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空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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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新鲜劲很快就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课表和各种杂七杂八的事项给消磨殆尽。专业课的大教室里一台台电脑屏幕上花花绿绿显示着不同的界面，教授拿着话筒复述着经济学基本原理，背后的投影上挤满着英文字母。
俞锦曜听得直打瞌睡，把新一页PPT上头一句话来回倒腾了三遍也没读懂断句，怒而打开了翻译插件。
“我没懂课件为什么要用英语，难道我其实是在留学？”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因为翻译器粗糙的机翻而抓狂时，俞锦曜放弃了挣扎，转而投向了桌上那本厚厚的教材。
左边的林子奇忙着赶晚上通识课的作业，没空理他。
“晚上吃什么啊，”抱着课本啃通了那一串公式图表的俞锦曜放松了下来，林子奇恰好也搁下了笔，按了按可怜的指关节。
“我发现学校那个论坛还挺有用，可以当个校内搜索引擎。”
上周六那晚后，俞锦曜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某天又登录了上去好好了解了一下这个他只有耳闻但从没用过的校内匿名论坛。
失物招领、课程信息、外卖拼单、食堂菜品分享等等等等应有尽有，并且似乎因为现在正当开学初期，捞人表白的信息隔三差五就能刷出一条。
俞锦曜格外满意，睡一觉起来有关他的那几条消息便在庞大的信息网中归于沉寂。类似的事换在高中不知道又要受多少陌生人的注目礼，俞锦曜对此深有体会。
大学生们每天都有许多自己的事要忙，他甚至觉得只要不是在路上边走边大叫，根本没人会多分个眼神过来。
“论坛上好多人都说桃园好吃，我决定再给它一次机会。”课件已经被滑到了最后几页，俞锦曜一边关上笔帽一边提议道。
于是一行人再度来到了午晚课间隙拥挤指数爆表的桃园。
俞锦曜按着论坛上的推荐来到了此刻正排着长队的一个窗口，等他端着盘子回到四人桌前时，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见江年的目光正缓缓从面前的餐盘移到他脸上。
“怎么了吗，”俞锦曜抽出筷子，想起了上次在桃园，他用食物“陷害”那时和他关系还有些剑拔弩张的江年的情景，“你想吃？”
“......”江年收回目光，“没什么。不想。”
江年埋头夹了一筷子面条，还是没忍住又看了眼俞锦曜托盘中四份快要放不下的菜。
俞锦曜吃得慢，这夹一块那挑一根，在还剩了一半时突然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江年嘴唇动了动，一句“不要浪费”还没说出口就见俞锦曜什么也没拿，径直走向了最近的一个窗口又买了碗饭。
“论坛诚不欺我，这个窗口的确实好吃。江年你怎么又看我，你不用不好意思，想吃直接夹就行了。”俞锦曜挑了片莴笋放到米饭上扒拉了一口。
“我不想吃。”江年再度重申，“马上要上课了，吃快点。”
“但我晚上没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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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学院要弄个什么动员会你们去吗？”陈松点开了年级群里那条@所有人的消息。
九月中旬的金安夜晚已经逐渐转凉，微风吹掉几片早秋的银杏叶。
晚上只有林子奇有课，余下三人吃完饭便走回了寝室。
俞锦曜从包里拿出件薄外套穿上，“什么动员会？”
“合唱比赛，我听学长学姐们说每年新生都必须参加来着，不然就得用志愿学时来补。”
“又有合唱比赛？怎么大中小学都对这项活动如此热衷？”俞锦曜突然捏着鼻子往右边一绕，差点把江年挤下人行道，“这白果好臭，我要吐了。”
他对合唱比赛实在没有什么很美好的回忆，尤其是高中。倒不是说他讨厌唱歌，单纯不太喜欢自己为数不多的空闲时间还要被拖去一遍又一遍地排练。
当时他和江年还被拉去当了主持人，但江年似乎那会儿在忙什么作文大赛，一直到比赛快开始前两天才回来一起彩排。
“好日子快到头了，老杨说明天江年就可以加入进来了。”俞锦曜弹弹被自己用荧光笔细心勾画过的手卡，看着台中央孤零零一人站着的江年的搭档。
“你又不是他搭档，他也不会找你说话，你当没看到呗。”张鹭用手卡扇着风。
“好好练，到时候艳压他！”张鹭突然转过来，忍着笑一本正经道。
“这就是你说的艳压？”正式比赛那天，俞锦曜顶着一个大背头冲到了后台，气也没喘匀就接着道，“我的发际线可是一级机密！”
张鹭笑得路都走不稳了，因为穿着高跟鞋还差点崴到脚。
“老杨说什么头发弄上去精神点大大方方的，抓着发胶就给我弄了这个发型，亏我中午还专门为今晚洗了个头，还不如多玩会儿。”俞锦曜还在喋喋不休地抗议着，根本没注意到江年也到了后台。
张鹭终于笑过了劲，理了理刘海，“脸在江山在，看顺眼了还是很帅的。”
“那你刚笑什么？”
“而且你看，”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往另一边一指。
张鹭顺着他的视线往后一望。
角落里江年正端端正正地站着，面带微笑目视前方，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中崭新的手卡默念着串词。
“他也在笑。”
“这就是你在找茬了吧，”张鹭转回身，“他哪天不这样笑？而且别人现在在练习。”
“不不不，”俞锦曜摆手，“完全不一样，他刚才一看就是在憋笑。”
张鹭不明白他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哦哦地表示赞同糊弄了过去。
之后的比赛全程十分顺利，结束后有好些同学都凑上来夸俞锦曜的新发型不错。
那次合唱他们班得了第几名俞锦曜早忘了，只记得散场前张鹭突然叫住了准备回教室的各位，掏出拍立得说一起拍张合照吧。
拍就拍呗，反正我站着头江年站那头，八杆子打不着。
闪光灯一亮。
俞锦曜抬脚正要离开，张鹭再次叫住了他：“诶诶你俩站一块我再拍张！”
“谁俩？”
闪光灯又一亮。
俞锦曜迅速收起尴尬僵硬的笑容，一个箭步杵到张鹭身旁：“卧槽你干啥呢？”
机器上方缓缓吐出一张相片，张鹭捻住一角甩了甩：“额方便对比！我看下你怎么艳压他的！”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跑了，先前因为穿着细高跟还有些颤颤巍巍的身姿此刻健步如飞，只留下一串飘忽的声音。
“等会儿照片显出来了我再拍给你！”
那照片长啥样来着？俞锦曜努力回忆了下，只依稀记得相片中他和江年中间的空位可以再放下一个人。
“所以你们去吗？”陈松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我要去。”
“去什么？哦哦哦去呗去呗，懒得后面再补别的了。”
俞锦曜吸了吸鼻子，突然转过头盯着江年。
“江年你刚才是不是踩到那坨白果了？”
他又忽然发现他现在居然可以和江年这么自然地站那么近。
“你笑什么？”江年问他。
“笑你走路不看路踩爆白果。鞋子要遭殃咯！”俞锦曜往前跑了两步又转回身来，贱兮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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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动员大会结束，一行人回到寝室时已经接近十点了。
俞锦曜把外套往椅背上一搭，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是舒清打来的视频通话。
俞锦曜掏出耳机按下了接听键。
“妈晚上好啊！”俞锦曜冲屏幕那头的人一笑。
舒清正敷着面膜躺在沙发上，发现电话接通后站起了身：“才想起这周都还没给你打过视频。今天怎么样啊？”
“还行还行。”
舒清走到了餐桌前坐下，把手机举到了家里另一个人面前：“喏，你爸才从机场回来。”
他爸俞炜旭一身灰色西装还没有换下，正襟危坐地吃着面。
“爸晚上好！”俞锦曜眼珠一转，又对电话那边道，“诶俞长江呢？”
“臭小子！”俞炜旭把筷子一放，佯怒道，“没和你爸说两句话你就要看狗了？”
俞锦曜朝俞炜旭做了个鬼脸。
舒清又拿着手机站了起来，走到走廊尽头打开了门：“这呢。”
她翻转镜头，一只体型硕大的阿拉斯加正卧在大床的正中央。
“这不是我的房间吗？”俞锦曜瞪大双眼，“它怎么还鸠占鹊巢上了？”
“反正你又不在，”舒清笑了，“它喜欢你才睡你这儿。”
“嘁，”俞锦曜撇撇嘴，“你们是不是对他太好了点。”
这都胖成啥样了？
俞锦曜怀疑它再躺几个月，等他寒假回家的时候床垫会被压出一个凹陷。
“等你回来遛它。”舒清坐到床边摸了摸俞长江的头。
俞锦曜冲屏幕那边夹着嗓子叫俞长江，“嘬嘬嘬”地逗了好几声。
舒清又关心了下俞锦曜后面几天中秋有什么安排，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才挂断了视频。
俞锦曜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伸个懒腰准备去洗澡，身后传来陈松幽幽的声音：
“原来俞长江是你家狗的名字吗......？”
俞锦曜回头，发现三位室友都齐刷刷地盯着他。
“我刚开始还以为有什么豪门狗血戏码呢。怎么起得有名有姓的啊太搞笑了。”林子奇补充道。
难怪刚打到一半突然感觉寝室很安静，敢情都在偷听我说啥呢？
俞锦曜反应过来后大笑了起来，“对啊，一只阿拉斯加。因为它是我爸一个武汉朋友家的狗生的，我爸当时让我起名，我说它在武汉出生的那就叫长江吧，它是我家的狗所以就跟着我们一起姓俞咯？”
他凑到寝室中央，点开手机里那一看就没怎么删过、有五位数照片的相册，划拉了半天。
“可爱吧，我刚上高一的时候到我家的，那会儿它才两个月呢。”
俞锦曜把手机一转，屏幕恰好正对着江年。
照片里的俞锦曜还穿着高一新生军训的迷彩服，蹲在地上抱着一只奶乎乎毛茸茸的小狗。他对着镜头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两只眼睛弯成了缝，幸福快乐的感觉几乎要溢出屏幕。
有那么一瞬间江年感觉照片几乎要动了起来，就连自己的嘴角都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跟着一起笑起来。
“现在不长这样了，”俞锦曜收回了手机，摆摆手，“我刚该截个屏的，以为有辆卡车停我床上了。”
“下次给我妈打视频再给你们看。”俞锦曜笑嘻嘻地放了手机，钻进了浴室。
“阿拉斯加小时候长这么可爱啊。”陈松感叹道。
林子奇赞同，说他也有点想以后养只小狗了。
“是挺可爱。”江年也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空位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