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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腥风破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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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浸墨的绒布，将山林裹得密不透风。秋夜的寒气顺着木屋缝隙钻进来，带着湿冷的草木气息，让仅穿一件粗布短衫的傅青沅忍不住缩了缩肩。
木屋内外的呼吸声渐渐趋于平稳，只有门口警戒的净秽司人员偶尔挪动脚步，发出细碎的声响，与远处山林零星的兽吼交织在一起，透着几分诡异的平静。
傅青沅侧身躺着，背对着风何，指尖却仍能感受到腰际残留的温度。
风何身上那股山林草木的清冽、篝火烟火的暖燥，混着布衣的皂角气息，在狭小的房间里弥漫，让他毫无睡意。
风何的话像重锤般敲在心上——独自逃生，把恩人留在险境，这绝不是他的行事准则。可他也清楚，风何说得没错，他有未完成的事，有必须查清的真相，若是留在这里一同陷险，不仅报不了恩，反而会辜负风何的援手。
他银紫色的眼眸在暗夜中泛着微光，映着门缝漏进的星火，藏着几分纠结与决绝。
身旁的风何呼吸均匀，像是已经睡着，可傅青沅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始终保持着一丝紧绷，耳廓微微动着，显然在留意着屋外的任何异动。
这个没有异能的猎户少年，正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片家园，也守护着暂时落脚的他。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山林的兽吼忽然变了调。不再是寻常野兽的威慑，而是带着一种凄厉又狂躁的嘶吼，穿透夜色直刺耳膜，像是有无数凶戾之物正在狂奔。
紧接着，一股浓烈的腥甜气息顺着夜风涌来，比之前察觉到的浓重数倍，带着腐朽与暴戾的意味，让人胃里翻涌，那是秽孽独有的气息，且数量定然不少。
更让人揪心的是，风中还夹杂着村民微弱的惨叫，断断续续，听得人头皮发麻——村子边缘怕是已经有人遭了毒手。
“醒了？”风何的声音骤然响起，没有丝毫睡意，满是凝重。
傅青沅立刻翻身坐起，指尖已悄然凝聚起微弱的紫光。
“比预想来的快。”风何也坐起身，借着门缝透进来的篝火余光，眼神锐利如鹰，伸手从床尾拖过一件厚实的粗布短袄——那是他自己常穿的，浆洗得有些发硬，却足够保暖，递到傅青沅面前，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关切，“夜里冷，穿上这个，别冻着影响异能。是我穿过的，你要是介意……”
话还没说完，傅青沅已接过短袄快速套上。衣服带着风何残留的体温，刚好驱散寒意，他抬手拢了拢领口，银紫色的眼眸看向风何，轻声道：“不介意，多谢。”
风何点点头，不再多言，沉声道：“西境壁垒的方向不对劲，恐怕是守不住了，秽孽往村里冲了。刚才那声惨叫……村里已经有人遇害了。”
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有情况！东边山林有大量秽孽靠近！村东头已经发现村民尸体！”
大厅里的净秽司人员瞬间被惊醒，杂乱的脚步声、武器出鞘的脆响交织在一起。
队长的声音带着威严响起：“全员戒备！按预定位置布防！猎户，你带着你表弟躲进屋里，别出来添乱！”
“长官，后山地形我熟，或许能帮上忙。”风何立刻应声，起身就要往外走。
“不用！”队长果断拒绝，“你只是普通人，待在屋里就是最安全的。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抵御秽孽，守住后山防线！”
风何还想争辩，却被傅青沅拉住了手腕。傅青沅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别冲动，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村里已经有人遇害，我们得想办法救更多人。”
风何眉头紧锁，却也明白其中利害。他快步走到窗边，小心翼翼掀开一条缝隙往外看——夜色中，东边山林的方向有无数黑影在快速移动，像潮水般朝着木屋涌来。能看到的最前面的两种：
最靠前的是影爪兽[四阶中级秽孽]：体型像放大了一倍的狼，通体覆盖着油滑的青黑硬皮，脊背隆起一道骨刺，四肢是枯柴般的细肢，末端生着三指弯钩爪，泛着森白寒光，能轻易撕裂兽皮；头颅扁平无眼，只在口鼻位置开着一个黑洞洞的裂口，不断滴落黄绿色黏液，落地便腐蚀出点点黑斑，移动时悄无声息，只靠嗅觉和听觉锁定猎物。
紧随其后的是骨刺秽[五阶中级秽孽]：体型比影爪兽粗壮一倍，全身裹着层叠的灰白骨甲，像是用碎骨拼接而成，缝隙中渗出暗红汁液；肩背、手肘、膝盖处都伸出半尺长的尖锐骨刺，尖端带着倒钩，既能刺穿防御，还能勾扯皮肉；头颅呈不规则的骨球状，眼窝中燃烧着幽绿鬼火，嘶吼时会露出满是利齿的血盆大口，奔跑起来像辆横冲直撞的骨甲战车，撞断小树都不减速。
那股腥气越来越浓，几乎让人窒息。
傅青沅也凑到窗边，银紫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夜色中的黑影，目光凝重：“影爪兽速度快、擅长偷袭，骨刺秽防御强、冲击力足，大多往山下冲，村里危险了！得尽快转移剩余的人。”
风何的脸色沉到了极点，他曾见过村民被影爪兽撕碎的惨状，也知道普通柴刀砍在骨刺秽的骨甲上，只会崩开缺口。
此刻想到村里已经倒下的乡亲，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砰！”一声巨响传来，木屋的木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得剧烈晃动，木屑飞溅。
是一头骨刺秽撞在了门上，骨甲与木门碰撞的声响震得人耳膜发疼。
紧接着，净秽司人员的喝喊、武器碰撞的脆响，夹杂着秽孽凄厉的嘶吼，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秋夜寒风卷着浓得化不开的腥甜，像无形的触手钻进鼻腔，呛得人喉咙发紧。
篝火在风中剧烈摇晃，火星窜起半尺高，落在净秽司队员的藏青色制服上转瞬熄灭，留下点点焦痕。
木屋的木门被骨刺秽撞得咚咚作响，裂缝中渗进的黄绿色黏液顺着门板流淌，腐蚀得木头滋滋冒烟，混合着草木燃烧的焦糊味、秽孽的腐朽味，在空气中凝成令人窒息的浊气。
远处山林的黑影越来越密，像潮水般往村庄涌来，嘶吼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麻，与队员们急促的呼吸、武器碰撞的脆响交织，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罗网。
“守住门口！别让它们冲进来！”队长的吼声带着一丝急促，显然已经陷入苦战。
风何立刻转身，将傅青沅往房间窗户推了推：“你去石室！从密道走！现在就走！”
“我不走！”傅青沅态度坚决，银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他们撑不了多久，我们一起出手，或许能多撑一段时间，让村里剩下的村民有时间撤离。”
“……”风何低吼，“数量太多，不是你们异能者几个人能应付的！”
傅青沅却摇了摇头，指尖的紫光骤然暴涨，不再有丝毫遮掩——束起来的浅金色发丝被雷电光晕渲染，泛着莹润光泽，银紫色的眼眸此刻覆着一层剔透的雷光，瞳孔深处仿佛有紫电流转，周身腾起的薄雷噼啪作响，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却透着一股孤绝的锋芒。
掌心的雷电之力顺着指尖流转、凝聚，渐渐拉伸成长约三尺的雷纹剑：剑身是镂空虚影形态，紫电交织成半透明的剑形轮廓，银蓝色雷纹在虚影中跳跃闪烁，发出“嗤啦”的电流声响。
唯有剑刃部分凝实如铁，泛着冷冽的银白弧光，锋利无匹；剑柄处缠绕着细密的雷丝，握在手中既有微凉的触感，又能感受到雷电的脉动，力量源源不断地从剑身涌向掌心。
“这是……雷电异能凝出的实刃武器？！”一名净秽司队员见状惊呼出声。
队长也是一愣，随即眼神变得复杂——眼前这少年，哪里是什么普通山里表弟，分明是个隐藏实力的异能者！
队员的惊呼未落，队长的目光已死死锁定傅青沅，瞳孔骤然收缩，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凝重：“你是六阶异能者……竟能凝聚出实刃武器？！”他自身两年前晋七阶高级，还是罕见的防御类异能者，一手“磐石结界”能筑起坚不可摧的屏障，才堪堪被派来镇守后山防线，眼前这少年的异能强度与形态，分明和档案里异能学院一年级唯二特等生之一、西境壁垒失踪的核心实习生完全吻合，“你是傅青沅？！”
傅青沅心头一沉，不出所料被当场认出，却没时间纠结身份。
傅青沅？风何不经意瞥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没多问。此刻救人要紧，管他是谁。
风何已抢先开口，语气沉稳且条理清晰：“队长，现在不是认人的时候！木屋守不住多久，村里还有上百村民，必须先转移！”
“我熟村里每一条巷道，如果信得过我的话。”
“我的想法：第一，村民转移到村西的‘石坪场’——那里是祖辈留下的晒粮坪，四周有半人高的青石矮墙，场中央有三口储水井，还有之前盖的粮仓。”
“第二，我和傅青沅分头搜村救人：他速度快，负责村东、村北两片，用异能清场开路，带村民往石坪场撤；我去村南和后山脚下，那里农户密集，我用弓箭远程阻截影爪兽，护着村民汇合。”
“第三，净秽司的各位，麻烦守住木屋后山，拖延秽孽追击速度；剩下的人手麻烦去石坪场，组织村民，巩固围墙，安慰村民。”
“好！”既然有不错的想法就没必要犹豫，队长毫不犹豫应下，略一思索，防御类异能者本就该守在最后一道防线，“李默，你跟着猎户，保护好村民。”
“赵武、孙磊，守住后山。王伟跟着我去石坪场，所有人一刻钟后必须撤往石坪场，不准恋战！”
“是！”三名队员齐声应道，李默立刻抓起腰间的短刃，走到风何身边待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