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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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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昼望着眼前被光辉笼罩的男人，心中不免感到惊讶，如此不染一尘的“神”，怎么会出现在海底的淤泥之中。
宛若数万道金辉的雕塑，渐渐浮现在塞因脚下，他的头上顶着一冠状似永生花与金穗交织的神冠，额间缀着一颗淡色的蓝宝石，蓝宝石之中镶着那颗通透的黄宝石，衣带漂在半空中，就连发丝也都格外温柔。
赛因缓缓抬起手，向瞿昼发出邀请，他的目光落在瞿昼左手的笔记本上，语气带着几分挑逗，“你手里的仅仅只是冰山一角，我能带给你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
冰山一角？瞿昼原以为这份由几代人完成的研究，已经是人类文明最先进的研究成果了……然而在面前这个男人口中，却变成了冰山一角。
如果海底存在着更加超前的文明，那么这将会是颠覆人类历史的存在。
瞿昼手心冒出一层细汗，他反握住赛因的掌心，冷声质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成为王后。”
赛因语气始终平淡，无论如何都无法撼动他一丝一毫的情绪。
“王后。”瞿昼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的男人，他的伤口已经愈合，泛着淡光的灰瞳像是失去光泽的孤品宝石，在海域中沉睡背负独属于时间的枷锁。
“那我是否有机会返回地面。”
塞因如同过往那般点点头，语气中既没有强迫，也没有面前之人即将留下的喜悦，只有平静，如同死水般的平静。
“我对于你而言有价值吗。”
“你总是以价值利益作为一切的奉行准则。”赛因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他缓缓朝瞿昼逼近，眼神也不再是平静，而是类似于心疼的异样情感。
瞿昼未动分毫，脑海中咀嚼着赛因的“总是”二字，又在赛因近在咫尺时反客为主，抬手抓住他的脖子，讥笑道：“怜悯我么。”
“我爱你。”
爱这个字宛若千斤砸在瞿昼心口，他才不会轻信这些蛊惑人心的鬼话，但当他面对的对象是赛因时，心中竟罕见的不排斥。
“传说在深渊带中，住着一群被太阳贬庶的罪恶之神，他们被困在苦海之中，彻底摆脱了轮回之苦，但也因此背负着永无白昼的枷锁，时间的轮轴在他们的脊骨上碾压而过，他们成了被世界遗忘的第一批神祇。”
塞因缄默不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瞿昼，似乎对于这个突然提起的传说故事并未有多大兴趣，良久，他才缓缓道：“人类，总喜欢编纂一些不存在故事。”
“太阳很早以前，就放弃了人类。”
瞿昼的话无比平静，像是在诉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他的目光投落在赛因半睁半阖的眸子上，低声说：“趋利避害是所有动物的天性。”
塞因眉眼松动唇边挂着淡笑，语气温和的说：“瞿教授是在说自己么？”
“随你怎么想。”
瞿昼冷哼一声眉目间倦意不减，回道：“我比你想象的更卑劣。”
“那不是更好么？”
“什么。”
赛因抓住瞿昼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处，唇瓣轻轻张合：“我的心，会告诉你所有答案，王将会奉献给你全部的秘密。”
潜水艇似乎还下坠，像是遁入无尽的深渊巨口中永无止尽，瞿昼被这刺骨的寒意“灼”伤，他尝试抽回手却见无数宛若藤蔓的触手逐渐吞没他的躯体，直至眼前开始模糊。
无处淡蓝色的光粒在眼前绽放华彩，身后如同暗香幽昙般层层绽放的晶体稳稳托住了瞿昼，四周更加静谧。
“这是。”瞿昼尝试站起身子脚踝却被缠绕住，无尽的漆黑笼罩他，耳边偶尔传来一两声震的声响。
像是闷重的鼓声儿，又像是……心跳声。
瞿昼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想，出神间无意触碰到一旁的笔记本，原本注写了小半册的笔记本儿，早已如同过眼云烟般不知所踪。
“空的。”瞿昼的心脏疼的发紧，无意间笔记本落在地上，他像是大梦方醒般摸了摸手腕空无一物。
呼吸仍是正常的，瞿昼感到长久以前自己的世界观体系史无前例的受到了冲击，在确认自己有呼吸的那一刻倾然坍塌。
无数个为什么在他的脑海中翻涌，可始终没有人能够为他解答。
周遭的一切都在瓦解，那如同昙花般乍现的光粒再度涌现，耳畔传来神秘而又幽邃的绝唱，瞿昼缓缓抬起头眼神决绝而又悲凉，倘若这是命运的尽头，倘若将会永久驻留在此处被太阳遗忘。
倘若他还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出神之际，一双冰凉的手裹了他的指尖，塞因像是一阵让人难以捕捉的风，消醉人的愁绪。
“抓住我的手。”
“你究竟想做什么，我的手环和笔记去哪了。”瞿昼甩开塞因的手，语气无比冷漠。
塞因面色如旧，轻声道：“你想知道的都在前方，你会成为填补空白的那个人。”
瞿昼闻声抬眸，眼前的景象着实让人叹憾，在这深邃无比的海底竟无数散发着荧光的“奇特植被”，有万条垂丝的千花顶冠树，也有造型奇特宛若人脸的怪花……
每一条枝丫上溢满了花苞般的淡蓝色荧光。
“这是什么地方。”
瞿昼心脏越发的抽痛，再也无力支撑着超负荷的躯体，塞因默默拉住他的手腕，语气平淡道：“亲吻我，这是命令，不是恩赐。”
“我是男人。”
“这里不分男女。”
瞿昼挣脱开塞因的手，厉声道：“我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塞因叹了口气，指尖微动几只大水母浮现托住瞿昼，他俯身长发擦过瞿昼的面颊，淡声道：“想活只有这么做。”
“就算……你很漂亮，也不行。”
塞因看着瞿昼这副倔样，神色逐渐染上一丝哀愁，他抿着唇许久不语。
这样的话赛因听了许多遍，可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的感受，瞿昼近乎病态的性格造就了他不会轻信任何人，将利益作为奉行准则的价值观，他冷漠自私甚至有些麻木，可这些“缺点”依旧无法掩盖他本身的光芒。
“倘若仅仅只是这样你都无法接受，那么成为王后你真的是愿意的吗？”赛因这话直白又坦荡，那双波澜不惊的瞳中倒映出瞿昼苍白的面庞。
“至少，我目前不能够接受。”
塞因缓缓阖上眸子，周身如同被吞噬殆尽的火羽一般逐渐消融，空灵而幽长的声音在瞿昼耳畔响起：“我累了，去探索吧，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话落，赛因的身影便消失不见，瞿昼缓缓落在“地面”上，眼前的景象远比方才看到的更加震撼，这里的一切都无比光怪陆离，像是梦境之中才会出现的绝境之地。
而那些造型奇特植被上溢出的荧光，压根儿不是花苞琼浆，而是一个个类似鱼头人身的东西，他们吊在上面眼球诡异的凹陷，从腹部以上是诡异的鱼头，而被吊起的却是一双完整的腿。
在这数万米的深海之中，竟有这样一片荧火之地，四周熙攘繁华宛若热闹的街市，只是这份热闹与百年前那份独属于人类的烟火气不同。
水下的世界压抑而又扭曲，荒诞而又怪异，尽管此处看起来繁华，但总让人觉得鬼气森森。
“我死了么。”瞿昼的胸膛轻微起伏，没有手环也能够在手下呼吸并且没有任何压力，这简直太不科学了，他无法解释这一切。
出神间，一道黑色巨影倏然飞驰而来，瞿昼抬眸仅仅只差分毫之时，身前激起一道刺目的蓝光，赛因单手持杖挡在胸前，语气冰冷道：“Gnyη,Nimβ.”
【放肆。】
话音刚落，眼前的巨物便如泡沫般消融在水中，瞿昼眉心轻蹙，看着男人流血的手臂，他原以为赛因会是无敌且强大的变异种，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会流血的“人”。
“你……受伤了么。”
“并没有，它还不至于伤到我。”
瞿昼看着赛因手腕处狰狞的伤疤，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启唇说：“你的血不溶于水？而且浆血是金色的。”
塞因只是微微点头，灰白的瞳孔中并未有分毫情绪。
“这是什么地方。”
“凌生彼岸。”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
赛因缓缓阖上眸子像是陷入沉睡般，身躯缓缓下沉，瞿昼不解的望着他的身躯逐渐堕入黑暗中，心一横将人一把抓住捞在怀中。
“你总这样。”
一句脱口而出嗔怪似的轻喃，不由得让瞿昼僵住，他不解自己为什么会说出总这样的话语，但在接住男人的那一刻，心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告诉我，你为什么带我来这。”
塞因身上的创伤越来越多，不知是何种原由，无数个躲在黑暗中的暗物质不断啃噬着他的躯体，如同温暖的阳光般赤金璀璨的浆血逐渐流向深渊。
“Syηin,Pinβ,in,Ziap.”
【因为你是，驱散昼夜的太阳。】
“什么。”
“这里属于你。”塞因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灰白的皮肤宛若圣殿大堂中光辉圣洁的雕塑，“我也属于你。”
“不要再说奇怪的话了！你究竟想做什么，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需要答案。”
瞿昼罕见的情绪失控了，他压抑的太久太久，十年？二十年？从小被作为实验机来培养的他，所接受的教育和思想挽救岌岌可危的人类文明，个人情绪是他不配也不需要的东西。
瞿昼无数次被逼近临近崩溃的边缘，可他会做的只有沉默，连哭泣他都无法做到，父亲母亲去世时，他也没哭过。
真够冷血的，这是见过他的人都会说的一句话。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