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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狼老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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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在山洞里安静流淌。
………… …… …… ……
狼老大的伤好了以后,生活模式固定下来。他依旧是那座沉默的雪山,白依旧是那团忙碌的云朵。只是云朵绕着山转,成了习惯。
变化是从舔毛开始的。
一个寻常的午后,阳光把洞口晒得暖烘烘。
“过来。”狼老大没睁眼,声音懒洋洋的。
白停下整理草叶的爪子,挪过去。
“后颈,痒。”
白犹豫了一秒,低头,粉色的舌头小心地舔上那片银白色的厚毛。力道很轻。
“没吃饭?”狼老大鼻腔里哼出一声。
白耳朵一热,加了力。舌头划过浓密的毛发,能感觉到底下结实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舔到某处时,那庞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沉了沉,喉咙深处发出极低的、舒服的呼噜声。
白舔得专注,浅金色的眼睛眯起。原来狼老大的毛,闻起来是干净的雪松味,混着一点点阳光和它昨天采回的香草气息。
“行了。”狼老大动动脖子,银白的毛光滑得像缎子。他睁眼,冰蓝色的眸子看向白,“转过去。”
“?”
“你背后,毛打结了。”
白僵硬地转身,把奶油色的背露出来。心跳得有点快。
然后,温热粗糙的触感贴上后背——是狼老大的舌头。和兔子小巧的舌头完全不同,宽大,有力,带着细微的倒刺。但动作却出乎意料的轻柔。
那舌头顺着毛发生长方向,一下,又一下,缓慢而耐心。从后背到颈侧,再到耳朵根。酥麻的舒适感窜遍全身,白不自觉地抖了抖耳朵。
“别动。”
热气喷在耳廓,白立刻僵住。
狼老大继续他的工作,把那片蓬松的奶油色绒毛打理得顺滑发亮。白慢慢放松,身体软下来,几乎要趴进干草里。
原来被舔毛……这么舒服。而且,被一只狼这样仔细地照料,有种奇异的、被圈在领地里的安全感。
舔完,狼老大用鼻子碰碰它后颈。“以后每周一次。”
白转回身,抖了抖全身焕然一新的毛,在阳光下蓬成一团光晕。它抬头,看向那双冰蓝色的眼睛,轻轻点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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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每周一次的舔毛成了山洞里的仪式。
白越来越熟练。它知道狼老大肩胛骨中间的位置最喜欢被舔,知道腰侧旧伤附近要格外轻柔,还发现了他后腿内侧那片雪花状的银色胎记。
“胎记。”狼老大当时只是简短地说,但肌肉放松了下来。
白用鼻子碰了碰。“好看。”
狼老大没说话,只是下次舔毛时,在它颈侧一块沾了浆果甜味的地方,多停留了一会儿。
日常依旧。白打水,采浆果,理窝。狼老大黄昏出门,深夜带回猎物,有时还有意外的“礼物”:一枚光滑的石头,一捧罕见的莓果,放在它常坐的那块石头上。
“路上捡的。”“太酸。”“沾了血,脏。”
理由总很蹩脚。白不戳破,只是把最甜的浆果留在他旁边。
关系在细枝末节里改变。
白不再紧绷着防备。它会在狼老大打盹时,靠着那温暖的侧腹小憩,会在雷雨夜自然而然贴近那堵挡风的银色身躯。
狼老大出门前会说“去北坡”,回来时会低声道“我回来了”。他把猎物最嫩的部分风干在洞口,从不说留给谁。
一个傍晚,暴风雨骤至。
白缩在洞底,听着雷鸣。雨水被风刮进来,带着寒意。
银白色的身影就在这时堵住了风雨。狼老大湿漉漉地回来,抖落水珠,走到它身边趴下。温暖干燥的气息瞬间驱散了潮湿和恐惧。
他侧身,用庞大的身躯挡住风口,闭目假寐。
白慢慢挪过去,把自己小小的身体贴进那厚实温暖的毛发里。
雷声还在轰隆,但隔着狼老大的身体,变得遥远。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在耳边鼓动,混合着雨水和泥土的气息。
白蹭了蹭那柔软的银毛,浅金色的眼睛安然闭上。
这个放大了两倍的世界,风雨很大,山洞很小。
但身边有狼老大,就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