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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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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江面也夜色中闪烁波光粼粼的色彩，将不夜城的奢靡也衬托出几分清冷来。
林予安坐在长椅上，出神地盯着波澜起伏的江面，稍冷的晚风吹起他的鬓发，整个人仿佛与夜色融为一副油画。
在这种思绪重重的安静中，手机的消息提示音是如此清晰。
林予安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这种默然的状态中脱出，垂下眼睑看了眼屏幕上的消息，程野发来的，内容也很叫人玩味。
他说：“学委组了个局，周六去不去爬山？”
林予安看了那条消息半天，后面程野又发了几条，大概是时间内容地点人数之类，兼试探了几句他有没有意向去。
手机的莹光在林予安琥珀色的浅淡眼眸中微微晃动，他想，他们之间每次起了点冲突或不快，最先低头的好像都是程野。
也是程野这总是愿意哄着让着他的态度，叫林予安在他们的关系中愈发迷失了界限与心。
真的，他自己就像个谈恋爱后娇气的小女友，等着男朋友来低头，然后在对方软和下态度后，又为自己在对方心里这份特殊喜不自胜——林予安自嘲似的勾了勾唇角，神情却没什么笑意，反而透露出一种比夜色还深冷的悲哀来。
可程野终究不是他男朋友。
这份特殊还能持续多久？
多年的好友了，从程野的三言两语里，林予安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促使了他邀请自己去爬山。
那个学委，那个叫虞冬儿的女生......她出的主意，搭的梯子吧？
林予安以前对程野将来会找女生谈恋爱这件事，没有太多实感，甚至有点自负，觉得程野要真有了心上人，那他也是祝福的——甚至能从容地退到朋友那个界限上，放下这份情愫。
然而直到今日，直到现在......林予安长舒一口气，手机屏幕光暗下，熄灭了他眼中晃动的光芒，他靠在长椅上，将额发往后撩，眼珠里透出些茫然和悲切。
他发现自己无法、根本、不能接受程野喜欢上其他人。
牙关缓缓咬紧，眼角却晃上泪光似的余色。
林予安的瞳孔与夜色融合，他咬紧两腮，出身于钟鼎之家，物质上从未缺少什么，使得他欲求极低。
但这一次，他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欲求，那种想要把对方牢牢抓住的心思如业火一点即燃，阴暗地用火苗舔舐着林予安愈发焦躁不安的心脏。
他要去，他会去。不去怎么看清自己的心，不去怎么向程野表明——他就是想追他呢。
——
“这是好机会啊！小冬天！”女生宿舍里，朱彩转着笔，笑嘻嘻地把头搁在正在写小组作业的虞冬儿肩膀上，一只手轻轻拍她：“抓紧这个机会，找和程野的共同话题！”
虞冬儿被她说的有些脸红，抿着唇装作正经，但小表情已经流露了她的心声：有点害臊，又有点开心得意。
“还是先让程野和林予安说开吧，反正这次我们还要在山顶露营看日出呢。”虞冬儿还是挺在意程野的心事的。
“哎呀，他们男孩子嘛，又是这么多年好朋友了，最多是一点小别扭。”朱彩满不在乎地说：“倒是你哦，爬山的时候可别冲太猛了，适当表现的累一些——到时候我们给你创造机会昂！”
虞冬儿蛮傲娇地轻哼一声，唇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你快去洗澡吧，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嘛。”
温烫的水流从程野线条流畅的背脊滚落下，给他麦色的肌肤覆盖一层薄薄的水膜，蒸腾着水汽的浴室中，程野喟叹似的仰起头，将湿发捋到脑后。
“哗啦——”浴室门打开，擦拭着头发的程野看到书桌上的手机亮着屏幕，一条微信消息浮动起上。
那消息是如此简短，以至于程野都不用点开就能看完。
林予安回复了他一个：“好。”
程野擦头发的手一顿，唇角勾起，神情却带着些许思索。
他得好好想想那天该怎么和林予安沟通了。
不过嘛.....在那之前，程野拿起手机，敲敲打打又给林予安发去一条信息：“校外睡得还好吗？”
刚发出去，就觉得自己有点不妥，但撤回又显得他心虚，程野便抿起唇，水珠从他额前湿成缕的发间淌下，他耐心地等待起林予安的回复。
他放心不下对方，程野承认。
——
林予安此时躺在校外的公寓床上，室内很暗，他也没有心情开灯，只借着手机幽幽荧光，有些倦怠地翻看着私密相册里，他和程野这些年的合照。
也是今天突然有了这种闲情雅致，林予安才有些迟钝地想，他俩的照片还挺多的。
可不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程野有了什么旅游计划啊，外出游玩啊，基本都会拉上林予安，而哪怕两个人只是单纯地待在一起，也有说不完的话和做不完的事。
正放大了图片看一张他们之前旅游时，程野穿着冲锋衣靠在栏杆上冲他傻笑的照片，林予安的指尖已经轻抚上对方的脸颊。
突然一条消息浮动出来，一个没察觉就点进了聊天软件，程野的短信内容就这样闯进了他的眼眸。
程野：“校外睡得还好吗？”
林予安对着那简短的一行字失神，舌尖抵住牙关。
他还在关心他呢。林予安缓缓吐出一口苦闷的长叹。
说实话，林予安不是很想回复，甚至想按灭手机屏幕，假装没看见过这条消息过。
他知道程野是出于好意，但是他......对这种好意爱恨交加，又不知所措。
就像他童年时第一次见到程野时，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这个初见就无端讨厌的男孩。
“哎......”林予安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回了个没事的表情包，然后就将手机丢到一边去。
手机屏幕光渐渐微弱下去，埋在床单间，他不知不觉进入了昏昏沉沉的梦境。
......模糊的朦胧梦境里，他仿佛回到了阴雨连绵的童年，梦见了客厅里来来去去的客人，他们带着差不多的笑容，令人无端讨厌的亲近，或俯身或蹲下，冲他问好或者闲谈。
“贵公子都这么大了啊.....”
“仔细一看，眉眼和乔董事您非常相像啊。”阿谀奉承在林予安，或者说主要谄媚对象是站在小林予安旁边母亲的人们，记不清的形色面容，让林予安一度不适。
但他什么也没说，也未表现出来。
记忆中的母亲，回忆起来较清晰地是她裹在商务裙下的双腿，再往上却有些记不清她的眉眼了——或许是小林予安视野太矮，只能看到大人膝盖的缘故。
“.......”那年母亲对来宾回复了什么，林予安也记不清了。
说真的，这反而是他对父母印象最清晰的一段回忆了。
因为再之后，他的父母连这座别墅也不常来了——他们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情，打不完的电话，小林予安与父母相处的渴望从一个星期来看一次，降级为一个月，最后沉默着接受了半年或一年见一次的频率。
小林予安心里有大大的疑惑和失落，又一年的阴雨，他抱着膝盖坐在落地窗边，问身边不知第几任保姆：“为什么爸妈不回来呢？”
“因为，他们实在太忙了。”负责起居的家庭保姆面对小少爷的疑惑，如此为难微妙地回复。
善意的谎言，林予安长大一点后就识破了这个谎言，并从他自己的渠道，了解到他亲生父亲在外搞出了个私生女的事情。
哈哈，这太好笑了。
忙的飞来飞去，脚不沾地，说着什么‘这是为了你’冠冕堂皇的话语......结果真相是这对夫妻各玩各的花，甚至还能忙里偷闲，给林予安添个弟弟妹妹出来。
那时的林予安反而释然了许多，对这则消息不怎么上心，只是真心觉得好笑。
父母的爱他早已经不奢求了，但内心仍有空洞，在每一个阴雨天隐隐作痛......不过后来又不疼了。
因为那时的他遇见了程野。
他有程野一个人的爱就够了。
——
爬山这方面是虞冬儿她们做的攻略，最终选定了市区外的六鹤山风景区，也算是本市的著名景观之一，只不过程野和林予安还没去玩过。
一行人约好了早上集合，临时拉起来的爬山小群里，虞冬儿早早地就发了集合定位，是该风景区附近的一座民宿。
程野昨天有点睡晚了，匆匆赶到地点时还有点担心自己是最后一个，却没想到一行人里面来的最晚的竟然是一向守时的林予安。
那时程野才和虞冬儿打完招呼，转头就看见略显阴郁，面色苍白且眼底有浅淡黑眼圈的林予安，叫他愣了半天才想起了迎接上去。
林予安看程野在自己面前站定，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对方在犹豫什么，主动开口：“昨天看电影看晚了，抱歉。”
“哦，哦哦......”程野仿佛慢一拍接收到，后知后觉地点头，“没事吧？爬山撑得住吗？”
林予安：“爬山还是没问题的，六鹤山也不高。”他来之前做过简单攻略，就像以前和程野出去玩一样。
老实说程野没关心过六鹤山高不高，风景区有哪些好玩的——他昨天晚上也翻来覆去睡不着，纠结着第二天与林予安碰面后的腹稿。
他昨天晚上下决心要趁这个机会和林予安分析清楚利害，陈述心中想法——他还是没有放弃把兄弟拉回‘正道’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