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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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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医院在几十公里外的县城,设施简陋,但已是附近最好的选择。谢凌全程陪同,冷着脸,气压低得让随行的助理和保镖大气不敢出。检查,输液,处理轻微擦伤和失温症状。医生嘱咐需要静养,避免再受寒和过度劳累。
言澈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身体是暖过来了,但精神依旧疲惫,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雨夜中谢凌那双复杂的眼睛,和那句压抑着怒火的“不惜命”。
他不知道谢凌为什么要来。是看到了那张路透照片后的兴师问罪?还是因为他擅自“脱离”掌控而施加的惩罚?亦或是……别的什么?他猜不透,也懒得猜了。
谢凌没有离开,就坐在病房窗边的椅子上,沉默地看着窗外依旧淅淅沥沥的雨。背影挺直,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
助理送来了干净的衣服和清淡的食物。言澈没胃口,只勉强喝了几口粥。谢凌也没劝,只是在他放下碗时,目光扫过他依旧苍白的脸,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剧组那边,”谢凌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却依旧没什么温度,“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剩下的戏份,会转移到条件更好的影视基地补拍。导演那边,也‘沟通’好了。”
言澈猛地睁开眼,看向谢凌。“你……要换掉导演?还是改剧本?” 他的声音有些哑。
谢凌转过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不。只是确保拍摄在更有效率、也更安全的环境下进行。你的角色,你的戏份,不会有任何删减——只要你能按时、保质完成。”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毕竟,你这么‘不惜命’地追求艺术,我总得给你一个能‘尽情发挥’的舞台,不是吗?”
言澈听出了他话语里的不悦和控制。换地方,加快进度,还是在谢凌的眼皮底下……这比在山里更让他感到窒息。
“谢凌,”他试图坐起来,却被谢凌一个眼神制止,“我只是在完成我的工作。导演要求严格,环境艰苦,但那是角色需要……”
“角色需要?”谢凌打断他,俯下身,双手撑在言澈身体两侧的床沿,将他困在方寸之间,气息迫人,“言澈,你需要明白,你的‘需要’,你的‘工作’,都必须建立在我的允许和安排之上。我可以给你最好的资源,最顶尖的团队,让你去演你想演的角色。但我绝不允许,你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追求什么虚无缥缈的‘真实’或‘突破’。”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割在言澈脸上:“那张照片,还有今晚的雨戏……都在我的容忍范围之外。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言澈被他气息和话语中的强势压得喘不过气,心中的怒火和不甘再次被点燃。“你的容忍范围?谢凌,我是个人,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有我的职业追求,有我的选择!”
“你的选择,必须符合我的利益和期望。”谢凌的声音冷硬如铁,“我给了你常人难以企及的一切,不是让你用来糟蹋自己和挑战我的底线。言澈,别太贪心,也别太天真。游戏有游戏的规则,而规则,由我来定。”
他直起身,整理了一下并无褶皱的袖口,恢复了那副从容却疏离的姿态。
“好好休息。明天转院回市里。影视基地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你有一周的时间恢复状态。”谢凌丢下这句话,不再看言澈,转身离开了病房。
门轻轻关上。
言澈独自躺在病床上,望着苍白的天花板,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沉闷得发疼。谢凌的“警告”和“安排”,像一张更加精密、也更加坚固的网,将他牢牢罩住。他以为自己逃到了山里,获得了一丝喘息和自由,却没想到,谢凌的手可以伸得这么长,反应可以如此迅速而决绝。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但更多是一种被激起的、更加顽强的反抗意志。
规则由你来定?言澈闭上眼睛,嘴角却勾起一个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那就试试看吧,谢凌。看看你这套规则,到底能困住我多久。
一周后,言澈出院,直接被接到了城郊一处顶级影视基地。这里条件确实比山里好了不止一个档次,剧组人员齐整,设备先进,甚至饮食都配备了专业的营养师。但言澈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一样了。导演对他客气而疏远,工作人员行事谨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来自投资方的压力。
更重要的是,谢凌在这里。
他没有天天待在片场,但他在基地拥有一个独立的、设施齐全的套房,时不时会过来。有时是探班,有时是“恰好”路过。他会看言澈拍戏,会在休息时“顺便”给他递水,会在收工时“顺路”带他回住处。他的存在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也更……具有监视意味。
言澈开始用另一种方式“反抗”。
他不再直接顶撞谢凌的安排,相反,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配合”。谢凌让他拍戏,他就投入十二分精力去拍,甚至比导演要求的更加苛刻自己。谢凌安排营养师,他就严格按照食谱进食,把自己当机器一样精准控制。谢凌“顺路”接送,他就安静地坐在车里,不吵不闹。
但他不再对谢凌笑。不再主动与他进行任何工作之外的交流。眼神里没有了以前的清澈依赖或愤怒火焰,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公事公办的平静。甚至在谢凌偶尔试图亲近(比如揽他的肩,或触碰他的手)时,他会极其自然地、不着痕迹地避开,动作流畅得仿佛只是无意。
他开始用一种谢凌无法挑剔的方式,将自己包裹起来。像一件完美无瑕、却冰冷坚硬的瓷器,看得见,摸得着,却再也感受不到内里的温度。
谢凌清晰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言澈的表演越来越出色,甚至比在山里时更加精准、更有爆发力。他在镜头前燃烧自己,将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获得了导演和剧组人员的一致赞誉。但一旦离开镜头,他就迅速冷却下来,变成那个礼貌、疏离、眼神空洞的“言澈”。
谢凌试图打破这层冰。他带言澈去基地附近最好的餐厅,言澈会去,会优雅地用餐,会回答必要的问题,但绝不会多说一个字。他给言澈送来昂贵的礼物,言澈会收下,会道谢,然后随手放在一边,看都不多看。他甚至尝试在夜晚进入言澈的房间,而言澈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背对他,用沉默作为最坚固的屏障。
这种无声的、冰冷的抗拒,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让谢凌感到烦躁和……一种隐约的不安。他习惯了掌控,习惯了言澈或热烈或愤怒的反应,哪怕是反抗,也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可现在,言澈像一潭深不见底却结了冰的湖水,无论他投下多大的石子,都激不起半分涟漪,只有冰冷的沉默。
一次,在言澈拍完一场情绪极其激烈的戏后,谢凌在休息室堵住了他。言澈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角色的),眼神却已经恢复了那种令人恼火的平静。
“演得很好。”谢凌看着他,试图从他的眼睛里找到一丝波动。
“谢谢谢总。”言澈垂下眼,用湿巾慢慢擦着脸,语气平淡。
谢凌忽然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肌肤相触,言澈的手腕冰凉。
“言澈,”谢凌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和不易察觉的……焦躁,“你到底想怎么样?”
言澈抬起头,看向他,目光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疑惑,仿佛不明白谢凌在问什么。
“谢总,我在认真完成您安排的工作。”言澈的声音清晰而平稳,“还有什么事吗?”
这种完全公式化的、将两人关系彻底定义为“工作”的态度,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了谢凌的心脏。他猛地收紧手指,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言澈的腕骨。
“工作?”谢凌冷笑,眼底翻涌着风暴,“言澈,你少跟我来这套!你以为用这种态度,就能让我放手?就能回到你想去的那个山沟沟?”
言澈手腕疼得钻心,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谢凌,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般的了然。
“谢总,您多虑了。”他缓缓说道,每个字都像冰珠子,“我哪里都不会去。我会在这里,好好拍完戏,完成我的‘工作’。至于其他的……您不是已经都安排好了吗?”
他顿了顿,轻轻挣了一下手腕,没有挣开,也不在意,只是继续说道:
“我只是在遵守您的‘规则’而已,谢总。这难道不是您想要的吗?”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谢凌的理智上。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一个鲜活的、有温度的、即使反抗也带着生气的言澈,不是一个完美却冰冷的傀儡!
他猛地松开了手,像是被烫到一样。言澈白皙的手腕上,已经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
两人在寂静的休息室里对视。一个眼中风暴肆虐,充满了被忤逆的愤怒和一种更深层的、连自己都尚未明了的慌乱;一个眼中平静无波,只有一片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荒原。
无形的硝烟,在沉默中弥漫。
谢凌第一次感到,自己在这场掌控游戏中,似乎正失去某种更重要的东西。而言澈,用他最沉默、也最决绝的方式,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冰冷而坚固的战线。
战争并未结束,只是换了战场,换了武器。
言澈用他的冰冷和“遵守规则”,向谢凌那套自以为是的掌控体系,发起了最无声、却也最致命的挑战。
影视基地的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与暗流涌动中过去。言澈的戏份即将杀青。最后一场戏,是角色历经磨难后,在废墟中仰望星空,眼中重燃微弱却坚定的希望之火。一场需要极静与极强内心张力的独角戏。
谢凌来了。他坐在导演监视器后方不远处的阴影里,一身黑衣,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只有指尖夹着的雪茄,偶尔亮起一点猩红的光。他的目光没有看屏幕,而是穿过人群,牢牢锁在场地中央那个单薄却挺直的身影上。
言澈穿着破烂的戏服,脸上带着刻意做出的污痕和憔悴,独自站在搭建的“废墟”中央。灯光打在他身上,形成一个孤独的光圈。导演喊了开始。
没有台词,没有大幅度动作。言澈只是缓缓抬起头,望向虚空——那里本该是后期合成的星空。他的眼神起初是空洞的,像被掏干了所有情感的枯井,然后,极其缓慢地,那空洞深处,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极微小的火星。火星摇曳,挣扎,似乎随时会熄灭。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像在忍受某种无形的痛苦,又像是在与内心某种巨大的虚无对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片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言澈的眼睛里,那点火星不仅没有熄灭,反而开始顽强地、一点一点地燃烧起来。那不是炽热的火焰,而是冰冷的、安静的、却蕴含着惊人生命力的磷火。它照亮了他眼底深处那片荒芜,也点燃了一种近乎神性的、向死而生的宁静与坚定。
最终,他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向上弯了一下。那不是笑容,而是一种了悟,一种接纳,一种在绝望尽头与希望达成的、残酷而温柔的和解。
“卡!”
导演的声音带着激动和哽咽响起。几秒钟的寂静后,是雷鸣般的掌声。这场戏,言澈一条过,且完成得堪称完美。
谢凌依旧坐在阴影里,雪茄早已熄灭,被他无意识地捏在指尖。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言澈。他清楚地看到了言澈眼中那整个情绪的流转过程,那从死寂到微弱星火再到最终宁静的蜕变。那不仅仅是在演戏。谢凌几乎可以肯定,那一刻,言澈融入了自己某些真实的情感——那些被压抑的愤怒,无声的反抗,冰冷的疏离,或许还有……一丝连言澈自己都未察觉的、对某种“出口”或“和解”的隐秘渴望。
那眼神,太真实了。真实到让谢凌感到一阵心悸,和一种更加尖锐的不安。言澈正在用他的表演,作为一个隐秘的出口,宣泄着那些无法对他言说的东西。而这出口所通向的“希望”与“宁静”,似乎与他谢凌……无关。
这个认知,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穿了谢凌长久以来建立在掌控之上的自信。
杀青宴照例举行。言澈作为绝对主角,被众人簇拥,敬酒,赞美。他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应对自如,但谢凌能看出那笑容底下的疲惫和一丝游离。他的目光偶尔会掠过谢凌所在的方向,却没有任何停留,迅速移开,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谢凌没有上前。他只是站在宴会厅的角落,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酒杯许久未动。程昱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言澈,啧啧两声。
“了不得啊,谢总。你家这位,真是越来越有‘巨星相’了。这气场,这定力……啧,刚才那场戏,绝了。我看啊,离他真正飞走,不远喽。”程昱的话半是感慨,半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调侃。
谢凌没理他,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却浇不灭心头那股越烧越旺的邪火。
宴会进行到一半,言澈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离场。谢凌看着他略显匆忙离开的背影,眼神幽暗。他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又等了一会儿,才悄然离席。
他来到言澈在基地的套房外。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大灯,只有浴室传来隐约的水声。谢凌推门进去,反手锁上。
客厅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和一种属于言澈的、清爽的沐浴露味道。谢凌走到浴室门外,水声停了。片刻后,门打开,言澈穿着浴袍走出来,头发还在滴水,看到客厅里的谢凌,他脚步顿了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谢总,有事?”言澈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酒后的微醺和疲惫。
谢凌没说话,只是走过去,伸手想去碰他还在滴水的头发。言澈下意识地侧头避开,动作不大,却带着明确的拒绝。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谢凌连日来积累的烦躁、不安和那种失控感。
他猛地抓住言澈浴袍的领口,将他狠狠按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言澈,”谢凌的声音低哑得可怕,眼底翻涌着压抑已久的风暴,“你还要跟我装到什么时候?”
言澈的后背撞在墙上,有些疼,但他只是抬眼,平静地看着谢凌,甚至嘴角还扯出一个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装?谢总,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无辜,“我一直在按照你的要求,好好工作,不是吗?”
“工作?”谢凌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他猛地凑近,气息灼热地喷在言澈脸上,“用那种眼神演戏?在杀青宴上对我视而不见?现在,连碰都不让碰?”
他的手指收紧,浴袍的领口勒得言澈有些呼吸困难。
“言澈,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谢凌的目光像野兽,紧紧锁住他,“我给你自由,给你空间,不是让你用来把我推得更远!”
言澈看着他眼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意和某种更深层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心中一片冰冷。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也有些悲哀。
“自由?空间?”言澈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谢凌,你字典里的‘自由’,就是换一个更华丽的笼子吗?你的‘空间’,就是无处不在的监视和控制吗?”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直直地看进谢凌眼底。
“至于那个眼神……谢总不是很懂表演吗?那不过是角色需要而已。”他故意用上了谢凌曾经用来“教导”他的语气,“还是说,谢总连我演戏时的眼神,都要管?”
这话里的讽刺和疏离,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得谢凌心脏一缩。他盯着言澈近在咫尺的、因为酒意和沐浴而泛着薄红、却写满了冰冷抗拒的脸,一股混合着暴戾、挫败和强烈占有欲的冲动,瞬间冲垮了理智。
他不再废话,低头,狠狠吻住了言澈的唇。
这个吻,带着惩罚和宣告的意味,粗暴,深入,不容拒绝。谢凌的手也从浴袍领口移开,转而紧紧扣住了言澈的后脑和腰身,将他牢牢禁锢在自己怀里,不给他丝毫挣脱的余地。
言澈起初僵硬地承受着,被动地任由谢凌掠夺。但渐渐地,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或许是连日压抑的情绪找到了一个扭曲的宣泄口,又或许是身体深处对谢凌那强大存在感的某种惯性依赖……他开始有了回应。
不是顺从的回应,而是一种同样激烈的、带着反抗意味的撕咬和纠缠。他不再被动承受,而是试图反客为主,双手用力抓住谢凌的头发和肩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用同样凶狠的方式回吻过去。
这更像是一场搏斗,一场在亲密接触中最原始的力量与意志的较量。呼吸凌乱,气息交融,分不清是谁的汗水或谁的血腥味(嘴唇被咬破了)。
谢凌被言澈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抗激起了更甚的征服欲。他一把扯开言澈身上碍事的浴袍,将人打横抱起,几步走进卧室,重重摔在柔软的大床上,随即覆身而上。
“言澈,”谢凌喘息着,眼底是彻底被欲望和掌控欲点燃的幽暗火焰,“这是你自找的。”
这一次,他不再有任何怜惜或引导,只剩下最原始、最直接的掠夺和占有。他要彻底打碎言澈那层冰冷的壳,要让他重新感受到疼痛、颤栗、以及……只能依附于他的失控。
而言澈,也在这场近乎暴烈的纠缠中,彻底放弃了思考。他不再去想那些规则、掌控、自由,只是本能地对抗,承受,然后在极致的感官冲击和体力消耗中,意识逐渐涣散。
最后,当他精疲力竭,几乎昏厥过去时,模糊中,似乎听到谢凌在他耳边,用一种沙哑而执拗的声音,一遍遍低语:
“你是我的……言澈……永远都是……”
这声音,像咒语,又像枷锁,沉甸甸地压进他意识的最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言澈在浑身酸痛中醒来。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影视基地零星的灯火透进来。谢凌躺在他身边,似乎睡着了,手臂却依旧占有性地环着他的腰,力道不小。
言澈动了动,浑身像散架一样疼。他转过头,看着谢凌在昏暗光线中显得柔和了些许的睡颜。这个男人,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在为什么事情困扰。
言澈的心中一片空茫。没有愤怒,没有不甘,也没有……所谓的温暖或归属。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种了然的冰冷。
他知道,谢凌试图用这种方式重新确认掌控,打破他的防线。
但他也同样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比如信任,比如那种毫无保留的靠近。
他轻轻掰开谢凌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动作很轻,没有惊醒他。然后,他忍着身体的酸痛,慢慢坐起身,靠在床头。
窗外,夜色正浓。
这场失控的试炼,看似以谢凌粗暴的“胜利”告一段落。
但言澈知道,真正的战争,或许才刚刚进入更残酷的阶段。
他用身体承受了谢凌的怒火与占有,但他的心,却在那片冰冷的荒原上,筑起了更高、更坚固的围墙。
下一次,谢凌还能用同样的方式,打破它吗?
言澈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不会认输。无论是以沉默,以冰冷,还是以这种近乎自毁般的、在极致的对抗中寻求某种扭曲出口的方式。
这和他想象的感情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