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合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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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又到了周五，这天终于放晴了。
骄阳正好，微风....倒是有些躁。
这天上午最后一节，又是张晓雪的课。
坐在课桌上的顾之行漫无目的地看着门口外边三角梅花基上飞舞的几只蜂蝶。
身边依旧是那道淡淡的视线，与他的眸光交错，落在讲台的屏幕上。
顾之行转眸窥他一眼，上节课那笔账他还没算呢，可得想办法讨回来。
坐在二组一排靠过道位子上的梁琪琪咳嗽了声，顾之行看过去，见她挤眉弄眼招呼自己看手机。
这丫头还真是胆大，前头天花上正挂着个监控呢。
顾之行朝她摇摇头，表示不要。
梁琪琪的同桌祁思朝用嘴型告诉他：有好东西看。
坐在梁琪琪后桌的铁面煞被他们的动静吸引，好奇地盯着他们。张晓雪一个眼神过来，铁面煞就踹一脚梁琪琪的椅子，几人敛了神，低头翻书。
过了那一阵，又开始给顾之行眼神。
顾之行被闹得没办法，只好把手伸进兜里。
他将椅子朝里挪了挪，左腿曲起踩在椅子的栏杆上，右手拿外套挡着摸出手机....
一旁的李淮凌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一头雾水，以为他又要耍什么花招，斜斜觎着他。
顾之行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没理。视线又回到手机屏幕上....
靠！这是哪门子的好东西？
那大群里po了一张他们的合照，照片里李淮凌枕着手心歪头笑着看他，而他只露出了一边侧脸，只看到一个挺直的鼻梁。
底下是几百条带有爱心的表情包。附赠文字kswl。
顾之行百度：kswl是什么意思？
磕cp磕爽了的意思。
顾之行又百度：cp是什么意思？
Cp即Couple，网络流行语，本意指有恋爱关系的同人配对。
有恋爱关系.....
恋爱关系？！
顾之行双手在手机屏幕上哒哒哒....
没一会儿群里的人就同时收到了一条颇有情绪的信息：都给我闭嘴！
完了还附赠几个炸弹，群聊界面接二连三被炸得扭曲，火花四溅。
隔壁的梁琪琪直笑，被顾之行回头一瞪，笑得更欢了。
“笑什么？”张晓雪走下来。
梁琪琪敛了笑，将手机缩进衣袖里，正襟危坐。
一旁的顾之行猛地将手伸进了李淮凌抽屉里。李淮凌抓着他的手腕往外抽。
较劲时张晓雪一步跨过来，问他：“干什么？手伸出来。”
顾之行将手拿出来，摸上李淮凌的大腿，又抓过他的手臂，接着往他肚子上找....
跟捉虫似的。
“你身上有虱子？”张晓雪问李淮凌。
李淮凌几乎是全力打掉顾之行作恶的手，说了一句：“他有病。”
“他...有，”顾之行指着他。“有蟑螂，我刚看到了。”
徒手抓蟑螂？有意思。
“死小子。”张晓雪阴恻恻的。“想抓蟑螂？我宿舍多得很，还会飞的哦，改天请你来抓啊。”
会飞的？顾之行缩了缩脖子。
“都给我老实上课！”张晓雪卷起试卷在空气里一扫，各处走神的学生都做直了身。
台上的张晓雪敲了下黑板，顾之行回神望过去。
“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还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一块，今晚晚修卷子上有两道相关的题目，注意听啊。别到时候写不出来。”
“照着书上的写不就行了。”顾之行撇嘴。
“那你顶多只能拿一半的分。”张晓雪看着他，认真道。“高考主要考的是你们分析题目的能力，不光是考你们的记忆力，我要的是你们能够将书上死的知识点结合题目给出的材料，乃至时政热点，乃至党政建设用政治语言讲出来。”
“而不是一味地对着书上的文字抄写，高考给本书你又能怎么样呢？撑死拿个六十分。”
张晓雪朝门边一指：“你俩，把卷子拿上来。”
一张青灰色的单元卷，是上节课布置的作业。
李淮凌不客气地把试卷递给他，顾之行没好气接过，一起拿给张晓雪。
张晓雪摆弄投影仪：“给你们看看第一跟倒一的卷子差别在哪。”
先是投影的顾之行的卷子，镜头对准后面第三十二道大题。
张晓雪拿笔在他卷子上点了点：“字写得是挺好看。但你怎么颠倒文字呢？怎么写的你，抄书都不会抄？”
底下一阵哄笑，那试卷上的字很潇洒，在固有的框架里又有着无法忽视的飘忽，一撇一捺在既定的界限里试探。跟顾之行的人一样。看着像是行楷，应该是努力练过。
可是他好几个词语都写倒了，中央写成了镜像的，集体的集字又被他写没了木字底，人变成了入。
试卷上十二分的大题他一共写了四点，工工整整的标了序号可是序号后边的语句就是直接抄书上的，写了一大堆没一点跟材料进行结合，所以张晓雪只给了他七分，本来应该只给六分的，张晓雪也是纠结，在原本写好的六上边又画了个大大的七覆盖。
接下来是李淮凌的卷子。字迹很隽秀，应该是练过楷体，字形很端正，跟他的人一样沉寂内敛。
同样是四个答题点，一点两句，一句材料引用，一句对应书上的知识点。简洁明了，按点得分。
题目旁边是张晓雪用红笔写的一个十二。
张晓雪再次点了点试卷：“看出差别没？你们物理班的学生总有这个毛病，就是觉得把书上背的全写下来就完事了，就能得分了？”
“你们物理数学的还要把公式套进题目里才能得出答案呢，怎么没见你们跟写政治一样直接把书上的公式抄上去就完了呀，啊？你们写数学卷子怎么就知道要结合题目呢，到我政治就不会了？”
“一帮小混蛋。”张晓雪嗔骂。眼神招呼顾之行。“来把试卷拿回去。”
被数落了一顿的顾之行两步跨上讲台，拿了卷子回去坐好。
忽地手肘被捅了下，顾之行看过去。
“试卷。”李淮凌对上他的视线。
顾之行从自己试卷底下抽出一另一张甩给他，试卷边缘拍在他左脸颊后，掉到了地上。
顾之行睨他一眼，挪着椅子往外坐了些，托着腮听课。
李淮凌推他胳膊一把，弯腰把试卷捡起。脚一蹬，就将他桌子送了出去。
都不用看就知道整组最突出的就是他。那三八线大的跟楚河汉界似的，能兜下整个长江的水。
顾之行暗地较劲，右脚使劲顶着桌子腿，可是怎么也不顶用，眼看桌子就要被这人给踹出去了。
他心下一急，抬手想给他脑袋一巴掌，才刚挥出，手腕就被人抓住，啪一声扣在了桌延上，生疼。
“干什么你俩？”张晓雪走过来。“啊？干什么？”敲了敲顾之行桌面，“说你两句就闹脾气了？什么心气？”
“我没有，是他，”顾之行否认，左手指着李淮凌。“他弄我。”他用力将手抽回来，对张晓雪说。“你骂他。”
张晓雪视线在李淮凌平静的脸上停留了阵，抬手看表，斟酌了下，把顾之行的桌子给推了回去：“老实上课。”
“好翻到前面讲选择题。报一下哪题错的人数多？”张晓雪边念题号边示意他们有错的举手。
“第八题？”底下手举了有十来个。“好来讲这一道。把书翻到九十八页，靠下边那知识点，我记得上课叫你们框起来了，照做了没有？”
顾之行试卷翻到第一页，第八题他倒做对了。但还是按照指示把书翻到了九十八页。
接着翻回来看着后边那道大题，咬了会儿笔头，换了只红笔结合材料在错题本上重新写了遍答案。
政治要写的字多，跟语文卷的作文一样难写，写完他用力揉了揉有些涩红泛湿的眼睛。
“顾之行。”张晓雪在台上叫他。
“啊？”顾之行站起身，用眼神向她询问。
“第十二题，你来说说，为什么选C。”
顾之行翻过试卷的二页，看着顶上的试题号前画的那个大大的叉。
“不知道。”
“站着。”张晓雪厉色。“不知道还敢给我开小差，我讲前面你眼睛看哪呢？”
顾之行岔开一条腿，双手撑着桌延，耷拉着脑袋看着桌上的试卷。
“给我站直了。”张晓雪勒令。“跟条丧家犬似的像什么样子。”
顾之行叹口气，把背打直，将试卷拿到眼前看着。
“那个第一，你讲一下第十二题为什么选C？”张晓雪歪着身子指了下被顾之行挡住的人。
李淮凌站起身，抖了抖卷子，然后说：“不知道。”
“你....”张晓雪难以置信。“你也做错了？”
“嗯。”李淮凌点头。
张晓雪走过去想看他卷子，李淮凌开口催促：“老师讲讲为什么吧，快下课了。”
张晓雪脚步顿住，折回了讲台。
顾之行瞟了眼跟他并排站着的人，跟棺材板似的直挺挺。他人高，试卷拿得也高，对折放在手心上垫着写，顾之行扭头，什么也看不着。
顾之行看向讲台，浏览着张晓雪调出来的PPT上整合的知识点。
这十二题都能当一道大题来讲了，跟大题一个难度。
他往李淮凌身上一瞧：“第一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跟我错一样的地儿。”
“第一知道自己为什么错，倒一连自己错了都不知道。”李淮凌头也不抬，声音很轻。“只有没脑子的人才认知不到自己的错误。”
“你....”顾之行咬牙。“死四眼仔。”
李淮凌推了下眼镜，转头看他：“不会骂人就闭嘴。”
下课铃一响，顾之行就抬脚踹在李淮凌的椅子腿上，李淮凌收书的手一顿，抬手在他肩膀上一搡，嘴一张就迎来了顾之行的鬼吼：“你闭嘴！你敢说那两个字试试？”
李淮凌没忍住嗤一声笑了出来，拿着书盯着他的眼睛倒退着出了门。
顾之行险些气疯了，祁思朝回来看见他以为他撞邪了，脸黑得跟包公似的。
祁思朝伸手推了下他：“喂，你干嘛。”
“赶紧收拾收拾吃饭了。”
顾之行抹了把脸，脱口而出：“我要换宿。”
“你好端端的换什么宿？”祁思朝眼珠子一转。“不会是因为那个学霸吧？”他一把楼住顾之行的肩。“你不行啊你，就这样你就怕了？不就个小白脸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还要我们顾大少爷躲着他？”
“滚，谁躲着他，是他看到我要绕道走才对。”顾之行打开他的爪子，径直往外走。
“欸你去哪？”
“吃饭。”
祁思朝几步跟上，嘿嘿笑两声：“吃完饭回去好好睡一觉，下午没准你俩又遇上了。”
“有病吧，这周的政治课不都上完了嘛。”
祁思朝一副你有所不知的表情：“我可打探过了，下午一共三个班有体育课，我们五班，传媒十六班，还有就是他们美术十五班。”
“我不上，你帮我挡一下。”
“别啊，下午可是测国标呢，你旷了可不行。”祁思朝搔一下鼻头，又攀上顾之行的肩。“再说了，那操场那么大呢，那么多学生，哪能遇得到啊。”
顾之行肩膀一耸，抱胸：“反正我不上。那破国标爱谁测谁测。”
“那可不行，据说要录入档案的，你没成绩到时候档案不好看了。”
“你啰嗦死了。”顾之行加快了脚步。
噔噔几步跨下楼，走到楼梯拐角处的时候身旁卷起一阵风，带着独特的油墨香。
顾之行看过去，是一个拿着叠宣纸的....草！
男生跑到等候的书法班女生跟前，女生接过他手里的那一沓纸，脆生生地道谢：“李淮凌同学，谢谢你帮我拿下来。改天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不用，我顺路。”李淮凌捻了下衣袖沾上的墨渍。
“嘿学霸，好巧啊。”祁思朝追过来，笑着盛情邀请。“要不要一起吃饭。”
李淮凌嘴刚张开，顾之行就抢答：“他不吃。”
他朝祁思朝一挥手：“我们走。”
祁思朝尴尬打着哈哈，朝李淮凌笑着：“那回见。”
没走几步，李淮凌就跟上来了：“一起去吧。我正好也饿。”
那不废话嘛，饭点谁不饿。顾之行白他一眼，把祁思朝拉到他们中间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