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冷月初女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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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嬷嬷被带来时，脸上还带着惯常的慈和，瞧见地上散落的卷宗碎片，还有慕青指尖那枚刻着“烬”字的玉佩，眼底的慌乱却怎么也藏不住。
“王妃深夜唤老奴来，可是有什么吩咐？”她敛了敛神色，屈膝行礼，声音却微微发颤。
慕青没起身，只靠在床头，指尖把玩着那枚暖玉，目光凉飕飕地扫过她：“张嬷嬷在王府待了多少年了？”
“回王妃，老奴自王爷幼时便跟在身边，算起来已有二十余载。”
“二十余载，”慕青轻笑一声，尾音里带着几分讥诮，“那真是劳苦功高。可惜啊，心却没在靖王府上。”
张嬷嬷的身子猛地一颤，抬头勉强笑道：“王妃这话从何说起？老奴听不懂。”
“听不懂？”慕青挑眉，扬手将那包公主府的解毒膏扔到她脚边，“南疆的毒针，南疆的解毒方子，张嬷嬷早年在南疆待了三年，不会连这个都认不出吧？”
张嬷嬷的脸色霎时白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妃明察，老奴当年去南疆，不过是探亲，哪里懂什么毒针解毒的！”
“是吗？”慕青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那余梦呢？她一个前朝御史的遗孤，无依无靠，是谁把她接入王府，又是谁给她的胆子，让她敢潜入新房对我下手？”
“老奴不知……”
“不知？”一道冰冷的男声突然从门外传来，打断了她的话。
谢烬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捏着一卷泛黄的密函，玄色的衣袍上还沾着夜露的寒气，他缓步走进来，目光落在张嬷嬷身上，那眼神，冷得像是能淬出冰来。
“当年你收了母后多少好处，甘愿做她安插在本王身边的眼线？”谢烬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前朝御史弹劾的是丞相，是母后逼着他改了奏折，嫁祸到本王头上，这些事，你敢说你不知道？”
张嬷嬷浑身发抖，趴在地上连连磕头，“王爷饶命！老奴也是被逼的，太后她……她是王妃的母皇啊！老奴一个下人，哪里敢违抗太后的懿旨！”
这话一出，慕青的指尖猛地收紧，暖玉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母皇……
她怎么会忘了，太后就是生她养她的母亲。
可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后，竟为了扶持外戚，不惜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
慕青的眼底漫上一层寒意，连声音都跟着冷了几分：“她是我的母皇，却不是我的后盾。张嬷嬷，你倒是说说，她让你帮着余梦害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张嬷嬷不敢抬头，只顾着磕头求饶，“是丞相！是丞相撺掇太后的，丞相说，只要除掉王妃，王爷就会失去公主府的助力，到时候他就能借着太后的势，夺走王爷手里的兵权！”
“兵权？”谢烬冷笑一声，抬脚踩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张嬷嬷痛得惨叫出声，“母后眼里，只有她的兄长，哪里还有半分母女情分、君臣道义？”
“不是！不是老奴！”张嬷嬷哭喊道，“太后也是被逼无奈！丞相拿太后的娘家威胁她，太后她……”
“够了！”慕青厉声打断她，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成霜，“母皇她不会的，她可是大胤的国母，更是我的母亲，真凶肯定另有其人。”
“那我继续问，现随着她的意。”谢烬的眸色愈发阴沉，脚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太后还吩咐了你什么？”
“还……还有……”张嬷嬷痛得冷汗直流，话都说不连贯，“太后说，等除掉王妃，就让老奴在王爷的饮食里下慢性毒药，让王爷……让王爷彻底变成一个废人，再也无法与丞相对抗……”
这话一出，连挽月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向慕青。
慕青的手死死攥着那枚暖玉，指节泛白。
原来，她的母皇，不仅要她的命，还要谢烬的命。
谢烬眼底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他猛地抬脚，将张嬷嬷踹出数尺远，“拖下去，关进地牢，好好拷问，把太后和丞相的所有勾当，都给本王挖出来！”
门外的侍卫立刻冲进来，拖着惨叫不止的张嬷嬷，消失在夜色里。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慕青和谢烬两人，还有床上脸色发白的挽月。
慕青将暖玉攥紧，抬眸看向谢烬，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早就知道，她是冲着我们两个人来的？”
“猜到了七八分。”谢烬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太后和丞相狼子野心，觊觎兵权已久，本王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我呢？”慕青看着他，眼神锐利，却藏着一丝脆弱，“王爷把我留在身边，也是把我当成棋子吗？”
谢烬抬眸，墨色的眸子沉沉地看着她，月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慕青追问。
谢烬却没回答，只是走到她面前，弯腰拾起地上的卷宗碎片，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那微凉的触感，让慕青的心跳漏了一拍。
“太后的把柄，本王会慢慢收集。”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你想查，本王可以给你方便，但记住，别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慕青看着他的侧脸，心头忽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个男人，冷漠又暴戾，却总在不经意间，给她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她攥紧了手心的暖玉，轻声道：“我不会让自己出事，我还要看着他们，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谢烬抬眸，看向她的眼睛，那双总是盛满寒意的眸子里，竟难得地染上了一丝笑意，“好，本王陪你一起。”
“谢谢你。”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宿主，检测到谢烬对您的保护欲上升，黑化值降至25%。下一步任务：协助王爷收集太后谋逆证据，任务完成可解锁隐藏奖励。】
慕青的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隐藏奖励？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谢烬又道：“往后在王府，有这枚玉佩，没人敢动你，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去书房找本王。”
“不必了。”慕青别过脸，声音有些别扭，却掩不住一丝动容，“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解决。”
谢烬低笑一声，没再勉强。他转身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丢了一句：“明早让厨房做些清淡的粥，挽月的伤需要静养。”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慕青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掌心的暖玉，那温热的触感，仿佛顺着指尖，一路暖到了心底。
挽月靠在床头，忍不住轻声道：“公主，太后她……怎么会这样？”
慕青没说话，只是将暖玉揣进怀里，眼底的光芒闪烁不定。
是啊，为什么？
大概是在那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再深的母女情分，也会变得不值一提。
只是这场棋局，牵扯甚广，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她和谢烬，到底是盟友，还是别的什么？
慕青不知道。
她只知道，从今夜起，她和他，便真正地绑在了一起，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窗外的月色，渐渐亮了起来，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温柔得像是一汪春水。
似春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冷月初女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