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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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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季学生会忙得脚不沾地，身为会长的白夜，一整天下来被翌淮见到的时间不足五小时
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热乎气，从阶梯教室敞着的窗棂钻进来，卷着香樟叶的碎影，啪嗒落在摊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
高一新生正挤在校园的林荫道上聊着论坛八卦，把高中新生活的雀跃揉进燥热的空气里
有人快乐的地方就有人忙碌
学生会会长白夜埋首在笔记本电脑前，指尖敲着键盘，在招新PPT的文字里“奋战”
下午的阳光斜斜切进阶梯教室，在讲台的木纹桌面上淌出一片暖金
白夜正站在台上，垂眸看着王志改好的PPT，窗户外的蝉鸣声断断续续飘进来
副会长王志是个性子活泼的小伙子，说话时总带着点跳脱的笑意，和白夜的冷冽截然相反
虽说白夜脾气算不上好，却从不会无端发火，两人也因此相处得不错
“会长，翌哥给你打电话，话说你俩怎么会有联系方式啊”
白夜接过手机扫了眼屏幕，指尖顿了顿，只淡淡丢出两个字：“发小”
“啊？”王志愣了一下
“PPT我帮你改了几处，你先照着练读一遍，我出去接个电话”
白夜说着，按了接听键便转身往外走
“哦……哦”
此时正是住宿生晚自习前的吃饭时段，三中的住宿生本就多，食堂里热闹的声浪隔着一段水泥路的距离都能隐约听见
白夜把手机贴在耳边，靠在阶梯教室门口边
“终于接电话了，你不来吃饭吗”
白夜沉默了几秒，抬眼看向阶梯教室，里面还能隐约听到王志念PPT的声音，学生会招新宣讲的事还没敲定，而且晚上的时候就要开会，根本抽不开身
“没空，学生会招新的事还没弄完”
“我靠，你们学生会忙得饭都不给吃了？”翌淮的惊呼声里满是不可思议，又掺着点同情
“你到底要干什么，有屁快放”
白夜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机
“我就问问你来不来吃饭”
白夜沉默两秒，只觉得这几分钟的通话都在浪费招新筹备的时间，正准备按下挂断键，翌淮却像是猜到了他的动作一样
“等一下！别挂！是不是在阶梯教室”
“你要干什么”白夜的眉峰轻轻蹙起，指尖顿在挂断键上
“送饭，总不能饿着肚子干大事吧”
“诶，翌哥你去哪啊”
王璇和李言今天是家长送饭，正坐在教室里没去食堂，见翌淮拎着两个饭盒起身，忍不住喊了一句
每次开学的前几天，翌淮和白夜的父母都会给他们送饭，几天后工作变忙，才会让他们自己在食堂吃
“啊？我送饭”
？你给谁送饭啊，我还以为你去校门口拿俩饭盒是你自己吃呢”李言扒拉着饭盒里的菜“等一下，你不会看上哪个学妹了吧”
“想什么呢，我给白夜送，你们慢慢吃啊”说着翌淮脚步加快了些，风撩起他的衣角，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
只留下教室里的王璇和李言面面相觑
白夜接了翌淮的电话，才注意到现在已是饭点，走进阶梯教室便说：“王志，先去吃饭”
“啊？不行啊会长，我走了你忙的完吗”
“实在不行借去年高二学长的招新PPT模板看一下，搬过来就好”
“啊……噢噢”王志拿起手机走到门口又转回头“会长，你确定能忙完？你不吃饭吗”
“能忙完，马上”白夜这时已走到电脑前，垂眸敲着键盘
挂了电话没十五分钟，阶梯教室外的水泥道上就传来了脚步声和翌淮哼着歌的声音，踩着树影的碎光，哒哒地靠近
白夜改PPT改得有些恼火，脑子里无数次闪过撂挑子不干的念头，指尖刚划开手机看招新流程表，抬眼就撞见翌淮走来的身影
少年穿件宽松白T恤，额前碎发被风掀得贴在额角，手里拎着两个白色磨砂塑料饭盒，淡蓝色的硅胶封边在阳光下晃了晃，步子迈得大，塑料饭盒在手里晃出轻响
“夜会长，吃饭”翌淮走到他面前，把贴着小猫的那个饭盒递过去，手指勾了勾饭盒把手处的浅灰色棉绳，“特意缠的，怕烫着你这金贵的会长手”
白夜看着屏幕头也不抬地说：“有病……”
他的目光扫过那圈灰色棉绳，指尖无意识地顿了顿，敲键盘的节奏慢了半拍
“还不来吃”翌淮将饭盒放到阶梯教室桌上
“你妈今天有事，这饭是我妈做的，她应该还记得你口味爱好，你尝尝糖醋肉做的甜不甜”
夏日的风卷着香樟叶的热气贴在玻璃窗上，阶梯教室里静得只剩白夜指尖敲键盘的轻响，连窗外的蝉鸣都像是被这股安静压得低了几分
“你说话啊”翌淮见白夜半天不开口凑到白夜旁边看着屏幕
白夜瞥了眼身旁的翌淮又看了眼桌上的饭盒，心底那点因忙碌而起的烦躁竟淡了些
却只是低声道：“放边上就行，我忙完再吃”
“忙完菜都成渣了”走到椅上坐下，把另一个饭盒打开，“我等你，反正晚自习还早”
两分钟后，翌淮见白夜没动静，又走到他身后，双手按在他肩上把人往前推
“我不想到时看见满满一盒菜饭冷着摆你面前，不吃饭真要饿成排骨了”
他说着，目光扫过白夜桌角堆着的招新计划表，密密麻麻的字迹看得人头疼
上学期，翌淮就常因为白夜忙得没时间吃饭，帮他打饭送来，也因此认识了王志
“我刚刚来的路上看见王志了，他拉着我絮叨半天，说你真打算把招新宣讲搞成辩论赛形式，还说你这招太狠，新生得被你吓退一半”翌淮说着就笑了两下“他还说你的气场估计会把在辩论的人吓死”
白夜没抬头，正开着饭盒：“筛人，学生又会不是游乐场，没胆没脑的，没必要来浪费时间”
“冷，酷，无，情”翌淮开玩笑似的一字一顿的说……
白夜开盖子的动作停下，抬起眼丢出一句“你有病吗”
翌淮把嘴里的虾仁咽下后安静了几秒“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
“你怎么当上的学生会会长”
白夜沉默良久，像是在琢磨这问题的荒谬，竞选会长无非就那几个要求，明明是个人就能想出来
实则翌淮只是好奇，以白夜这冷脾气，怎么还能当上会长
“不知道，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
“……”
“我在认真问你”
白夜低头看着饭盒里的菜，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他本就没想过进学生会，因为他不爱管闲事，而且自己都是个臭惹事的，进学生会简直是麻烦，是高一班主任直接把他推上来的
虽说这会长之位靠的是实力，却压根没走竞选流程，直接上任
不给其他学生会成员竞争的机会，只因他们的实力都差了一截，但太过潦草，总给人一种不被重视的感觉
白夜沉默两秒“看成绩，当时肥波说我成绩不错，不掉年级前三，后来……”白夜说到这就不想说了，他嫌丢人
那点丢人的缘由在心底翻涌，其实哪是什么“气场强”不过是当时学生会里没人敢管高二那几个混世魔王
肥波看他打架能赢、说话又狠、而且说出口的事情还真敢做到，正愁没人呢，索性把这烂摊子甩给了他
说是会长，倒更像个替学校镇场子的打手，这身份说出去，哪里有半分光鲜
白夜当时接到任务后恨不得立马办个转学走人
也正因白夜随机应变的能力出众，而且因为是普高，学习成绩能和白夜比得了的不多，主任即便知道他打架的事，也不舍得把他踢出学生会，只口头教育让他收敛
可白夜要是听得进去，就对不起他在一中跟翌淮并称的“两王”名号了
“我记得你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啊，当了会长后有没有人找你麻烦啊”
“多了去了”
白夜捏筷子的手一顿，抬眼扫向翌淮，眼底带了些疑惑和不解
“知道你还问”
翌淮笑了笑“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我跟你不是差不多吗，为什么我不能当会长”
白夜咽下嘴里嚼着的饭，抬眼挑了挑眉看着翌淮，有人替他当会长他还挺惊喜的，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翌淮也看着白夜
沉默几秒
“想当会长可以，我今晚就去和主任说”
淮听见这话，立马毫不犹豫地摆手：“那不行，麻烦死了，我翌淮向来不爱当多管闲事的人，只会和同学友好相处”
会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当，这点道理翌淮懂，他也只是说着玩玩而已
“。”白夜沉默两秒觉得有些好笑
“你敢不敢站在主席台当着全校的面再说一遍”
翌淮身体微微前倾，伸手弹了弹白夜的饭盒边缘，挑眉道：“当全校面说又怎么样，你以为你好的到哪去，无非是肥波觉得你比我‘乖’点，在你发小面前不用这么装，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装个屁”
夏夜里的热风裹着宿舍楼旁老槐树的槐花香扑过来，蝉鸣在枝叶间扯着嗓子叫，混着远处宿舍楼下自动贩卖机的按键声，闹哄哄的
白夜开完会后又去打印了些资料发给新成员，忙完这些事往宿舍走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白夜低着头看着手机，微弱的白光在黑暗里格外显眼，迈出一步踢到边上的小石头，石子滚过水泥地，撞在宿舍楼下的铁垃圾桶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楼里漏出的空调冷气顺着门缝飘出来，和外头的闷热撞在一处，激得他鼻尖一凉
白夜突然想起王志白天搬新书拆纸壳时，把校服落下了，刚刚还给他发了条消息让帮忙拿一下
一中的宿舍楼旁有一块地原本是拿来种植花花草草的，还取了个“花园”的名字，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拿来堆放杂物的地方，位置有些隐蔽，是学校里一些爱闹事的人打架的常地
白夜今晚回宿舍的路上眼皮就一直在跳，心底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那片地方平时少有人来，王志的校服大概率落在废弃的桌子上
他刚打开手机电筒拐进“花园”，夜风卷着杂物堆里的灰尘扑过来，带着点废纸和铁锈的腥气
夏夜里的蝉鸣突然被风吹得弱了几分，只有垃圾桶旁的蚊子还在嗡嗡绕着飞，暗处的杂物堆投下歪歪扭扭的影子，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白夜，终于蹲到你了啊”领头的李冯带着身后的四个小弟朝白夜走过来
李冯嘴里叼着根烟，还穿着老汉背心，整个人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别把老子的名字记在本子上？”
白夜终于知道眼皮为什么会跳了
李冯是学校里典型的混子，迟到翘课打架是家常便饭，总想学白夜和翌淮的样子耍帅，可素质和长相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翌淮和白夜虽看着难管，却懂尊重人，从不会像他这样随便欺负同学
李冯今早迟到被王志抓包了，有些不服气正挥着拳头威胁王志，结果白夜突然冒出来，喊了句“记上去，不用怕”，这下直接把李冯惹毛了
“老子他妈在这蹲你好久了，早上的账，今天得算清楚！”
李冯把嘴里的烟屁股往地上一碾，指节捏得咔咔响，眼底的戾气都快溢出来
不等白夜回话，李冯身后的四个小弟就摩拳擦掌地往前凑，其中一个还伸手想去拽白夜的胳膊
白夜侧身躲开，手腕一转，手机电筒的光直刺李冯的眼睛，摆明了是故意的
白夜最擅长的就是不动手先挑事，从不用脏话激怒人，偏能把对方的火气勾到最旺
借着那道刺目的光，李冯捂着眼睛骂骂咧咧，却还是看清了白夜脸上带着的挑衅笑意
白夜平日里总是清清冷冷的，却不是摆臭脸的模样，眼角的泪痣衬着他淡漠的神情，反倒添了几分说不清的桀骜
“就你们几个？不再找点人吗，一起上啊”白夜说着还挑了挑眉，火上浇油
“妈的，还当会长，老子今天让你把那些丑态拍下来全发论坛上！”
李冯被白夜这么一下彻底激怒了扬手就招呼小弟们往上冲，五个人骂骂咧咧地围上来，拳头和脚影混着夏夜的灰尘扑向白夜
不过片刻，混乱的打斗声就渐渐停了
杂物堆旁，李冯和四个小弟东倒西歪地瘫在地上，要么捂着胳膊要么揉着膝盖，疼得龇牙咧嘴，却没一个敢再往前凑
白夜站在原地，指尖随意地掸了掸衣角沾到的灰“多练练，或者多带点人，下次我允许你们带家伙”
讽刺拉满，但李冯又不敢动，他不想再体验一遍全身“按摩”
夜风里突然飘来宿舍区的喧哗声，白夜没放在心上，越过他们走向废弃桌边，打着手电光找到王志的校服外套。刚转身要走，远处突然射来一道手电筒光，径直罩进花园
还伴着肥波的吼声
“那几个人，别走，给我站着！”
不知是谁把打架的事告诉了给了肥波，他竟带着两个巡查老师找了过来
白夜眉峰猛地一皱，眼底蹿起几分火气，他恨不得抬脚再踹躺在地上的这几个人几下
步声踩着碎石子地越来越近，肥波的大嗓门混着老师的呵斥声撞进花园：“大半夜的不回宿舍，在这聚众打架，全都给我站好！”
白夜收住脚，指尖捻了捻王志的校服领口，迅速扫了眼地上瘫着的几人
李冯他们头发凌乱，身上还沾着灰，一看就是刚打过架的样子，而自己除了衣角有点脏，脸上半点伤都没有，对比简直鲜明
“花园”没监控
这句话突然从脑子里闪过，本来就不是他先挑的事，横竖都占理，早解决完，早回宿舍休息
他索性把校服往胳膊上一搭，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戾气，只剩少年人特有的冷淡，从所有人包括老师的目光中缓步走出花园，那模样，仿佛地上的人根本不是他打的
“白夜！站住！”肥波一眼认出了他的背影，沉声喝道
白夜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波叔，语气平淡：“我只是来拿外套”说着还扬了扬胳膊上的校服
白夜语气不冲好带着点尊重的意味，和刚刚挑衅打架的人相差十万八千里
李冯听见这话瞬间挣着爬起来，气急败坏地喊：“放屁！主……主任，就是他打的，就是他！你……你看他身上……”
话没说完，李冯才突然发现白夜身上干干净净，半点不像打过架的样子，声音顿时矮了下去
肥波盯着白夜看了几秒，白夜也沉得住气，迎着主任的目光对视了几秒，半点慌乱都没有
肥波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确实看不出打架的痕迹
“花园”堆了杂物本就灰尘多，随便碰两下都会沾灰，更何况是打架，但白夜身上唯一灰尘更像是找东西时无意间擦出来的
肥波转身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回去回去回去”
李冯和其他四个小弟顿时急了，扯着嗓子喊：“诶！主任，是他打的啊，是他打的！您怎么放他走……”
“闭嘴！”
白夜走之前不忘加了一句“明明是你们自己互殴关我什么事”
“靠！”
“李冯！还敢骂？现在就给你家长打电话！”肥波的声音刺破闷热的夏夜空气
不就是装吗，谁不会
夜风卷着槐花香和灰尘掠过花园，蝉鸣不知何时又聒噪起来，混着白夜搭着校服外套的背影，消散在了宿舍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