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顾承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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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顾承宇。他们总说我很冷静，像台精密的仪器。
但我知道，我不是。我只是把所有的波动，都用在了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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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像日记一样一页页翻开，内容无一例外全是林沐宸的身影
小学五年级，秋
今天做了件不太“顾承宇”的事——冲进厕所，帮一个叫陈一诺的男生解了围。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林沐宸在门口看着我，眼睛亮亮的，像藏着两颗小太阳。
他说：“顾承宇，你刚才真帅。”
心脏跳得有点快。我好像明白那些男生为什么总爱在他面前表现了。被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会想做些不像自己的事。
期待他邀请我一起写作业。我心里练习了三遍“好”字的语调，怕太冷淡，怕太热切。最后临近楼下终于向他发出邀请：“明天一起写作业吗？”
他笑了，牙很白：“好啊！”
那是我第一次主动邀约。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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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冬
林沐宸被吓进医院了。陈一诺在病房外哭，说是他没保护好林沐宸。我没说话，只是透过门缝看里面——他躺在病床上，小脸白得跟床单一个颜色，身上插着管子。
那一刻我在想：如果这些管子能插在我身上就好了。
我的身体很健康，可以分给他。可惜不能。
后来我养成了一个习惯：随身带纸巾、温水，和一颗糖。纸巾给他擦汗，温水给他润喉，糖……在他疼得皱眉时，悄悄塞进他手心。
他总说：“顾承宇，你怎么什么都有？”
我没告诉他，我的口袋是为他准备的急救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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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军训，夏
他不能军训，坐在树荫下。我跑步经过时，看见他在吃我早起切的水果。陈一诺凑在他耳边说话，他笑着推了对方一下。
那个笑容很刺眼。
不是嫉妒，是害怕，害怕有一天，让他笑的人不再是我。
于是我找机会做了件很幼稚的事——当着他们的面，自然地替他理好衣领，擦掉嘴角的油渍。手指碰到他皮肤的瞬间，他的睫毛颤了颤。
我在默默划定：这是我的领地。
虽然那时候，我连“喜欢”两个字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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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春
他开始频繁请假。每次回来，脸色就更白一点，眼下就更青一点。吴昊阳那个傻子看不出来，还在嚷嚷“林哥又去哪儿玩了”。
陈一诺知道，但他不说。我们形成了一种沉默的共谋：在他面前表演“一切正常”。
只有深夜，我写完作业，会站在窗前看他家的方向。三楼的灯总是亮得很晚。我在手机里设了五个闹钟：起床提醒他吃药，课间提醒他喝水，午休提醒他休息，放学提醒他别累着，睡前提醒他别忘了第二天的药。
他回：“知道啦，老妈子。”
我对着屏幕笑了，笑着笑着，眼睛有点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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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夏
他晕倒了，在我面前。
世界在那一刻变成慢镜头。我看见他嘴角还沾着一点椒盐酥饼的渣，看见他睫毛在倒下前最后颤动了一下，看见他的手指徒劳地想抓住什么。
我抱起了他。那么轻，像抱着一捧随时会散的雪。
在医院走廊，我第一次祈求上苍：“把我的心跳分给他一半，不全部都拿走，只要他好好的。”
以前我觉得，只要慢慢陪着他就好。那天我明白了：我要的不仅仅是陪伴，是“有他的未来”。为此，我不介意拿我所拥有的一切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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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秋
选了和他同城的大学，尽管分数够上更好的。我爸没反对，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你想清楚了？”
“很清楚。”
他手术完住院期间我搬出宿舍租房，是为了有个地方能给他熬汤、热药、让方便我随时照顾他，或者出医院透透气。吴昊阳笑我“提前进入养老模式”，陈一诺推推眼镜说“顾哥你这算是非法同居吗”。
我没理会。只是在每次他靠在我肩上睡着时，小心调整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有次他醒来看见我僵着的肩膀，小声说：“你不用这样。”
“我愿意。”我说。
这三个字，比“我爱你”更早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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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外，八小时
折纸鹤。幼稚的行为。但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每一折都在祈祷：把我的生命分给他吧。一年换一年，一天换一天，一小时换一小时。
刘医生出来的那一刻，我没动。不是冷静，是全身的力气都在前八小时耗尽了。直到他说“手术成功”，那根绷紧的弦突然断裂——我低下头，眼泪止不住的流。
不是喜悦的泪。是后怕。怕这八小时如果是另一种结果，我余生所有的纸鹤，都飞不到他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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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夜
求婚戒指设计了大半年。不要钻石，不要华丽。只要两个素圈，内圈刻了我们名字的缩写和一句拉丁文：“Cor unum”（一心）。
在篝火前跪下时，手在抖。不是紧张，是怕。怕他觉得太早，怕他还没准备好，怕我的一意孤行会成为他的负担。
但当他哭着点头，手指颤抖着伸向我时，所有怕都化成了铺天盖地的庆幸。
庆幸我赌对了，庆幸他要我。
给他戴戒指时，我在心里补完了那句没说完的话：“……以此环为誓，我的心跳，我的时间，我的全部，都分都给你，只要你快乐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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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夜
他睡着了，枕在我腿上。手里还拿着吃了一半的苹果，呼吸均匀绵长。
我轻轻拿走苹果，替他盖好毯子。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他左胸——那里，疤痕已经很淡了，心跳平稳有力。
这是我最喜欢的时刻。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有他安稳的呼吸，和两颗心脏在寂静中无声的共振。
吴昊阳总问我：“顾哥，你为林哥做了这么多，不觉得累吗？”
他不知道，这不是付出，是汲取。
林沐宸才是我能量的来源。他每一次呼吸，每一下心跳，每一个笑容，都是我活着的意义。守护他不是牺牲，是我生存的本能。
就像植物向阳。
而他，是我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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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我可以一直陪着他直到生命的尽头，我不忍心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
所以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希望是他先离开……
我就带着他的骨灰，去我们一起去过的海边，吃我们常吃的美食，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把剩下的心跳安静跳完。
但在这之前——
我会每天给他热牛奶，提醒他吃药，帮他暖手，在他做噩梦时抱住他，在他笑的时候看着他，在他需要的时候，永远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
顾承宇此生唯一活着的目标，名为林沐宸。希望能用尽一生，让他永远幸福快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