五下班，往常第一个冲回宿舍的左乐然特意留了下来。
她疑心白云偷偷谈恋爱了，这几天总能看见他对着手机傻笑，还时不时走神发呆，完全不像前几天一门心思干活挣钱的样子。
直接问太没意思，不符合中国人看热闹、挖八卦的天性，左乐然化身“私家侦探”，悄摸摸溜回宿舍，等着揭开这个小秘密。
晚上八点左右，单位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只剩下几个家在外地或值班的职工。
宿舍区的灯断断续续亮起，空地上的路灯伴着星星一同点亮。
这里地处污染极少的深山，邵氏集团又格外注重环保，工厂上空的夜空和城镇里截然不同。
繁星点点缀在深蓝色的天幕上，没有人造光源的干扰，像无数碎钻撒在青草地般的厚毯上，静谧又璀璨。
左乐然看得入了神，直到空地上传来一阵乐呵呵的笑声，才猛然想起自己今晚的“任务”。
她循声望去，果然是白云。
又到了他和对象的聊天时间。
只见白云眉飞色舞地讲着白天的趣事，说左乐然抢他土豆时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听得左乐然气不打一处来：就
算咱俩关系铁，也不能在你女朋友面前诋毁我高大的形象啊！
左乐然像个特工似的，踮着脚尖慢慢摸到白云身后。
屏幕那头，黑土正用磁性的嗓音说着：
“今天欧阳师傅做了你之前提过的茄盒，比咱们上次去餐馆吃的还香，下次请师傅做给你尝尝。”
白云听得嘴角上扬，一整天的疲惫仿佛都烟消云散，两个人隔着屏幕，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温柔。
突然，黑土瞥见白云身后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蘑菇头，还没来得及提醒，两声“啊”的尖叫就从空地上炸开了。
张强从宿舍窗台上探了探头，看清是左乐然和白云，习以为常地又缩了回去。
左乐然突然无声无息地冒出来，把白云吓了一大跳，而白云的尖叫又反过来吓了左乐然一跳。
反倒是目睹了全过程的黑土，在屏幕那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左乐然虽被吓了一跳，却没忘了自己的“侦探使命”，凑到屏幕前认真打量着对面的人。
黑土挑了挑眉，没说话。
“唉～”左乐然失望地怪叫一声，原本还以为发现了白云的神秘对象，打算明天向大家炫耀自己的小秘密，结果看到是黑土，瞬间没了兴趣。
在她眼里，黑土就像亲哥哥一样，刚来时多亏了他的照顾，自己才快速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而白云，是除了张强那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之外，最好的朋友。
现在看来，不过是哥哥和朋友聊天罢了，就像发现白云每天偷偷给宿舍门口的花浇水一样，毫无八卦可言。
不甘心为了看俩人摆龙门阵留到这么晚，左乐然硬是拉着白云，还喊上了张强，三个人一起打游戏去了。
白云拗不过她的热情，只好对着屏幕里的黑土打了声招呼，匆匆下了线。
黑土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的倒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还被自己的“妹妹”横刀夺爱了。
想不通的他，又绕着住宿区的跑道跑了起来。
一般来说，种植区的检查也就持续一周左右，尤其是快到尾声的这几天，需要往返的路程越来越多，有些偏远的种植区没法开车，只能靠双脚硬生生走进去。
欧阳师傅他们三个早就累得够呛，压根不像黑土这样，忙活了一天还能在跑道上挑战极限。
宋工程师看着窗外那个一圈又一圈跑动的身影，只觉得自己的腿更疼了。
周六一大早，左乐然就拉着白云去她家做客。
Z市是环绕着山林的边缘城市，左乐然的父母从外省搬到这里，一住就是一辈子。
左乐然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隔壁市的大学，再加上去总部Y市参加年会，几乎没出过远门。
被左乐然一家热情接待后，白云跟着她去了“美宜佳”影城看电影。
左乐然的父母一眼就看出俩人只是关系要好的朋友，在家里也没给白云太大压力。
白云打心底里羡慕左乐然有这么好的父母，但他从没在别人面前提过自己的家事。
在他看来，陈久刚并没有亏欠他什么，已经尽最大努力给了他关心和照顾，能让小小的他有个家，白云已经很感激了。
尽管这个家，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温暖的回忆。
俩人一路叽叽喳喳地到了影城，左乐然拍着胸脯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一定要看自己平时不敢看的恐怖电影。
白云惊讶地问：“居然没人陪你看吗？”
左乐然一边吐槽黑土和张强都嫌她幼稚，一边拉着白云去买票。
其实白云自己也怕恐怖片，但看着面前兴高采烈的小姑娘，实在不忍心泼她冷水，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他万万没想到，就因为这一瞬间的犹豫，导致俩人看完电影出来，连夜路都不敢走了。
好不容易把左乐然送回家，她家住在老破小区的七楼，还没有电梯。
偏偏今天看的恐怖电影里，有一段楼道追逐的桥段，看得俩人心里发毛。
左乐然感激白云送自己上来，非要趴在楼梯缝里给他壮胆。
灯一灭，她就“啊”地一声把声控灯喊亮。
上面几层还好，越往下走，回声就越多。
快到三楼时，耳边全是“啊”的回声，白云甚至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了，吓得他三下五除二冲下楼，心里忍不住怀疑，左乐然是不是故意在上面喊，就为了吓他。
左乐然的脑袋探出窗外，大嗓门喊道：“白云，路上小心！”
她一米六左右的个子，嗓门却出奇地大，几乎整栋楼都有住户探出头来，想看看这个“白云”是谁。
白云尴尬地挥了挥手机，在惊吓和羞涩中头也不回地跑了。
左乐原本想留白云在家休息，但他一个男生，留在女同事家过夜实在说不过去，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白云只好谎称自己有地方去，在左乐然半信半疑的目光中推脱了。
结果，独自站在街头的白云，看着完全陌生的街道，彻底迷路了。
Z市到了晚上十一点，街上就没多少人了，路灯也明明暗暗的，没一点精气神。
白云本来想找辆出租车回木材厂，可一听目的地是邵氏木材厂，不少司机都抱歉地说太远了，不愿意送。
没办法，他只能一个人在人烟稀少的街头找宾馆。可能是因为不是旅游城市，Z市的宾馆格外少，走了快二十分钟，别说宾馆了，连个招待所的影子都没看见。
白云看着街上越来越少的行人，只好认命了。
“滴嘟滴嘟”，手机传来信息提示音。
一条是左乐然发来的，问他到地方没，白云回了句“已经到了，别担心”，左乐然发了个“ok”的表情就没再回复。
另一条是冯哲哲发来的，他偷拍了高秋阳在组会上发言的样子，灯光下几滴唾沫飞溅，意外地透着点荒诞又滑稽的美感。
冯哲哲在消息里插科打诨，倒是让白云焦虑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白云看着手机地图上，几个离自己好几公里远的宾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视频通话的铃声突然响了——是黑土。
早上出门前，白云特意给黑土说了要和左乐然出去玩，黑土嘱咐他注意安全后，一整天都没发消息。
黑土那边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几个人打算周日一大早返回木材厂，所以今天一整天都在埋头干活，连话都没顾得上说，总算赶在天黑前把C区的巡视任务完成了。
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白云，黑土忍不住点开了那个沉寂了一天的头像，发起了视频通话。
白云看着屏幕那头，连昏暗灯光都盖不住的帅脸，心里的惆怅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就算和黑土哥聊一晚上，好像也不错。
他找了个亮一点的灯柱，放松地靠在上面，脸上不自觉地扬起了笑容。
黑土看着还在外面的白云，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
“还没回去啊？”
白云没听出来，只当是普通的关心，老老实实地解释了自己迷路、找不到车也找不到宾馆的困境，一边说一边无助地左顾右盼。
黑土既佩服他的胆子，又有点担心，连忙说：
“定位发我。”
说完就打开了位置共享。
白云点进去，看着地图上两个人的头像从一开始的挨在一起，瞬间拉得老远，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连一个屏幕都装不下。
他没太在意自己的位置，反而把地图调到黑土那边，好奇地打量着那边的3D地形。
黑土一看白云的位置，眼睛亮了。
离自己在市区租的房子不远。
黑土是一个人来Z市打拼的，家里只剩下一位母亲，平时除了放假回家，大多住在单位宿舍。
只有偶尔不想回家听母亲催婚时，才会去市区那套租来的房子住上几天。
那房子还是康严师傅帮忙介绍的，环境不错。
白云一听可以去黑土的单身公寓，心里瞬间涌起一阵小激动，但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只好假装不好意思地推脱：
“不太好吧黑土哥，你又不在家，我一个人去方便吗？”
黑土没理会他的弯弯绕，直接发了个定位过去，催促道：
“快去，晚了不安全。”
Z市的治安虽然好，但大晚上的街头，难免会有喝醉酒的人，万一遇到图谋不轨的，伤着白云就不好了。
白云看着离自己不算太远的定位，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却还是像个害羞的蜗牛一样，慢慢挪了过去。
黑土租的是个高档小区，门口还有保安亭。
保安本来昏昏欲睡，看到白云这副呆呆萌萌的样子走过来，连忙起身问他找谁。
白云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电话那头传来黑土的声音：
“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
保安恭敬地接过手机，和黑土说了几句后，便把手机还给白云，指了指靠近大门的一栋楼：
“先生，二栋就在这边。”
白云礼貌地谢过保安大哥，快步往黑土家走去。
电梯里没有信号，白云看着屏幕里黑土在断信号前还在说话，表情因为卡顿而有些扭曲，忍不住偷偷截了个图。
而黑土看着屏幕里因为断网而呆呆盯着镜头的白云，也笑着截了图，存进了相册。
为了不让白云觉得刻意，黑土远程操控着智能门锁，“咔哒”一声，门开了。
白云惊讶于这个先进的门锁，剩下的好奇心全被黑土的“私人领土”勾走了。
客厅布置得简洁大方，一张灰色的沙发随意地摆在中间，木纹砖地板在暖光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
靠墙放着一个简约的边柜，上面摆着一些零碎的小物件。
客厅的对面没有电视，取而代之的是一整面高到顶的书柜，看得白云眼花缭乱。
他换了鞋走过去，发现书柜里的书五花八门，除了和木材相关的专业书籍，还有《窄门》《活着》这类名著，甚至还有一些他完全看不懂文字的书。
“我大学学的是法语。”
像是猜到了他的疑惑，电话那头的黑土主动解释道。
白云忍住“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好奇，矜持地坐在沙发边缘，身子绷得笔直。
“随便看，不用拘束。”
黑土虽然不在家，却像狮子守护自己的领地一样，语气里带着一丝掌控感，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
他倚在手臂上，结实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愈发明显，看得白云心猿意马，只好赶紧移开视线，假装看窗外的风景。
客厅的窗帘是素色的，感应到有人后慢慢合拢，整个房间瞬间笼罩在一种中古风的温馨氛围里。
白云的目光被餐边柜上的照片吸引了——有黑土穿着登山服登山的、吊着降落伞速降的、穿着泳衣露出结实身材的，年轻的、成熟的，不同时期的黑土在照片里一一呈现。
最特别的是最左边那张，黑土揽着一位慈祥的妇人，笑容格外温柔。
“这些都是我平时出去玩的时候拍的，”
黑土在那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有时间咱们也可以一起去……”
白云的心思却完全被照片里的妇人吸引了。
他对母亲唐琳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小时候的记忆零零散散，只留下一张看不清脸的照片。
在他残存的印象里，唐琳格外温柔，不像宋阿姨那样总是端着架子，也不像左乐然的母亲那样爽朗大方。
他只记得，唐琳总是躺在床上，温柔地看着他，用手轻轻抚摸他的头，轻声说着什么。
虽然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样子了，但看着照片里黑土身边的妇人，白云还是忍不住想象，如果母亲还在，会不会也是这样慈祥。
黑土见他半天没反应，也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屏幕里的白云，眼神温柔。
白云晃了晃神，反应过来时，才发现气氛有些暧昧。
自己一个人在男神家里，男神在屏幕那头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他不好意思地咳了咳，赶紧岔开了话题。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眼看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白云作为客人，本来想拒绝黑土让他睡主卧的提议，打算去客卧凑合一晚。
可一打开客卧的门，他就愣住了——里面堆满了健身器材，看得出来主人经常使用，器材虽然有轻微的磨损痕迹，却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屏幕那头的黑土带着坏笑看着他，白云无奈又有些不好意思，最终还是接受了要在男神床上睡一晚的事实。
这次视频通话一直聊到凌晨两点多，直到白云看起来昏昏欲睡、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黑土才不舍地说：
“快睡吧，晚安。”
白云点点头，挂了电话。
他看着主卧里那张宽敞的双人床，上面还留着明显的睡过痕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躺了下去。
黑土特意提醒他，旁边的柜子里有新被子和干净的枕套，让他换上。
可即便换了新的被褥，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黑土身上独有的、淡淡的男士清香，比上次在浴室闻到的还要浓烈，还要让人安心。
白云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打开小夜灯，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着床头。
上面摆放着一些极具主人特色的私人物品，处处透着黑土的气息。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么，只好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他是直男、他是直男、他是直男。
就在这样反复的暗示中，白云在充满黑土气息的房间里，渐渐沉沉睡去。
黑土那边，挂了电话后却没有睡意。
他没告诉白云，因为自己经常不在家，担心家里进贼，所以在房间里装了一个隐蔽的摄像头。
此刻，他正看着手机屏幕里，主卧床头灯漫出的柔和光线，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容。
窗外的夜空，繁星依旧璀璨，格外精彩。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