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身高 ...
-
“你俩到的真快，我过来的时候看青年路上那么多人，还以为够得你们挤呢。”叶哲站在保安亭屋檐的阴影下，双手插着兜。
他今天穿着一件拼接长款格子衫，塞了一半到阔腿裤裤腰里，脖子上的耳机一看就是单纯戴着起到装饰作用的，但偏偏脸上又戴着一副最普通的黑框眼镜。
总而言之，整个人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把还穿着上面写着学院口号画着logo的院衫的俞锦曜江年二人衬得有种刚替人打完一天工的命苦感。
江年想起他昨天穿着社团文化衫蹬着轮滑鞋还规规矩矩地戴着护膝头盔的样子，突然理解到了俞锦曜刚才的欲言又止。
“这下懂了吧，”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俞锦曜凑上来小声道，“他去年到我们班上来辅导理综的时候每天就这样，每天衣服没重过样。那会儿我们刚开始一轮复习，每天面如菜色羽绒服外面还得硬套个校服，一抬头他就在讲台上光彩照人的，真是......”
“你现在也挺光彩照人的。”江年盯着他身上火红色的衣服，意有所指地说。
“嘿你头发还和衣服红配绿呢。”俞锦曜瞪了他一眼，“这么早就过圣诞了？”
叶哲选的餐厅是学校南门外十字路口对街的一家湘菜馆，路程不算远，一行人便决定步行前往。
俞锦曜被张鹭从见到他和江年一块就一直盯着他的目光刺得如芒在背，忍了半路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俞锦曜被她揶揄的表情看得一身恶寒，缩了缩脖子。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张鹭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继续低头回着微信。
叶哲还在前面向他们介绍着学校附近的美食玩乐，不过俞锦曜此刻根本无心倾听。
俞锦曜看着她花花绿绿的聊天界面，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你敢说出去你就完了。”
“我说什么？我给我好闺闺分享江年新造型呢，”张鹭抬头狐疑地瞟了他一眼，“还是说你俩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
“有个蛋，”俞锦曜没好气地说，“分到了一个寝室而已。所以经过现在半个月的历练，我们早就能和睦相处了，别震惊了。”
走在最前面的叶哲注意到了有两个掉队的人，招呼他们快跟上。
俞锦曜应了声，快步跟上前不忘又嘱咐了张鹭一句别到处乱说。
“一是我懒得一个一个解释，二是大家都知道我以前和江年不对付，肯定要先笑我一顿。”他如是解释道。
“知道了。”张鹭拖着嗓子，推了推他肩膀，“你好室友在前面等你呢。”
当然，等到了餐厅张鹭和任嘉瑶交头接耳一番后，连俞锦曜印象中老师最喜欢的、乖巧懂事努力刻苦的女生也对他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那就是后话了。
街口刮过一阵大风，吹乱了几簇俞锦曜早上本就没来得及梳好的头发。他小跑几步，迎着正午的烈日站到了江年身边。
-
两周以来，俞锦曜嘴里都清淡得不行，外卖点到的辣菜还都充满了工业辣素的味道，所以当他看到叶哲点了一桌被朝天椒烧得红红火火的菜，几乎要感动得当场泪洒饭桌了。
他扒着不知道添的第几碗饭，含含糊糊地说这家餐厅和之前那家冒菜馆已荣登他的大学必吃榜。
叶哲一笑，“行啊，以后有事没事我们就来这聚聚呗，”
一旁的张鹭闻言冲任嘉瑶抿着嘴挤眉弄眼。
“我请我请，”叶哲又神秘兮兮地接着说，“这学期接了个家教，那家人给得可大方了。”
“哲哥大气，”俞锦曜舀了几勺汤，发现亮起的屏幕上多了几条微信新消息。
俞锦曜点开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大脑瞬间被大写加粗的完蛋霸屏了。
“怎么办？”
江年起身抽了几张纸，刚坐下俞锦曜便举着手机杵到了他面前。
他先注意到的是俞锦曜竟然规规矩矩地把课表截屏设置成了聊天背景，有点出人意料。
随后，他才把目光聚焦到了俞锦曜想让他看的，对面白色对话框里炸弹一般的消息。
【陈松：不对啊】
【陈松：我突然想到】
【陈松：你学长请你吃饭，为什么江年要和你一起去？】
他抬头，对上了俞锦曜仿佛飘着卧槽怎么办救命等等一串弹幕般的表情。
“什么怎么办？”叶哲还在高谈阔论分享大学搞钱接家教经验，注意到了这边的动作，转过头来。
“没什么，他没给室友说我们中午要出来吃饭，室友在问。”江年已经不指望俞锦曜还能说出什么了，抬头笑笑帮他撒了个谎。
“哦哦，”叶哲显然没明白这种事有什么好着急的，又准确地捕捉到了另一条信息，“你俩一个寝室吗？这么有缘分！”
一旁的张鹭喝汤呛着似的突然咳了两声。
叶哲又摇摇头，突然来劲了一般语重心长地看向俞锦曜，“小俞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见色忘友呢？”
张鹭咳得更大声了，连连拍着胸口，呛得满面通红。
“我知道你哲哥我是很帅，但急着和物理学院院草出来吃饭怎么能不通知室友呢......嗯张鹭你怎么了？需要纸巾吗？”
张鹭摆摆手连声抱歉，说只是不小心被呛着了。
一片混乱中，江年把手机还给了俞锦曜，对话框里打好了几排字，大概解释了下说昨天学长是社团招新时碰到的，人很热情，刚好他俩一起的，就干脆一起邀请了。
俞锦曜已经被叶哲的雷霆发言震得清醒了几分，连连感谢还是江年你靠谱。
-
二人回到寝室时天已经全黑了。
吃过午饭，一行人又被叶哲拖到了ktv嗨唱了一个下午。
——说是嗨唱，其实全程几乎都是叶哲一个人抱着麦嘶吼。
俞锦曜揉揉耳朵，看着叶哲悲伤地仿佛和话筒深情对视般唱着苦情歌，又想起他今天中午那一番话，一言难尽地冲江年吐槽物理学院还是压力太大了，把人都逼成什么样了。
俞锦曜“啪”地一声打开了灯，望着空无一人的寝室，奇怪陈松他们去哪儿了。
先前中午把江年打好的消息发出去后，陈松丝毫没有怀疑，甚至还回了句那你们玩开心慢慢吃，让俞锦曜内心甚至生出了几丝愧疚。
江年斜睨他一眼，“出去吃饭了呗。只准你自己出去吃？”
“。你没吃？”俞锦曜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贫嘴能力在江年面前时常被削弱得毫无用武之地，撇撇嘴把丑了他一整天的院衫脱了下来，随手从衣柜里抓出了一件短袖换上。
寝室门被人从外面撞开，有人风风火火地端着什么东西快步走了进来。
“诶你们都回来了啊，”看到寝室已经亮起灯，陈松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了桌上，是被切了一半的蛋糕，“来来来分蛋糕，今天体育部认识的一哥们过生日，顺了一小半回来一起吃。”
俞锦曜从陈松手上接过盘子，“谢了啊，替我向他说声生日快乐。”
陈松挖了一勺奥利奥脆放嘴里，突然抬头看向众人，“诶说起来你们生日都是多久呢？开学到现在都还没问过，我11月18号的。”
“我5月26号。”林子奇把自己的凳子拖到寝室中央，和大家围成了个圈。
“我7月30号的。”俞锦曜舔舔嘴角的奶油。
“你是狮子座啊。”
“对啊，”俞锦曜挑眉，“子奇你这么了解星座？”
林子奇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高中喜欢的女生也是狮子座，那会儿看了好多星座相关的东西。”
寝室里响起一片起哄声。
眼看着话题就要歪到谈恋爱上去了，俞锦曜抬手“哎哎哎”地叫了停，“等下等下江年还没说呢。”
“哦哦哦对，江年你呢？”
“我按农历来的，”江年淡声道，“正月初一。”
不知为何，俞锦曜发现江年语气中似乎并没有其他人提及生日时的那种欣喜。
“大年初一，所以你叫江年？”他问道。
“嗯。”
“噢。”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跳脱的思维却已经蹦到了常人根本无法联想到的地方去。
——原来他比我大啊，怪不得他以前比我高。
俞锦曜高中刚开学时一直对军训时被女生说长得矮这件事耿耿于怀，虽然了解了事情原委后赵岚安慰过他无数次薛琳桐怎么看都有一米八，比她矮不丢人，但俞锦曜还是不服气地把各种能长高的方法都试了个遍，就差直接去问他妈能不能打生长激素了。
“不行，凭什么那个江年可以长那么高。”俞锦曜把喝空的牛奶盒子捏扁扔进垃圾桶，愤愤道。
赵岚无语，只能再次安慰他可能你窜个晚。
“我觉得你说得对，”高二的俞锦曜拿着体检单，满意地看着身高一栏中的“184cm”，“有人就是窜个比较晚。”
他整个人都高兴得快要跳着走路了，回教室路上特意拉着赵岚走了一个二人平时很少走的楼梯。
“你走这儿干嘛？”赵岚搞不懂自己这位发小脑子里又在想什么，莫名其妙道。
“你觉得江年有一米八五吗？”俞锦曜没理他，自顾自道，“我觉得没有。”
嘀嘀咕咕了半天，俞锦曜终于舍得回赵岚的话了：“江年是他们班英语课代表，这边会经过Alice的办公室，大概率会碰到他。”
他一回答，赵岚更搞不懂了。
平时看见江年不都绕道走吗？今天又是在闹哪一出？
走过回廊拐角，二人如俞锦曜料想的一般碰到了抱着一叠卷子的江年，随后赵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这位脑子缺根筋的发小背一挺头一抬，仿佛挑衅般地从江年身边昂首阔步了过去。
而江年自始至终都只是淡淡地看着前方，眼珠子根本懒得动一下。
“怎么样怎么样？”等江年彻底走进了办公室，俞锦曜满怀期待地转过身抓着赵岚的肩膀，“谁高？”
赵岚被他这通操作震惊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敷衍道你高你高。
俞锦曜斜他一眼，说他一看就是没有认真看，又说自己要利用人脉打探下。
赵岚白眼翻得感觉视力都要下降了。
雀跃了两天的俞锦曜在同桌张鹭替他找隔壁班朋友问到江年体检身高后又蔫了下来。
“他有一米八六，凭什么？”那副愤愤的表情又回到了他脸上。
凭他比我大呗，大五个月也是大。俞锦曜喜滋滋想到，主动遗忘掉了两人到现在也还存在着的两厘米身高差。
话题不知怎么又回到了体育部身上，吃完了蛋糕，陈松开始滔滔不绝地一边刷着校园论坛一边给众人分享着昨晚他们的第一次线下见面活动有多么多么有趣。
“卧槽等下！”陈松突然提高音量站了起来，好像看到了什么格外让人激动的事，“俞锦曜你出名了啊！”
“什么？”俞锦曜听得正在兴头上，被这一下搞得一头雾水。
陈松把手机递了过来，屏幕上赫然是一条收藏数已快冲到三位数的帖子。
【求问今天官微里经管的那位xgg有没有对象啊啊啊啊真的好帅笑起来好好看！！！】
评论里清一水的是诸如“同蹲”、“真的好帅”之类回复。
“怎么连我名字都扒出来了？”刷到一条问是不是经管yjy的回复，俞锦曜吓得大惊失色，连忙点开了官微刚发送没多久的开学典礼推送。
照片就是他今早和江年讲话讲到一半时拍的。照片右下角还有一撮江年的蓝绿头发模糊地闯入了镜头。
俞锦曜点开放大，满意地欣赏了两秒，又连忙退了出来说这也太尴尬了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大头照。
“你今早那副样子不就是做好了准备被贴出来吗？”江年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耳尖，有点想笑。
“我哪知道他们真会发出来，我只是不想我的丑照留在他们相机里！”俞锦曜呼吸都比平时急促了几分，忙登上论坛一条一条回没对象不想谈没兴趣。
“他们怎么不拍你啊，”俞锦曜根本不愿多看一眼论坛，发完消息就马上退了出来，皱眉看向江年，“你这么帅放上去效果肯定比我好。”
“不知道。”江年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指尖传来金属耳饰冰凉的触感。
“看你长得比较乖巧吧。”
-
“他居然说我长得乖巧？”
俞锦曜不可置信地打着字，“他疯了？”
消息还没发完，俞锦曜又不可置信地发现对面的赵岚头像换了。
换成了他那张照片。
......
【Hyperion：你也疯了？】
【Aaa赵哥球鞋批发：这不挺帅的[呲牙]】
【Aaa赵哥球鞋批发：你不都说了他戴一脸钉子还染头比起来当然是你这种跟高中生没啥区别的乖巧的人适合放上去咯】
【Aaa赵哥球鞋批发：你让他带你也去做点那种造型 保证下次没人拍你】
【Hyperion：滚】
【Hyperion：怕痛不打】
俞锦曜退出聊天界面，悄悄朝身后看了一圈。
室友们都坐在自己桌前干着自己的事。
他鬼鬼祟祟地又点开了那条推送，翻到自己的照片点击保存。
好吧，乖巧暂且不议，帅确实挺帅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身高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