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失控的“偶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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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后，两人之间隔阂似乎更深了。两人像两条小心翼翼保持平行、生怕产生交集的线，维持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正常”。
转机（如果那能被称为转机的话）发生在一个周五的晚上，它宛若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引起阵阵涟漪。
那天张昕郁有一个无法推掉的商业酒会，主办方与张家渊源颇深，他必须出席。他本想让周星宇留在家，但他不知从哪里得知消息，主动提出：“哥，我陪你去吧。这种场合，你身边没个人，容易被人灌酒。哥，你让我在你旁边，也会更放心一点，不是吗？”
理由冠冕堂皇，眼神却带着一种故作轻松的疏离，仿佛真的只是在尽一个“弟弟”或“下属”的本分。
张昕郁看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赌气或别的情绪，却只看到一片平静的伪装。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转过头去不再看他，然后轻轻点头应允：“好。”父母度假还没有回来，张昕郁摇摇头，自己的父亲真是...
酒会设在市中心顶级酒店的宴会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张昕郁一出现，便成为焦点，不断有人上前寒暄、敬酒、试探。周星宇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穿着合体的西装，身姿挺拔，脸上带着得体的、略显淡漠的微笑，完美扮演着一个沉默而可靠的陪同者角色。
他甚至能游刃有余地帮张昕郁挡掉一些不必要的酒，用看似谦逊实则不容置疑的态度，隔开某些过于热情的攀谈者。他的表现无可挑剔，却也……冰冷得让张昕郁感到陌生。
张昕郁的心情越发烦躁，他几近随意的应付着周围的人群，余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那道清瘦的身影。看着周星宇礼貌而疏离地应对一切，看着他站在自己身边，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一种强烈的、想要打破这一切的冲动，在他胸腔里左冲右突。沈珩悄悄凑过来，用手在他眼前晃晃，附在他耳边低语：“你大爷的，你已经走了好几次神了，你想看你家人自己回家看去，我舌战群儒的累死了！”张昕郁却没有什么心情，他勉强笑了一下：“麻烦你帮我应付了，回头送你和林予哥大礼。”沈珩却摇摇头：“老张啊，你和你宝贝弟弟肯定起矛盾了，不然怎么这么魂不守舍啊...”张昕郁却想辩解却无力地闭上嘴，确实是自己的问题啊，如果自己出去哄哄小疯子，那他们也不会这样生分啊，尽管他们只能做兄弟...他努力回神，却发现无力回天，自己的目光总会有意无意的落到那人身上...
酒会进行到一半，张昕郁被几个重要的合作伙伴拉到一旁私聊。周星宇则被一位认识苏副局长的长辈拉住，询问一些警界近况，一时脱不开身。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性感晚礼服、妆容精致的女人，摇曳生姿地走到了周星宇面前。她是某个传媒集团的千金，向来胆大泼辣，对张昕郁觊觎已久，此刻见张昕郁不在，便将对他身边这个关系匪浅的“漂亮弟弟”的敌意和好奇心，混合着酒精的催化，一股脑发泄出来。
“哟，这不是张总身边的小跟班吗？”女人语气轻佻，上下打量着周星宇，“长得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本事，能让张总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看来在床第之间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嘛！”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一小圈人听到，引来几声暧昧的低笑。
周星宇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变得冰冷。但他记得这是张昕郁的重要场合，强压着怒气，礼貌而疏远地说：“这位小姐，你喝多了。”长辈正预发火，却被他用眼神示意，退到了旁边。
“喝多？”女人嗤笑一声，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周星宇胸口，“我看是你心虚吧？听说你是张家收养的？估计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爬上……”
她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一只骨节分明、戴着名贵腕表的手，猛地从旁边伸过来，一把攥住了她那试图不敬的手指，力道之大，让她瞬间痛呼出声！
张昕郁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她身后，面色沉冷如冰，眼底酝酿着骇人的风暴。他甩开女人的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然后上前一步，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将周星宇完全挡在自己身后。
“李小姐，”张昕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周围嘈杂的空气，“管好你的嘴，也管好你的手。否则，我不介意让令尊知道，他女儿是如何在公共场合失态，并且试图侮辱我的家人。”
“家人”两个字，他咬得格外清晰，掷地有声。
那女人脸色煞白，手指的剧痛和张昕郁眼中毫不掩饰的狠戾让她终于感到了恐惧，周围的视线也让她无地自容，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一场小风波被张昕郁以最直接、最不留情面的方式镇压下去。周围瞬间安静，所有人都被他这罕见的、近乎失态的怒火震慑住了。要知道，张昕郁一般在公共场合都是翩翩君子，几乎出来不见他与旁人动怒。场面一度僵持，直到沈珩仿佛置身事外，用自己身上的高定挑起话题，大家这才开始活跃起来。
张昕郁却仿佛毫不在意，他转过身，面对周星宇，眼神中满是无奈。
周星宇还处在惊愕之中。他看着张昕郁紧绷的下颌线和眼中尚未褪去的怒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哥哥刚才那毫不迟疑的维护，那声铿锵的“家人”，还有此刻落在他身上，深沉得仿佛要将他吞噬的目光。
那目光里有怒，有后怕，还有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终于破土而出的、滚烫的占有欲。
“我们走。”张昕郁不再看任何人，一把抓住周星宇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容反抗，拉着他，在所有人或惊诧或探究的注视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宴会厅。林予一边在心里打骂两个活爹，一边展示起自己的音乐才艺转换话题。
他没有去停车场，而是拉着周星宇径直走进了酒店空无一人的安全通道。
厚重的防火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线和声响。通道里只有绿色的应急灯光，幽幽地照亮方寸之地，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寂静的味道。
手腕上的力道依旧未松，甚至更紧。周星宇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沈珩站在他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剧烈起伏的胸膛和滚烫的呼吸。
黑暗中，张昕郁的眼睛亮得惊人，像 locked on 猎物的猛兽。他紧紧盯着周星宇，声音因为压抑的情绪而沙哑：
“躲我？”他问，气息拂过周星宇的脸颊，“还装作没事？把我当陌生人？”
周星宇被他逼问得心慌意乱，想偏开头，下巴却被沈珩另一只手捏住，强迫他抬起脸对视。
“说话！”张昕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怒火，也是这些天积压的煎熬，“林予，看着我，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隔阂，在这黑暗的、与世隔绝的通道里，在张昕郁这近乎失控的逼问下，土崩瓦解。
周星宇的眼圈瞬间红了，积压了数日的委屈、不安、自我怀疑，混合着刚才被维护的悸动，终于冲破了堤坝。
“我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又倔强地瞪着张昕郁，“我在想我是不是个麻烦！在想你是不是后悔那天晚上对我说的话！在想我靠近你是不是只会给你带来危险和困扰！”
眼泪终于滚落下来，砸在张昕郁捏着他下巴的手指上，滚烫。
张昕郁的心脏像是被那只滚烫的泪狠狠烫了一下，所有的怒火和焦躁，都在那眼泪中化为一片酸软的心疼。
“傻瓜……”他低喃一声，捏着下巴的手松了力道，转而抚上他的脸颊，用拇指笨拙地、急切地擦拭那些不断涌出的泪水，“谁说你麻烦？谁后悔了？”
他的声音终于软了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心疼。
“那你为什么……”周星宇抽噎着，话未说完。
张昕郁猛地低下头，抱住了他，用颤抖的手亲拍他的后背，声音哽咽：“你个笨蛋，我是怕你被私生和狗仔伤害啊，才让人去查的！你个小白眼狼...”
周星宇起初僵硬着，随即，如同找到归宿般，伸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热烈而生涩地回应。咸涩的泪水混合在拥抱中，分不清是谁的。
在这个肮脏的、充满灰尘的安全通道里，在幽暗的应急灯光下，他们像两只困兽，用最原始的方式，撕扯开所有心防和隔阂，确认着彼此的存在和心意。
失控的“偶然”，终于撞碎了那堵透明的墙。而墙后显露的，是两颗同样鲜血淋漓、却又迫切渴望靠近的心。
酸涩未褪，但激烈的碰撞，似乎让某些东西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加……无法回头。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失控的“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