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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切都是刚刚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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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令院东侧长廊的尽头，大理石台阶被磨得微光发亮。
卡维坐在那里，膝上摊着一本关于枫丹建筑的书，书页已经好一阵没翻动了。
他的目光穿过庭院中央的树，落在智慧宫主楼那扇熟悉的窗上。
窗后的灯还亮着。
时间已过傍晚。按照往常，书记官应该早已下班了。
“在看什么？”温和的声音响起。卡维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提纳里站在旁边，耳朵好奇地动了动。
“没、没什么。”卡维“唰”地翻了一页书，“研究建筑光影……你看，夕阳斜射角度与廊柱投影形成的几何关系......”
“你书拿反了。”提纳里善意地提醒。
卡维手忙脚乱地把书转正。
提纳里笑了笑，没再追问，只是在离开时轻声说道：“今天风纪官抓了个在教令院非法兜售劣质绘图工具的家伙，艾尔海森好像在处理后续文书。应该快结束了。”
“我又不是在等他！”卡维的声音大了些，引得远处几个学者侧目。他马上压低声音：“我只是刚好在这里看书。”
“嗯，刚好。”提纳里晃了晃，走远了。
卡维把脸埋进书里。
夕阳又西沉了一度，树影拉得更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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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宫，书记官办公室。
艾尔海森合上最后一份报告，目光扫过墙上的钟。
比平日晚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起身关窗时，视线自然地向下扫去。庭院、回廊、喷泉池……然后停在那级大理石台阶上。
一个金色的、毛茸茸的脑袋，正固执地低垂在书本上方。书页在风里微微翻动，但主人的注意力显然不在那里。他时不时抬头，快速瞥一眼这扇窗，又迅速低下头，假装专注。
艾尔海森轻轻敲了敲窗沿，嘴角微微上扬。
他关灯，锁门，下楼。脚步声在空旷的廊道里规律地回响，但走到通往庭院的那道门时，他特意放轻了脚步。
卡维果然没听见。他又抬头看向那扇窗，发现窗户暗了，于是松了口气，合上书准备起身。
“在等人？”
“哇啊！”卡维差点从台阶上弹起来。艾尔海森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披风搭在臂弯，神情平静。
“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卡维把书抱在胸前，像抱着一面盾牌。
艾尔海森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书上，“你上周不是还说，这本书荒唐至极、毫无可用之处吗？”
卡维的脸“腾”地红了：“我……我改变主意了！学术研究要辩证看待！”
“是吗。”艾尔海森平静地说道，“那为什么在人来人往的教令院走廊上研究？我以为你更喜欢安静的工作室。”
“这里……光线好！”卡维指向天空，夕阳正好沉到最低处，绚烂得像打翻的调色盘，“黄昏的光影变化对建筑立面研究很重要！”
“有道理。”艾尔海森点了点头，“所以你今天来教令院，是为了实地观测光影。”
“当然！”
艾尔海森目光平静，却让卡维觉得所有小心思都被看得一清二楚。晚霞映在他脸上，红得快要烧起来。
艾尔海森忽然转身：“走吧。”
“去哪？”
“你不是要研究光影吗，”艾尔海森没回头，“我知道宝商街有家新开的咖啡馆，二楼露台正对西面。这个时间，光线会穿过整条街的玻璃窗和招牌，那应该比你坐在这儿研究要有趣。”
卡维愣在原地。艾尔海森走了几步，发现他没跟上，便侧过半张脸：“不来？那我自己去。据说他们的蜂蜜松饼不错，但一个人吃两份会腻。”
“谁说不去了！”卡维小跑着跟上去，与他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我只是刚好饿了！而且蜂蜜松饼……听起来很补脑。”
他们并肩走出教令院大门。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两个影子在地面上轻轻碰在一起，又分开，又碰在一起。
走了一段，艾尔海森忽然开口：“风纪官今天抓了个违规商贩。”
“哦。”
“处理文书比预想的多花了一个小时。”
“所以呢？”
“所以，”艾尔海森望着前方，“下次如果‘刚好’想等，可以直接来办公室。椅子比台阶舒服，还有茶。”
卡维停住脚步。
艾尔海森也停下来，转身看他。
暮色温柔地笼罩下来，街道两旁商铺的灯逐一亮起。
“……谁等你了。”卡维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他把脸扭向一边，可通红的耳朵彻底背叛了他，“我只是刚好在那里看书，刚好饿了，刚好……”
“嗯。”艾尔海森打断他，语气中流露温柔，“都是刚好。”
他伸出手，抽走了卡维怀里的那本书。书页哗啦翻动，从里面飘飘悠悠掉出一张纸。
那是卡维今天下午随手画的速写。画上是智慧宫的窗，窗后有个模糊的、低头工作的身影。纸的右下角，有一行很小很小的字：
【还不出来。笨蛋。】
晚风把纸卷起，艾尔海森接住它，看了一眼，然后很自然地把纸夹回书里，再把书递还给呆若木鸡的卡维。
“走了。”他说，“松饼要凉了。”
这次他走得很慢，慢到卡维不用跑也能并肩。
街灯一盏盏亮起，他们的影子在石板路上紧紧依偎，像两棵根须早已相连的树，在黄昏里安静地走回共同的巢穴。
而卡维怀里那本书的夹层深处，艾尔海森悄悄放进了另一张纸。那是他今天下午在办公室，用羽毛笔快速勾勒的草图：
夕阳下的台阶，一个金色的、等待的背影。
（“一切都是刚刚好”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