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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叶家旧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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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笙缄默不语，抬起袖子，仔细地擦拭周熠脸上和手上的血污，眉头微微紧皱，满脸不悦。
神情里的关切不作假，但周熠知道，对方在乎的不是自己这个人，而是脸。
“大不了舍了我，去找更像他的不好吗？”冰冷的话犹如锥子，化作利刃，狠狠刺向对方，勾起最隐秘的痛处。
俞笙手中的力度重了几分，把白嫩的脸擦得有些红肿，冷冷道：“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既是交易，你我之间便是平等的，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置喙。”周熠不复先前的脆弱神色，他知道俞子期在气什么，左右不过是自己这脾性当不了对方心上人的替身。
那又如何？
推开门的瞬间，他是真的动了杀心，想要把那些渣滓一把火烧个干净。
俞笙脸色铁青，放弃了任何劝解，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全送去大理寺候审。”
“我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一个字都不会泄露出去。”老鸨见俞笙靠近，连连后退，天知道她有多想逃。
今日竟还牵扯出一桩陈年旧案，还有贵人之间的私隐，她真恨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假装昏倒。
好在对方只是跨过她，去取桌上被主人忘记的折扇，便离开了。
等周熠回到府中时，天色渐明，林祁月一脸憔悴的从房间出来，显然是经历了一场生命和死亡的考验。
林祁月疲惫地靠在周熠怀中，“你可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听到他这么说，周熠才算松了一口气，“林医仙尽管提，只要是我能做的，必当竭尽全力。”
“先欠着。”
“还有一事。”林祁月语气中透着为难，“叶姑娘怕是日后再难有子嗣。”
周熠顿了片刻，沉声道:“别告诉她。”
恰逢屋里传来声响，他转身快步推开了厢房，床上女子脸色苍白如纸，柳叶眉紧锁着，好似坠入梦魇，被氤氲的烟雾和苦涩的药香包裹。
看着那张和回忆里逐渐重和的青涩脸庞，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
他曾答应过一人，会护嫣然一生无虞。
早些年复辟实力猖獗，他和周珏去逛花灯，他因贪玩甩开侍卫，转瞬之间就被蒙汗药迷晕，许是觉得单纯的虐杀不足以泄愤，转头就把他卖给了人牙子。
一窝不知道从哪里拐来的孩子被塞进马车，口被束上白条，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眼神涣散。
“里边那个看着像是富家小公子。”马脸一脸忧愁的看向马车，他总觉得这趟搞来了个大麻烦。
刀疤脸狠狠啐了一口，“这么害怕就别做这行当，趁早把你那玩意割了滚去做娘们。”
马脸瞪了他一眼，“你他娘的不是女人生的？”
后猥琐地笑着，“这个是真漂亮。”
“别弄死了。”刀疤脸知道他臭毛病犯了，找了个地方停下马车，兀自解手去了。
马脸把其他小孩捆在树边，撩帘入马车，嘿嘿□□着：“小美人，哥哥来疼疼你。”
瘦小的身体往车厢里缩了缩，背抵着车厢，才找到几分安全感，周熠不知道马脸口中的“疼”是什么意思，本能的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奋力地蹭掉口条，让他第一时间发出指令，“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皇子，你就不怕诛九族吗？”
“嘿嘿，小美人，你要是皇子那我可就是天王老子，这荒郊野岭的，纵然把你杀了埋了，又有谁知道？”马脸方才本就担心
惹到不该惹的人，被这狂妄的傲态震慑住几秒。
总归色欲占上风，动手去解周熠身上的衣服。
眼见躲不过，周熠疯狂挣扎起来，猛踹男人的□□，拼命马车外爬去。
马脸血性上来，往他腹部重重地捣上一拳，疼痛让周熠几欲昏死过去，只能死死咬住牙关，指甲狠狠掐着自己，努力保持清醒。
脸上都是黏腻的口水，恶臭熏得他想咬舌自尽，“小美人，你要是乖乖配合我，我会很宝贝你的，根本舍不得伤你。”
力气在绝对的压制面前，显得格外渺小，愤怒逐渐被恐惧替代，他惊恐的发现，声音竟也发不出来了，意识逐渐涣散，正当周熠放弃抵抗时。
“噗呲”温热的鲜血喷洒在他的脸上，溅进眼睛里，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逆境在瞬息间完成逆转。
自己见到一张同样惨白的脸。
男孩显然比他成熟的多，食指抵在嘴边示意他噤声，低声说道：“快走，等会他的同伙回来就真的走不了。”
周熠此刻大脑一片空白，任由自己被牵着往外走。
走一半却被死死地拽住脚踝，男孩没想到马脸还有力气。
怔愣之际，周熠接过他手上的簪子，狠狠地扎进马脸的心口，直至看到对方咽气，才有些如释重负，第一次杀人，残留的余温让手控制不住在颤抖。
染了血双手被温暖地握着，没有过多的言语，一个眼神就知道当下的处境，两个人快速的往山上跑去，先前捆住孩子的绳索，散乱地丢在树边。
他是最后一个被救出的。
宣武帝自祭天大典后重新上朝，差点气到重新回去休养，先是世家纨绔子弟纵情声色，欺良霸女已久。
无奈实力和背景过大，谁也不知道会惹到哪些天横贵胄，平时能躲多远躲多远，不小心被狗咬上了，只好自认倒霉。
可昨晚竟是闹出惊天丑闻，以李骥为首的几个世家弟子，共驭一女，差点弄出人命。
人美心善的大皇子刚好路过，救了人，顺便把一干人等直接丢进大理寺待审，至于为什么路过，无人提起。
再是祭天大典的失败结束，坊间传闻当政者不仁，苛税重赋，近两年又接连征战，民心不正；也有说是前朝余孽卷土重来。
流言四起，宣武帝气得心口疼，看到周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浪荡不孝子，这么多年毫无建树，挑不出大错。
好在昨夜干出这混账事的不是周熠，不然他怕是真得去见早逝的皇后了。
朝堂内寂若无人，文武大臣们把头埋得极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点出来，唯有周熠，气定神闲地站于一侧，周珏和俞笙并排而立。
宣武帝手中的奏折捏的撕拉作响，径直砸向李丰年，“如此跋扈行事，究竟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是你吗？李丰年？”
“陛下息怒，我儿犯下此等祸事，我自难辞其咎。可骥儿向来乖顺听话，必是背后有人唆使。还望陛下给臣时间查清一切，若真是这孽障犯下的祸事，臣绝不姑息。”李丰年像是早有预备，俯首谢罪，面上却不见惶恐之色。
大理寺卿道：“臣以为，大理寺乃公正之地，诚如李大人所言，案件尚未清明，不可定罪。我等必宵衣旰食，早日还予公道。”
“臣附议，昨夜那女子乃前盐铁转运使叶斐之女，似有冤屈，臣恳请重查叶家旧案。”此议一出，全场哗然。
新任官员对叶家旧案知之甚少，哗然者大部分是先前的同僚，有嫉恨者，有爱戴者，有不平者。
他们来提都合适，但偏偏提出此议的，是年纪尚轻，担任大理寺少卿职位不满一年的钟岳鸣。
“钟大人十几年前还只是牙牙学语的小儿，又是如何得知叶家一定蒙受了冤屈。”
“可有证据佐证。”
争议不断，钟岳鸣俨然不动，义正言辞道：“我断不是为了谴责哪位大人，大理寺本执掌折狱详刑，自当谨慎。”
李丰年冷哼道：“那便是没有实证？大理寺断案莫不是空口白牙便能来污人清白，钟大人怕是花酒吃多了，还未醒转？”
“哎，谁丢的扇子。”折扇不偏不倚打中李丰年的脸，泛起一条长长的红痕，可见力度不轻。
周熠浅笑着道歉，“李大人真是对不住，我这扇子不知怎的突然就长了腿似的飞出去。”
“方才诸位说的什么？叶家旧案？什么证据不证据的，昨夜我那确实收缴了一本不知道什么账本。”
李丰年顾不得打脸之痛，忙不迭的询问，神情阴郁，“大皇子当真？”
“自然是真，可账本我忘带了。”周熠说的坦荡，倒是一众人等瞠目结舌，愣在原地，互相攻讦的，拌嘴吵架的，也不争不吵了。
一声轻笑出声，“抱歉。”周珏深知自己失态了，靠着俞笙的身体有些发抖，强压着笑意。
他这哥哥实在有趣。
“罢了，你们都退下，丞相和太子留下。”朝会下来，宣武帝心疲力竭，最终听了蔡慎明的建议，大理寺少卿钟岳鸣同镇军大将军俞笙共查叶家旧案，周熠从旁协助。
说是辅助查案，实际是想让周熠做点出点实绩挽回皇家形象，周珏这种优秀典范不管做什么几乎都能让人心服口服，效果不一定显著。
世人大都赞颂浪子回头，摆在他们面前的，不就有一个现成的浪子吗？
周熠叹服蔡老头的脑回路，更为自己接下来的日子犯愁，他可是半点都不想和俞笙共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