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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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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忘了，他是一个人出来的。程野扯了扯嘴角。
他就这么不习惯没有林予安在身旁吗？
真糟糕，本来还想着出来走走撸猫散心的。程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怅然若失的迷茫神情。
宽大的手掌无意识地轻轻揉搓着猫头，猫老大似乎被摸头得很舒服，微微眯起眼睛，昂起小小的头颅，发出惬意的呼噜呼噜声。
程野安静地摸了一会儿猫，突然轻轻开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声音如水汽消弭在无边夜色中，猫老大又不会回答，终究只是一个烦闷青年的自言自语罢了。
林予安就是在这时候找到这里的，不过他没有贸然上前，而是接着层层叠叠的树丛枝叶，将自己掩盖在木槿花丛后，虽然虫鸣嘈杂此长彼伏，但耳朵多少能捕捉到些许低微的人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像做贼似得.......
而后程野的话语响起将林予安那点不自然的心理暂时压下了。
“真羡慕你啊。”程野说，“我也好想做一只没心没肺的猫。”
躲在花丛后的林予安失笑，冷漠的脸上露出些许柔和的笑意。
这家伙又在说些傻话了。
“哎。”沉重的叹息随着露水一同悄无声息地泅湿了林予安的肩膀，他听到程野烦闷地自言自语：“小猫，如果你的好兄弟喜欢你，你会怎么做呢？”
林予安的身形停滞，他有些怔愣地对正前方的空气出神。
小猫不会说话，但似乎察觉到了程野的郁郁心情，主动地舔了舔程野的手，让他会心一笑。
“啧。”程野摸摸猫头，感慨：“要是林予安有你这么乖就好了。”
躲在花丛屏障后的林予安本能地蹦出一个想法：他平时哪里不乖了？
“哦不对。”程野的声音再度响起，把林予安的注意牵扯回来，他听见那人怅然若失地说：“他小时候其实很乖的。”
小时候的林予安其实算不上乖学生的行列。
孤僻、阴沉、怪人......反而是小林予安经常听到的，那些人在背后窃窃私语的评价。
而林予安也在内心回敬这些八卦的家伙一个黑称：“长舌妇。”
他从不委屈自己融入集体之中，也真心觉得周边的同龄人都是蠢货、幼稚鬼。
所以哪怕有小朋友主动来和他聊天，也会被林予安冷漠的态度和毫不客气的话语给劝退，比较懂事疏离了，而脾气暴躁些的甚至会恼羞成怒，给林予安使绊子。
抽凳子、画涂鸦、撕碎课本......一场无声的霸凌初具成型，作案团伙洋洋得意的看着林予安，周边的同学们却对此视若无睹，生怕自己也被迁怒。
而林予安并不在乎。
且他们那时的小学班主任临近退休的年纪，很多事情上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小林予安对此也没什么想法，他平等地对世间一切事物冷漠，唯有两个例外，一是他的祖母，将他带大的温柔长辈，二是.......程野。
小学四年级分班后，林予安第一次见到了程野，那时小小的他冷淡地瞥视过班上所有人，程野也只配有一眼之缘，那时的他完全想不到往后人生自己和这人的命运会如此缠紧绑定在一起。
没有什么一见钟情啊、青眼相待的场景，相反，林予安对程野的第一印象算不上好。
他觉得这个人很烦。
不过没想到，程野当年视角里的他竟然是‘乖巧’那挂的吗？林予安垂下眼睑，想起自己小时候幼稚的想法，一时间也有些似笑非笑的无奈。
倘若时光倒流，而若能给自己再一次机会回到从前的话。林予安苦笑一下，他宁愿从未出现在程野面前过。
那样数年后的他，就不会因为挚友暗藏的心思而苦恼了吧。
——
日子不咸不淡地推进着，程野和林予安之间的暗潮涌动仿佛被一桶冷水熄灭，逐渐缓和至细水涓流。
你不说，我不说，仿佛这事翻篇，大家还是永远铁杆的好兄弟一般。
这是他们互相试探出来的，目前最好的相处方式了......林予安坐在书桌前叹了口气，摘下眼镜，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只是，程野仿佛从这件事中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以前对谈恋爱一事模糊其词，总是一笔带过的人，如今也开始揽着林予安的肩膀，有意无意地开始抱怨些‘好想和女孩子谈恋爱’之类的话语。
林予安对此类话题一概保持沉默，他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下意识回复：“不能和男孩子谈？”之类的惊世骇俗话语来。
不过这多少给了他一点危机感。
程野从小到大都挺招人喜欢的。
下至小学女同桌上至八十岁老太，从小到大这家伙的嘴就和抹了蜜似的，能把女生们哄得花枝乱颤。
自林予安第一次见到这家伙时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小时候的程野阳光开朗，是人群中的焦点。
小林予安总是看到小程野被众星拱月的样子，他的书桌永远有小女孩送的零食，兄弟总是帮他打掩护，连上课回答不出问题，老师也只会笑骂他几句后让他坐下，似乎所有人都喜欢他。
而长大之后，这层光环也没有褪去。
若他真的有这个心思，怕是很快就能脱单。
这个认知让林予安不免有些慌乱，却又束手无策。
而人遇到棘手事件时，逃避总是下意识的选择。
林予安也这么逃避了。
之前他们在操场散步的时候，程野突然冷不丁地提起：“周五晚上吃烧烤，走不走起？”
林予安并不喜欢吃烧烤，但若是陪程野吃，他自然乐意奉陪。
只是程野下一句话就让林予安答应的话语咽了回去：“学委请客！”
林予安脚步一顿，随后又慢悠悠地跟上：“不了。”
程野侧头看他：“你那天有事？”
.......林予安那天自然没什么事，但他就是不想去。
一男一女出去吃烧烤，带自己这个电灯泡算什么，林予安脸色不好，低垂眼睫，暗自做着深呼吸。
“对，是有事情。”林予安竭力用平稳的声线道：“约了专家，检查泪腺问题。”
哦，他的泪失禁，虽然最近好了一点，但问题仍然存在....
程野还想说什么，就见林予安一声不吭地走到了前面，将自己远远甩开。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用一种复杂的情绪看向林予安的背影。
——
周五程野赴约，林予安则一大早就不见了踪迹。
虽然也不是离了谁就什么事也办不成了，但程野仍然感到一种没由来的烦躁，随着时间流逝郁积在心中，梗塞成他一个过不去的坎。
露天的烧烤摊，青春洋溢的大学生说笑吵闹，略显昏暗的棚顶挂着晃悠悠的白炽灯，烤料粉和油渍并存腻出别样的香气。
“敬程大帅哥一杯~”低矮的白色塑料桌对面，穿了件活泼糖果色T恤的朱彩如此活跃着气氛。
程野和她轻轻碰杯，澄黄的酒液在杯中微微晃动，倒也不在意朱彩抿了一口就放下，他仰头将杯中酒液尽数喝下。
出来玩，开心最重要嘛。
刚喝完，朱彩身旁，穿了身浅色雪纺连衣裙，画着自然妆的虞冬儿也笑着伸出酒杯：“我也要和你干杯~”
女孩子撒娇似的话语响起，程野勾起一个笑，给自己倒满，轻轻与她碰杯：“好的，虞大美女。”
一样的一饮而尽，程野酒量还算不错，但如此豪迈的喝法也是少有，大抵是想借着又快又急的酒精上头，消解些白天内心的郁闷。
林予安疏远带来的烦闷，远超程野的想象了。
不过面上，他还是得顾及着两位女生出来玩想要放松的心情，用挑不出错处的笑容和自然的态度与她们一同玩笑。
“哦哦，那个网红是我们校的？我有印象.......”
“......还有这种事情”
“哈哈哈哈哈.....”
麦芽的香气随着酒精蒸腾起来，程野带着笑，捧着梗，一杯一杯啤酒下肚，脸上慢慢有了红晕，眼里闪动着亮片似的光晕。
只是走神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他有时候会不经意想到林予安。
林予安.....
他现在做什么呢？
程野仰头，喉头滚动，又一次饮下酒液。
隐含着热闹喧嚣的夜晚，被漆黑笼罩的旅馆，林予安站在窗前，浅色眼眸没什么感情地下觑。
不远处，隔着一条街的地方，就有一家生意不错的烧烤摊子。
从他的目光数过去，下楼，再走一步两步.....就能站定在街边榕树下，那吃吃喝喝的三人组前面，给程野一个意想不到。
林予安费了点心思，找到这家旅馆，精心估测过的高度与距离，让他能在不露面的情况下，不被察觉地看着程野。
有点像变态。他自哂一声，带点冷。
他自己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
自己究竟在干什么？明明说了不来，明明下定决心慢慢疏远，却还是忍不住自虐似的跟踪到这里，用这么变态阴暗的视角去窥视程野......
林予安喉头滚动，自嘲似地从唇间溢出：“呵......”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啊.....
楼下的烧烤摊中，程野又饮下一杯，真奇怪，他喝得不算太多吧？为什么眼前已经开始浮现奇怪的白雾了？
虞冬儿这次约他出来吃烧烤，表面上像是顺嘴说说的‘玩玩热闹下’，但实际心思还是放在程野身上。
甚至为了不太刻意，她把朱彩也给拉上，也叫程野拉上林予安。
只是林予安没来，不知怎的虞冬儿甚至松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