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段注定要永远封存的监控录像连同底片一起彻底删除后,铁面无私的星局长心情颇佳地给技术科的崽子们放了三天的大长假。他刚走出警局大门,手机便响了起来,来电备注显示的是他在T市另一条线上——那个游走于灰色地带的心腹。
“宇爷,”电话那头的声音恭敬传来,“刚收到消息,‘星曜’拍卖会下周举行,压轴是一台限量版幻影概念跑车,另外还有一玫名为‘玥映韶华’粉钻戒指,成色极佳,据说来自今年出产的唯一一颗血钻。”
周星宇凝了凝心神,顺手点了支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在空气中缓缓扩散着。他闭上眼,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张昕郁戴上那只戒指的模样,以及他开着跑车时那副潇洒不羁的样子,眼睛瞬间亮了。“盯紧,不惜一切代价。”他声音平淡,却带着志在必得的决断。
他怀着这点隐秘的欢喜回到家中,却见养父和母亲正兴致勃勃地收拾行李。
“星星回来得正好,”养父笑着递过来两张制作精美的邀请函和机票,“我们定了去马尔代夫的机票度蜜月,刚好和拍卖会时间冲突了。你和小郁替我们去玩玩吧,随便看看,喜欢什么就拍,就当长长见识。”
张昕郁接过那仿佛带着天意的邀请函,指尖微微发烫。这简直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继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跑到房间,拿了两件同款西服,一黑一白,抿嘴笑到:“这是我之前准备送你们的礼物,正好,拿去参加拍卖会穿吧,你们两个小子肯定穿的好看!”养父在旁边点点头,抱住了她:“老婆你说的对,老婆的眼光最好了!”张昕郁眼角抽搐,眼睛一闭,非礼勿视。周星宇凑到他耳边:“你爸?”张昕郁推开他:“表的,不认识。”周星宇笑的特别猖狂,张昕郁揪住他衣领:“再笑你的!”两个人换好衣服,一起来到楼下,继母拉着他们拍了许多照片,养父就在旁边笑着看着她,在那一刻,他们俩的心中都有一个念头:要是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在前往拍卖会城市的高速公路上,张昕郁驾驶着养父那辆经过特殊改装的防弹越野车,而周星宇安静地坐到了副驾驶。两个人都暗怀鬼胎,心绪不宁。
哥哥:今天和弟弟穿同款了,为什么我会这么开心,不对,肯定是我今天脑子不好,一个人神神叨叨的...
弟弟:怎么把钻石拍下来哥哥好还不会怀疑呢,我不能让哥哥怕我啊!要维持可爱人设,哥哥才会喜欢吧...
车载音响流淌着舒缓的音乐,气氛原本还算融洽。直到张昕郁倾身过来,想帮似乎找不到扣带的周星宇系好安全带。距离瞬间拉近,呼吸可闻。周星宇恰好在这时微微转头,柔软温热的唇瓣好巧不巧地擦过了张昕郁的耳廓。
两人同时僵住,空气中弥漫着暧昧,令人头晕目眩。转而一股强烈的电流顺着耳廓瞬间窜遍全身,张昕郁猛地坐直身体,手握在方向盘上,指节泛白。周星宇也迅速别过脸,遮掩似的看向窗外,耳根红得滴血,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暧昧的气息在狭窄的车厢里无声地弥漫、发酵,几乎要到达某个临界点。
就在这时!
“砰!”一声尖锐的枪响击碎了这微妙的氛围,子弹打在防弹玻璃上,留下一个白色的蛛网裂痕。
几辆黑色的轿车不知从何处窜出,凶狠地试图将他们逼停。
“坐稳!”张昕郁眼神一凛,瞬间从刚才的旖旎中抽离,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引擎发出咆哮,车辆如离弦之箭般猛冲出去。
高速路上的追逐战瞬间上演。张昕郁车技极佳,在车流中灵活穿梭,不断变换车道,试图甩掉身后的尾巴。
周星宇则顺势而为,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整个人仿佛受惊的小猫,缩着身子往张昕郁那边靠,脸颊埋在他坚实的臂膀上,声音带着颤意:“哥……我好怕……他们为什么要追我们啊!我们会不会有危险啊,哥哥保护我啊!”
张昕郁心头一紧,小孩本来就胆小,别吓出问题来了。正想着,他就单手稳住方向盘,不时利用后视镜观察后方车辆,做出一个个惊险的规避动作,一边伸出右臂,将瑟瑟发抖(他以为的)的弟弟紧紧揽在怀里,低声安抚:“别怕,有哥在。这车防弹,他们奈何不了我们。我们俩都会安全的,不要怕,哥哥一直在,不会丢下你的。”
他没有看到,埋首在他怀里的周星宇,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何等阴鸷凶狠的戾气。敢打扰他好不容易营造的氛围,还敢对他哥动手?找死!看来这些人是必须一个不留了,可恶啊,和哥哥一起出去玩,真的不想见血啊,可是有的人,就是不老实呢~
他借着张昕郁身体的掩护,另一只手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敲下一行字,发送出去:【直接做掉,一个不留。速度要快!】心想:敢坏我好事?让你尝尝惹我的滋味吧!
在一个较大的弯道处,张昕郁看准时机,猛地加速,利用前方一辆大货车的遮挡,成功甩开了一段距离。也正是在他们驶过弯道的一刹那,后方传来了连续几声剧烈的爆炸声!
通过后视镜,张昕郁看到那几辆追击他们的车辆在火光中翻滚、扭曲,显然是被人精准引爆了预设的□□。
张昕郁松了口气,虽然有些疑惑不解,但只当是那些匪徒多行不义,或者是招惹了别的仇家。“看来是恶人自有天收。”他沉声道,叹了一口气。也是,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张昕郁这才从他怀里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像是吓坏了,声音软糯带着哭腔:“外面……一直都这么危险吗?哥,我好害怕……”
张昕郁搂紧他,感受着怀里人“惊魂未定”的轻颤,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油然而生,他郑重承诺:“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不要害怕。”
有惊无险地驶下高速,进入市区,拍卖会场已然在望。路过一家花店时,张昕郁目光微动,缓缓将车停在路边。
“小宇,你先去会场门口等我,”他语气中有些不自然和羞涩,“我……马上就来。”
张周星宇乖巧点头,先行下车走向那栋恢弘的建筑。他又是何尝没看出来刚才哥哥的不自然呢,手腕绷直,紧握方向盘。眼神飘忽,不敢看向他。嘴唇微张,瞳孔放大。综上所述,哥哥想给他一个惊喜,他最好装不知道,否则可能就没有礼物了。
然而,他刚在门口站定,微微打量四周。几个衣着光鲜、眼神倨傲的年轻男女便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一个妆容精致的千金小姐。
“哟,这是哪儿来的穷酸货?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往里闯?”那小姐上下打量着周星宇身上看似普通的休闲装,语气刻薄,“瞧你这副寒酸样,有邀请函吗?该不会是伪造的吧?小朋友,回家吃奶去吧,乳臭未干,还敢往这里钻吗,你家长不管你们?”她旁边的人跟着一阵哄笑和嘘声。
另一人更是口无遮拦:“我看他长得倒是不错,别是哪个金主带来的小鸭子吧?也配站在这里等张少?”
周星宇眼神骤然一冷,插在裤兜里的手缓缓握紧,但想到张昕郁马上就到,他强行压下了掏枪的冲动。不能给他惹麻烦,他告诉自己忍一忍。
那小姐见他不语,以为他心虚,更加得意,示意身后的保镖:“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给我‘请’走!你们吃白饭的吗,还不给我动手!”
几个彪形大汉上前,眼看就要动手。张周星宇眼神微眯,正准备不再忍耐——
“玛德,给我住手!”
一声冷喝传来。只见张昕郁怀里抱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大步流星地走来,径直来到周星宇面前。他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褪的红晕,语气硬邦邦地将花塞进林予怀里:“……花店大促销,顺手买的。我看人家店员小姐姐也不容易,我就买了一些。”
周星宇看着怀里热烈盛放的花朵,又抬眼看向面前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绽放出一个无比明媚的笑容。他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张昕郁,然后示意他低头看向他。
张昕郁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微微俯身凑近。
周星宇踮起脚尖,挑衅般地趴在他耳边,用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能听清的音量,清晰地说道:
“我喜欢这束花,”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群脸色骤变的人,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弧度,“但我更喜欢送花的人,谢谢哥哥送的烈焰玫瑰。”
张昕郁耳根瞬间红透,他毫无威慑力的瞪了那个胆子很肥的小猫一眼,小声说:“你就炫耀去吧你!”,但当他转向那群挑衅者时,眼神已恢复了惯有的冰冷。“他是我张昕郁唯一的弟弟,周星宇。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这里放肆,真当我们周家没有人了吗?”
那位千金的父亲连滚带爬地挤了过来,脸色惨白,二话不说,抬手就狠狠扇了女儿一巴掌,力道之大让她直接踉跄着跪倒在地。
“混账东西!还不快给小少爷道歉!”他怒吼道,声音充满了恐惧。
那小姐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还想辩解。她从来没有想过,宠爱自己的父亲会为这个打她,打的还这么重。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已经成为牺牲品了...她默默起身,脸上敷了冰袋,对两人诚恳道歉,但是脸上却毫无表情。因为她突然发现,在利益面前,自己所认为最重要的亲情,又代表了什么呢?
张昕郁却已懒得再听,他冷漠地转身,丢下一句足以让那个家族陷入绝境的话:“以后,谁敢和他们家合作,就是与我张昕郁为敌。”
说完,他紧紧牵起周星宇的手,在所有或惊惧或羡慕的目光中,并肩踏入了流光溢彩的拍卖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