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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约法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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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锦曜迅速地点开了最后一张图片识别起了二维码，看到手机屏幕上的签到成功后站在原地缓了口气。
【Hyperion：好了】
【Hyperion：感恩感恩】
签上到便没什么好着急的了。俞锦曜一手揣兜一手拿着手机，不紧不慢地朝教学楼走着。
他手指划了划屏幕，停在了江年发来的几条消息上。
这人还挺行的嘛，居然愿意连着拍好几张过来。
无意义地戳开了某张图片，江年似乎是站在过道上拍的，照片最底部还能看到陆陆续续走进教室的同学。
俞锦曜上划退出了微信，掏出耳机点开了音乐软件。
算了，肯定是怕我一次没扫上他还得起来给我拍第二次。
俞锦曜已经能想象到江年一边挂着那让他遍体生寒的笑一边再度起身拍照的画面了，心道还好手快扫上了，不然这人早在心里把他喷成筛子了吧。
讲座唯一的重点就是考勤。俞锦曜远远从后门望了眼人头攒动的教室，不敢想里面有多热多臭，抬脚转身往一旁的空教室走去。
【Hyperion：没位置了我在隔壁105】
【Hyperion：你们出来了叫我】
这几天校园里几乎都是四人一组成队出行的新生。他们寝室也不例外。俞锦曜找不到单独行动的借口，只能硬着头皮集体行动的同时尽量和江年保持最远的距离。
消息刚发出去两秒，教室中部便传来阵不小的动静。
【林子奇：我靠这么巧我们也在这边】
【陈松：你快来位置给你腾出来了】
俞锦曜抬头，看到陈松和林子奇一边挪位置一边朝他挥了挥手。
同时，二人身旁那位已经先一步坐下的人的一头挑染十分有存在感地闯进了他的视线。
俞锦曜：......
早知道换个教室的。
他极不情愿地坐了过去，短暂地庆幸了一下江年坐在最里面。
“你们咋没在隔壁？”俞锦曜戳了戳陈松，从包里掏出了平板。
“还得谢谢你啊，”陈松敲了下空格按下视频暂停，“江年发那码我和林子奇也跟着扫上了，我想着反正都签上了那人还干啥要到，干脆把江年一起叫出来到这边人少的地方等着，要签退也能马上跑过去签。没想到这么巧你也跑这儿来了。”
俞锦曜挑挑眉。
上大学第一堂讲座就全寝集体翘的，应该找不出几个来。
讲座最终并没有设置签退，四人随着涌动的人潮挤出了教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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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教学楼最近的食堂叫桃园，此刻乌泱泱地挤满了在各个阶梯教室听完讲座的新生。
一行人把包扔到角落处的空座位上，俞锦曜正远望着一排五花八门的菜品窗口研究，回过神来时余下的三个人早没影了。
他拿不定主意，眼看着食堂里的迷彩服越来越多，拎着托盘便往写有“泉宁风味”的窗口走去。
菜品种类太多难以抉择，但选自家的菜肯定不会踩雷。
......吧？
俞锦曜看着面前一碗色泽诡异的大杂烩，陷入了沉默。
他怎么不记得泉宁菜还能这样做？
一旁的陈松凑上来，好奇地问他这是哪个窗口的菜。
俞锦曜用筷子挑出最小的一片菜叶放进嘴里嚼了嚼，龇牙咧嘴地说道，“干闹风味。”
他被难吃得想把这份菜塞到每个泉宁人嘴里来平衡一下，可惜在场的唯一一个泉宁人是江年。
林子奇还在和菜里的辣椒皮作斗争，闻言疑惑地看过来，“干闹风味是什么？”
“你看它长得像不像泉宁的反义词。”俞锦曜实在下不了决心再多夹一口菜，只好干巴巴地往嘴里塞白米饭啃。
“噗——”陈松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看着俞锦曜生无可恋地品味着米饭的模样，把自己的那份炒肉片往前推了推，“你来点不？”
俞锦曜感激地夹了一筷子，分别把整个泉宁窗口和这道炒肉拉进了黑白名单。
“不过说起来你也是泉宁的啊，那天你到得晚都忘了问。”陈松喝了口饮料，拍了拍身旁的人，“你俩是老乡呢，江年也泉宁的。”
有时候人太热情也不是什么好事。
俞锦曜忍住了把陈松连坐进黑名单的冲动，捂嘴瞪眼，生硬地挤出了一句，“啊？这么巧啊！”
他微微一偏头，江年也恰到好处给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林子奇是金安本地的，我是北边雪兰的......”陈松还在滔滔不绝地补充开学第一天俞锦曜没参与上的初见聊天内容，这边俞锦曜脑子早转一边去了。
刚才那一下浮夸的动作像是戳到了他什么脑筋似的，他看着面前这碗几乎没动过的菜，联系到江年在人前精湛的演技，心生一计。
“你也尝下呗，都是泉宁人，评价下。”俞锦曜转头看向江年，学着他的样子挤出了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江年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不稳定，眼睛里写满了“你疯了吗？”。
这一秒的NG转瞬即逝，因为陈松和林子奇闻言也看热闹似的转了过去。
“对哦，刚俞锦曜表情像吃了口屎一样哈哈哈。”
“真那么难吃吗？我也想试试！”
“急啥，先让人本地的吃下。”
俞锦曜低下头憋了憋脸上愈发邪恶的笑，再抬起头时江年已经整理好了面部肌肉，故作爽朗地扑哧一笑，道，“行啊，不过这菜看起来就不正宗，肯定不好吃。”
如果语气里的杀意再小点这条就能一遍过了。俞锦曜在心里打分道。
然后他满意地看到江年在腮帮子上下一动的同时眉毛一抖。
俞锦曜内心瞬间升腾起一股奇异的感觉，邪恶的小人在他脑子里哈哈大笑。
江年似乎不愿让菜叶子在嘴里多停留，下巴动了两下就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优雅把它哽了下去。
“不好吃。”
这盘菜最后的归宿是被陈松和林子奇这两位并不觉得有多难吃的非泉宁人分食大半，而俞锦曜则是靠着陈松救济的炒肉片硬是把一碗白饭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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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军姿、排队列、踢正步，军训的内容无非如此。
很无聊。
俞锦曜在这几日的训练中已经学会了意念上的超然物外，腿直直地踢出去时，脑子里是寒假在大溪地该如何从跳板直直地跃入清凉的泳池。
但他还是改不掉想找人讲小话的习惯，连长嗓子吼劈了想给旁边的人一个眼神然后开始偷笑，隔壁排有人被骂了想戳一下旁边的人，就连教官们在一旁聊天他也想问下旁边的人听没听清他们在讲什么。
所有包括但不限于以上的动作在他想起旁边的某位人是谁之后戛然而止。
俞锦曜一边自己无聊得抓耳挠腮一边继续半阖着眼睛开始冥想，心说再忍忍吧马上军训就结束了。
晚训到一半，教官们突然招呼所有同学原地坐下，说是要搞一个拉歌活动。
俞锦曜向来对这种只知道扯着嗓子比谁的声音大而毫无美感可言的活动不感兴趣，初中的时候和赵岚躲在人群里对口型差点被旁边义愤填膺的同学给举报。
他坐在地上，盯着草皮里的小石子用目光把它们连成线，教官在前面拿着喇叭唱他不知听过多少遍的《强军战歌》。
对面几个排声音一个盖过一个，教官还在嘶吼着说再大点声。
俞锦曜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呕哑嘲哳难为听，眼看着就要轮到他们了，象征性地清了两下嗓子开始了假唱。
右边那位标兵哥唱得面容狰狞浑身用力，脖子上青筋暴起，乍一眼以为在和仇人对骂。
俞锦曜瞥了眼他横飞的唾沫星子，不着痕迹地往左靠了靠。
一串清朗的歌声传进了他耳朵里。
江年的声音不大，所以此前都被周围干劲十足的人声给盖了过去，放在这种热火朝天的场面倒是像在自娱自乐式的小声嘀咕。
俞锦曜不禁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
军训帽檐挡住了高杆灯投射下来的刺眼光线，江年整张脸都隐没在阴影下，唯有右耳三个耳环反射着冷冷白光，随着他的呼吸小幅晃动着。
俞锦曜再度忍住了凑上去和他吐槽好难听的冲动，一个想法却悄悄在心里冒了芽。
撕扯般的拉歌终于结束了，俞锦曜揉了揉耳朵，长舒口气，甚至还趁着这个轻松的间隙抬手伸了个懒腰。
手抬到一半，教官突然拿着喇叭问有没有想到中间来表演节目的。
俞锦曜唰一下把手臂缩了回来。
人群骚动了一会儿，对面站出来个女生，说是想唱首歌。
俞锦曜只听到了一阵阵的欢呼叫好声，好奇不已，想都没想就朝一边偏过头，眼睛仍是走神般地盯着前方，问到，“说的啥啊没听见。”
“她要唱歌。”
江年的声音淡淡的。
俞锦曜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僵硬地哦了几声，末了又想起什么似的僵硬地说了句谢谢。
女生唱功确实了得，俞锦曜手指一下一下敲着膝盖打着节拍，心说这下终于是如听仙乐耳暂明了。
有同学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举在手里左右挥动着。
背着手转来转去的教官见状，开始指挥着余下的同学一起举起双手挥舞起来。
一双双手臂前前后后举起来，向左的向左，向右的向右，像被狂风吹过的野草，一团乱麻。
教官两眼一黑，指挥道，“训练了这么久你们的整齐度呢？把你们两边同学的手抓好！左！右！左！右！......”
“啊？”一声来自俞锦曜内心深处的不解情深意切地脱口而出。
牵江年的手吗？回去不是他自己把自己的胳膊卸了就是他把我的胳膊卸了。
江年没什么表示，只是随着教官的口令左右动作着。
“那个......”俞锦曜深吸一口气，戳了戳江年。
“左！右！左！右！”劣质扩音器传出来的声音沙沙的，随着教官的走动忽远忽近。
江年依旧没说话，只是右手停下了动作，往俞锦曜面前一伸。
俞锦曜看了看那只骨骼感十足而又白皙修长的手，短暂地纠结了一下，两根手指轻轻捻住了手背。
眼看着教官要走过来了，俞锦曜怕被抓住说不听口令，一个用力往上一抬。
然后他听见江年“嘶”了一声，随即挣了开来。
“在报仇吗？掐我干什么。”江年转过头看着还在状况外的俞锦曜，一把抓起他的手举过头顶。
“左！右！很好就这样保持！”
“哦......对不起。”旁边的人好像终于回过了神来，闷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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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是直到回寝之后也没有人的胳膊被卸下来，坏消息则是江年好像以为俞锦曜在故意掐他。
俞锦曜坐在桌前抓了抓头发，隔壁浴室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拉歌时冒了芽的想法在经历了一系列戏剧的发展后终于彻底开花结果。俞锦曜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拿起笔开始唰唰地写起字来。
关上笔帽，他悄悄环视了一圈寝室，林子奇在浴室，陈松在看篮球比赛视频，江年在拆快递。
天时地利人和，俞锦曜随手扯了张卫生纸揉成团，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在经过江年时把纸团朝他身上一扔，随即一个闪身出了寝室关上了门。
几秒钟后，寝室门“吱呀”一声，按照俞锦曜的计划被拉开了。
江年一手捏着那个纸团，一手拉上了门，“你还有什么仇没报完吗？第三次了。”
俞锦曜张嘴正要说话，打好的腹稿却被这句话堵了回去，开始眼神飘忽地盘算什么三次。
“有事就说，不信你是真的就为了来砸我一下。”江年的声音打断了他越来越认真的思考。
611寝室在走廊一侧分叉的最深处，左边是窗户对面是墙。走廊上的一长串感应灯明明灭灭，没有人会走到这里来。
“哦对，”俞锦曜还在疑惑到底是什么报三次仇，但也想起了他把人叫出来的目的，装模作样地把右手握成拳挡在嘴前咳了两声，“我确实有事找你。”
紧接着，他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往前一伸，把一张纸和一支笔递到了江年面前。
江年低头一看，“......约法三章？”
“不错，”见他没接，俞锦曜把东西又往上递了递，“鉴于我们这段时间要住在一个寝室里且平日里来往较为密切，为了维护良好的室友关系，构建友善的寝室氛围，冰释前嫌，如何？”
说完这一串文绉绉的话俞锦曜就闭了麦，眼神死死盯着地面，心说要是江年不接受这份好意就先一棍子把他敲失忆再把自己也敲失忆。
没办法，憋得太难受了，他可不像江年那样能演，只好出此下策豁出去一把。
江年见他一幅受了刑讯逼供的样子，终于高抬贵手把纸笔接了过去。
俞锦曜的字连笔很多，单看每个字都还行，合一起却有些略显凌乱。
纸上的内容内容很简短。
「约法三章
甲方：俞锦曜
乙方：江年
第一，和谐友爱，和睦共处。
第二，不许吵架不许打架。
第三，不许告诉别人我们是一个高中的。」
俞锦曜已经在最底端的甲方处签好了字，似乎是不满意自己名字的笔画太多，写到最后变成了一堆折线。
“我还得当乙方啊。”江年把纸笔递了回去。
俞锦曜没想到他在这种地方抠字眼，忙说道，“别急别急我给您改成甲......”，一看江年却已经签好了字，最后一竖拉得很长。
字挺好看，整的像什么商业合同一样。
目的达成，俞锦曜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
江年见他没有别的要说的了，向前一步推开了寝室门，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来，“违约的惩罚呢？”
俞锦曜看着那条门缝大惊失色，一个箭步上去把门拉了回来，用眼神夸张地穿透门板瞪了瞪另外两位室友。
“这个倒是没想好，”俞锦曜皱了皱眉，“你刚签了字就开始想违约的事了？”
“那合同不该一式两份么？就这一张？你保管？”江年还在穷追不舍。
俞锦曜叫苦不迭心说这人法学院来的吧，胡扯道，“对，我想毁约就毁约，少管！”
说罢，生怕江年再多说一句似的，窜回了书桌前。
两分钟后，江年的微信收到条新消息。
【俞锦曜：所以报仇三次是什么？】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