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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剑影误红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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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青立在原地,直到书房的烛火彻底静了下来,才转身隐入回廊的阴影里。
她没有直接回新房,反而绕到了后院的角门处,那里是她一早便摸清的守卫薄弱点,也是公主府暗卫的接应之地。
刚靠近角门,一道黑影便从墙头掠下,单膝跪地,“公主。”
“查得怎么样?”慕青压低声音,指尖还残留着握剑的凉意。
“余梦的底细已经摸清,她并非普通民女,而是前朝御史的遗孤,当年御史弹劾靖王结党营私,被陛下赐死,余梦是被谢家的远亲收养,半年前才被接入王府。”暗卫的声音压得极低,“还有,昨夜潜入新房的刺客,用的是南疆的毒针,这种毒针,除了余梦,王府里还有一个人能弄到……”
“谁?”慕青的声音陡然一紧。
“王府的总领嬷嬷,张嬷嬷,她早年在南疆待过三年,和余梦走得极近。”
慕青的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难怪余梦一个弱女子能悄无声息潜入新房,原来是有内应。
“继续盯着她们,别打草惊蛇。”慕青沉声道,“另外,给我查张嬷嬷和谢烬的关系。”
“是。”暗卫应声,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这是公主府的解毒膏,比靖王府的药效更稳,给挽月姑娘备着。”
慕青接过纸包,指尖微凉:“辛苦了,下去吧。”
黑影再次掠上墙头,转瞬消失在夜色里。
慕青将纸包揣进怀里,转身往回走,刚拐过一道月亮门,就看到廊下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谢烬。
他竟没回书房,就那样站在阴影里,玄色的衣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墨色的眸子沉沉地看着她,辨不清情绪。
慕青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脚步没停,“王爷深夜在此,不怕着凉?”
谢烬没说话,只是缓步朝她走来,夜风卷起他衣袍的下摆,带着淡淡的酒气,却比白日里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郁。
他在她面前站定,目光落在她微微鼓起的怀里,声音低沉:“去见谁了?”
“王爷管得未免太宽。”慕青抬眸,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我只是出来透透气,难道这也要向王爷报备?”
谢烬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半晌,忽然伸手,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慕青浑身一僵,猛地偏头避开,却还是晚了一步,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擦过的地方,正是她方才沾到的夜露。
“王府的夜,不比公主府。”谢烬收回手,声音听不出喜怒,“暗卫再多,也难保万无一失。”
慕青的心猛地一沉。他竟然知道她的暗卫?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慕青的声音冷了几分,“是在警告我,还是在提醒我?”
谢烬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你可以当我是在提醒,毕竟,你现在是靖王妃,死在我的王府里,对我没什么好处。”
“我死不死,就不劳王爷费心了。”慕青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站住。”谢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道。
慕青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张嬷嬷是太后的人。”谢烬的声音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余梦的事,她只是推波助澜,真正想杀你的人,不是她。”
慕青的瞳孔骤然收缩。
太后?
她猛地回头,看向谢烬,“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谢烬靠在廊柱上,月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竟柔和了几分。
他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却只淡淡道:“我不喜欢有人在我的地盘上,动我的人。”
“你的人?”慕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王爷怕是忘了,我是被迫嫁入靖王府的,我从来都不是你的人。”
谢烬的眸色暗了暗,没再反驳,只是丢出一句:“余梦和张嬷嬷,你想动就动,别牵扯出太后就行。”
说完,他便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玄色的衣袍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很快便消失在拐角处。
慕青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个纸包,指节泛白。
谢烬的话,是真是假?他到底想做什么?
是想利用她,除掉太后安插在王府的眼线?还是……真的在提醒她?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盘旋,却理不出一丝头绪。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纷乱的念头压下去。不管谢烬的目的是什么,只要能除掉余梦和张嬷嬷,只要能护住挽月,她不介意和他暂时联手。
回到新房时,挽月还没睡,正靠在床头,眼神警惕地盯着门口。
看到慕青进来,她才松了口气,连忙掀开被子要起身,“公主,您回来了。”
“别动。”慕青快步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将怀里的纸包递给她,“这是公主府的解毒膏,你敷上,伤口好得快些。”
挽月接过纸包,眼眶微红,“公主,您又冒险了。”
“没事。”慕青笑了笑,替她掖好被子,“我已经查到了,是余梦和张嬷嬷联手做的,张嬷嬷是太后的人,余梦是前朝御史的遗孤,她恨的是谢烬,却把账算在了我的头上。”
挽月的脸色一白,“太后?那我们岂不是……”
“别怕。”慕青拍了拍她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谢烬已经默许了,我们可以动手。”
“王爷他……”挽月有些不解,“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慕青摇了摇头,眼底一片晦暗,“他不是帮我们,他是在帮他自己,这靖王府,早就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了。”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宿主,检测到谢烬正在书房查阅前朝御史的卷宗,黑化值降至35%。】
慕青的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谢烬查前朝御史的卷宗做什么?
难道他早就知道余梦的身份?
她正想着,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慕青眼神一凛,迅速吹灭了烛火,将挽月按进被子里,自己则握紧佩剑,闪身躲到了门后。
片刻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窗而入,动作轻盈,直奔床头而去。
慕青眸光一寒,猛地挥剑刺出。
寒光闪过,黑影惊呼一声,连忙侧身躲避,佩剑擦着她的胳膊划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谁?”慕青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凛冽的杀气。
黑影捂着胳膊,转身就想翻窗逃走,却被慕青一脚踹中膝盖,重重地摔在地上。
慕青上前一步,用剑抵住她的喉咙,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清了她的脸。
竟是余梦。
余梦的脸色惨白,眼神里却满是怨毒,死死地盯着慕青:“慕清梧,你这个贱人,王爷是我的,靖王妃的位置也该是我的,你为什么要跟我抢?”
“就凭你?”慕青冷笑一声,剑刃又逼近了几分,“你以为,靠着太后和张嬷嬷,就能杀了我?就能得到谢烬的心?”
“我当然可以!”余梦像是疯了一样,嘶吼道,“王爷说了,他心里只有我,要不是你这个贱人横插一脚,他早就娶我了。”
“是吗?”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慕青和余梦同时抬头,就看到谢烬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本卷宗,眼神冷得像冰。
余梦看到他,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怨毒瞬间变成了惊恐,“王爷……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烬没有理她,只是缓步走进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心里只有你?”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浓浓的戾气,“收留你,不过是看在你那点可怜的利用价值,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余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浑身都在发抖,“不……不可能……你骗我……”
“骗你?”谢烬冷笑一声,将手里的卷宗扔在她面前,“自己看看,你父亲当年弹劾的,到底是谁。”
余梦颤抖着伸出手,捡起卷宗,当她看清卷宗上的内容时,瞳孔骤然放大,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卷宗上写得清清楚楚,当年她父亲弹劾的,根本不是谢烬,而是太后的兄长,当朝的丞相。
“不可能……这不可能……”余梦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手里的卷宗掉在地上,散落一地。
谢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太后救你,收养你,不过是想利用你,借你的手除掉慕清梧,再嫁祸给本王,你从头到尾,都只是一颗棋子。”
余梦彻底崩溃了,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慕青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王爷打算怎么处置她?”慕青收剑入鞘,声音平静,“毕竟我母皇曾救过她,下手可不能太轻。”
谢烬看了她一眼,墨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交给你。”
慕青有些意外。
“她想杀你,自然该由你处置。”谢烬的声音很淡,“还有张嬷嬷,你也一并处理了吧。”
慕青看着他,忽然笑了,“王爷就不怕我把事情闹大?”
谢烬靠在门框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并不怕,你母皇本就疼爱你,要是她敢,本王就敢让她的丞相哥哥,步你父皇的后尘。”
慕青的心猛地一跳。
她看着谢烬的眼睛,那双墨色的眸子里,满是杀伐果断的戾气,却又隐隐透着一丝……护短?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谢烬是什么人?
他怎么可能护着她?
一定是她想多了。
慕青深吸一口气,看向地上的余梦,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来人!”
守在门外的侍卫立刻冲了进来。
“把余梦拖下去,关进柴房,严加看管。”慕青沉声道,“再去把张嬷嬷叫来,就说我有话问她。”
“是!”侍卫应声,拖着瘫软的余梦,快步走了出去。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慕青和谢烬两人。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多谢王爷。”慕青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平静无波。
谢烬看着她,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玉佩,扔给她。
玉佩是暖玉的质地,触手生温,上面刻着一个“烬”字。
“这是什么?”慕青接过玉佩,有些不解。
“拿着它,在王府里,没人敢动你。”谢烬的声音很淡,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慕青握着手里的玉佩,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这个谢烬,到底是敌是友?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宿主,谢烬黑化值降至30%,当前任务进度:查明奸细身份(已完成),下一步任务:找出太后陷害王爷的证据,任务完成可进一步降低黑化值。】
慕青看着手里的玉佩,眼底闪过一丝坚定。
不管谢烬是敌是友,这场棋局,她都要赢。
太后也好,丞相也罢,只要敢挡她的路,她一个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