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
-
“你给我下来！你这像什么样？”苏红三两步冲来揪住简一后衣领。
洗得发白的衬衫制服领口顿时勒紧，简一差点喘不过气，松开手腿，双脚扑腾着落地。她低眉顺眼站在苏红旁边，脸稍稍抬起，牢牢瞄着闻澈腹部。
胚体。她可爱的胚体。
察觉到那两束炙热目光，闻澈不自然地侧了身，有意避开。
这个罪魁祸首与他想象中相去太远，他原以为对方会是更强大更丑陋的妖怪模样，那他将毫无负担地发泄自己被入侵的怨恨，可站在他面前的是个一脸天真的女人，懵懂得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面对一步之外的清亮眼神，闻澈预制的质问和怒火都被强行压了下去，成了无处安放的杂物。
也许妖怪都是通过如此手段来蛊惑人心。他想。
林溪察言观色，读出闻澈情绪，便横在苏红面前道：“苏老板，能否让他们两位单独聊聊？”
“不方便！”苏红斩钉截铁地拒绝，反手把简一拽到身后，“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呗。我妹妹脑子缺根筋，我怕她被人欺负。”
简一从她身侧探出脸来，依旧痴痴望着闻澈，小小的身子微微前倾，像只好奇又固执的小动物。
胚体！她朝思暮想的胚体！
闻澈将她这眼巴巴的神态收入眼底，恢复惯常冷淡语调，“既然不方便，我们就先告辞了。”
“不行！”简一急急出声，窜出来拉住他的胳膊，执拗道：“你不能走！”她还想再进一步，被苏红生生按住。
闻澈居高临下地睨她，眼缝半阖，眸光幽深，“为什么？”
被按着肩膀的简一仰起小脸，黑白分明的眼珠瞟了下苏红，绞尽脑汁组织措辞。
她想起巷子里那个女人声嘶力竭的控诉，猜测那是地球人类表达胚体所有权的通用言语，于是沉了口气，努力模仿女人的腔调，拔声喊道：“因为他有了我的孩子！”
苏红如遭五雷轰顶，眼睛瞪得滚圆，手指直直指向闻澈，破口大骂：“你禽兽啊！看你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能做这种事？她才这么点大……”
虽然简一一直告诉她自己是三百三十一岁，但她坚持认为简一只有十九岁。
骂完闻澈，她又气急败坏地去戳简一脑门，“你都怀孕了还整天搬东搬西？你想一尸两命是不是？！你是不是傻！”
斥责声又高又尖，连不远处路过的人都侧目看来。
吼完，苏红隐约觉得不对劲，环视一圈，简一一如既往的呆呆表情，林溪尴尬，闻澈冷漠。她后知后觉地反思，刚刚……简一说的是谁怀孕？
简一指着闻澈，“是他，是他怀了我的孩子。”
苏红呆若木鸡。
以为是她不懂，简一换成她刚才用过的措辞：“我是禽兽。”
简一粲然一笑，“嘿嘿。”
“……？”
巨大的荒谬感淹没了苏红，好半天，她敲了敲发懵的脑袋，搓着手对闻澈道：“那个……闻先生是吧？抱、抱歉……我这妹妹……脑子不太好，打扰了，实在是对不住！”
她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拖着简一要往回。
简一脚下像是生了根，“不行！不行！不行！”任凭苏红怎么用力，她都纹丝不动，另一只手始终死死攥着闻澈衣袖。
苏红拽着简一，简一扯着闻澈，三人拔河一般，场面一度混乱。
闻澈本就不适，现下被拉扯得格外烦躁，头也疼得厉害，厉色道：“够了。”
掷地有声，森冷威严。
瞬间镇住苏红和简一。
黑沉的眸光投向苏红，如成吨的石头砸去，闻澈沉声问：“可以让我和她单独聊聊了吗？”
苏红一方面被他气势所慑，另一方面是见简一太过执着，猜想他们两人间的确存在更深层的关系，她松了手，无奈道：“……行吧。”
闻澈在前，简一仍是拉着他，亦步亦趋，二人停在稍远的路边。
地面映着斑驳树影，两道身影交叠，拉出细长的形状。
简一率先发问：“我可以摸摸我的胚体吗？”
闻澈抬起胳膊甩开她的手，冷峻地回：“不可以。”
简一还想争取，他道：“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
闻澈垂眸，开门见山：“你是妖怪？”
简一歪了歪头，疑惑：“妖怪是什么？”
闻澈哽住，吐了口气，又问：“你是什么？”
简一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能泄露半点艾瑟拉的伟大计划，她挺起胸膛，面不改色道：“我是人类。”
“……”眉梢挑动，闻澈隔着布料点着腹部细微的弧度，冷声问：“这个，是什么？”
那是简一并非人类的最佳证据。
可闻澈的表达太弯绕，简一听不明白。
她望着闻澈深不见底的眼眸，理所当然道：“是孩子。”
“是我们的孩子。”
夜色中，她昂首挺胸，两颗眸子像被泉水洗过的黑曜石，干净，透亮，映着一点路灯的微光，闪烁着动人心魄的光芒。
里面没有任何算计，只有一览无遗的坦荡。
闻澈的心，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
痒痒的。
“我会照顾你。”简一郑重其事地承诺。
作为一名高贵的艾瑟拉女A，她有责任照顾自己的胚体，以及胚体的父体。
像是没听见，闻澈没什么反应。
简一再道：“让我照顾你，我会好好养你。”
闻澈黑压压地凝着她，还是一动不动。
一个搞大他肚子的妖怪在真情告白说要养他，不会有比这还怪异的画面了。
丝毫未发觉对面人的无语，简一兀自开朗道：“我每天都给你买包子。”
“……”闻澈终于有所回应，他嘴角抽了抽。
不想再听那些胡言乱语，闻澈移开落在简一脸上的视线，转而远眺光亮的城市轮廓，抚着腹部问出那个盘旋在他心头的问题：“它……会长成什么样？”
“如果是女Alpha，会长出‘灵触’，就像这样……”
闻澈的目光很快被简一放出的触须所吸引，半透明的蓝紫色，像是细窄的水母，这个，应该就是当时入侵他的器官。他沉眸：“收起来。”
“噢。”
触须迅速缩回简一尾椎。
闻澈再问：“如果不是呢？”
“嗯……”简一在脑中检索起以往阅读过的推演资料，道：“会和你们人类普通小孩一样。”
她骄傲地补充道：“我向月神塞勒涅祈求过了，一定会是女A！”
闻澈不置一词，又问：“孕期呢？也和人类一样？”
简一掰着手指头，“孕期是120到150个地球日，如果是强大的女A，只需要120天就能出生。其他的……可能需要150天。”
她解释：“胚胎在初期会加速汲取能量和调整，以适应父体的体内环境，发育表征会显得比实际受孕时间更早一些。”
闻澈听着，若有所思。
120-150天，四五个月，还好，孕期短于寻常，不过，若是与人类无异，等到月份大了，孕肚实在明显，几位叔父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恐怕需要格外谨慎……
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闻澈不说话，气氛僵持住，简一瞄着他，悄摸抬起手，想要趁其不意摸一把胚体，不料，爪子刚悬到半空，那刚刚还在发愣的某人竟一把抓住她的手。
四目相视，简一咧嘴，“嘿嘿。”
闻澈冷眼瞥着。
她佯装无事地抽回手抠着，随口问：“你那天为什么要偷偷离开？”
闻澈被这倒打一耙的问题弄得一怔，反问：“你为什么把我丢在储物间？”
“我去干活了，”简一叫屈，“还买了包子！是东街‘王记’包子铺的，很好吃。我买了26个，我吃了25个，给你留了1个。可是你居然跑了。”
闻澈：“……”
妖言妖语，无法沟通。
他转身，朝还在等候的林溪和苏红快步走去，简一赶紧迈着小碎步跟上。
闻澈对林溪轻抬下颌，林溪会意，从名片夹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苏红。
借着灯光，苏红瞧了眼上面的字样和烫金徽标。
闻盛集团……闻澈……
她惊诧地看向面前气质清冷的青年。
原来是他，海市商界近两年风头最劲的新贵，闻家年纪轻轻就接手了庞大产业的继承人。
没想到简一与闻家有关系。
闻澈平静开口：“苏老板，我们想带她走。如果工作上有违约金，或者其他赔偿，我们将一并支付。”
苏红心情复杂，摆手：“简一在这儿也就是打打零工，谈不上违约……”
她撩了下头发，整理了思绪，道：“简一比普通人更……淳朴，我不是要插手你们的事哈，我实在是不放心就这么把简一交出去，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是有一个孩子的关系。
可苏红显然不知晓简一是妖怪的事，自然更不会相信闻澈怀孕的事。
闻澈扭脸看向简一，示意她来回答。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女A担当，接收到讯息的简一拉起他的手，昂声回答：“我们是家人！”
这一回，闻澈虽然面上还是寒气笼罩，但手上配合，没有松开一丝一毫。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