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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鸢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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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等回去让太医帮我看看就好了。”周熠不露声色的挣开周珏的搀扶,玉哨响起,影子已经到了跟前。
周熠脱力般软绵绵倒在暗卫的怀里,竟是要人抱着走。
饶是见惯大场面的王侯公爵,看到这场面,禁不住暗自咂舌,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对自家哥哥花名有所耳闻的周珏也是愣住,轻咳一声,打圆场道:“要不,还是我送大哥回去?”
“不必了,二弟好意我心领了。”言辞中透露的是直白的拒绝,甚至还往暗卫怀里缩了缩。
暗卫脸上带着古怪的面具,不听其他人如何言语,抱着周熠径直离去。
不稍片刻,窗户悄然开了条缝,玄色身影闪了进去,周熠见状把门反锁上。
手腕处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方才还在周珏面前当好师弟的俞笙,此时已将他双手反翦压在门上。
“不要用他的脸作出不知廉耻的事情。”停留在耳畔的声音带着愠怒。
“你现在不就是为了这张脸要和我做点什么吗?”质问声如同一记闪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俞笙脸上。
周熠华服上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脸上还有刚刚在地上滚过的脏污,双眸亮的惊人,徒留一层水雾,像是被拔了爪牙的狼崽子,凶狠又脆弱,可□□上的痛苦并不能折辱他。
粗暴的吻落在那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唇,将他未说完的讥讽和呜咽吞入腹中。
衣服零落的散在塌边,将军的腰带将白皙的手腕捆的的深红,伸出帐外又被捉了回去,摇曳的灯火里映着两个交叠的身影,惊喘和低呼变成细密的啜泣和呻吟。
周熠再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日暮,昨夜模糊的记忆让他有些错愕,要不是身上传来的药草清香和疼痛,他险些要以为只是场噩梦。
“殿下,鸢楼来信。”
“拿过来。”周熠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的不行,身上的伤口没有渗血,被掐出来的青紫印记更加触目惊心。
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更尴尬的是他发现自己此刻不着寸缕,大腿内侧还有未干涸的液体,白羽像是见惯了他的狼狈,双手奉上信件,头也不抬。
周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对方的气息粗重了几分。
“真是一群渣滓。”手中的信件已经被捏成一团,扔在地上。
“叫阿月过来。”
白羽瞥见嫩白的双足踩在毛绒的红色氍毹,眼神扫到圆润挺翘的臀,立马收回目光,破窗离去。
周熠看仓促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腹诽,怎么一个两个都爱爬窗。
林祈月到房间时,便见到周熠懒洋洋靠在美人塌上,发丝逶迤在侧,餍足的姿态,让他联想到暗卫半面具下掩盖不住的慌乱。
周熠慵懒的披上外袍,见林祈月还怔在原地,过去轻轻揉了一下他的脸,桃花眼里此刻满是狡黠,“月儿帮我束发,我们打狗去。”
两人来到鸢楼时,檐牙上缀满花灯,翩跹倩影犹如仙子,从天而降;帘幕内的悠扬琴声,弦绝冷涩音难戚,欲语还休。
老鸨堆着笑脸,亲切的迎了上来,想把周熠往雅阁里带,“爷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下。”
周熠讶然的将折扇往脸上一带,“听妈妈的意思,我这是来的不巧了。”
“哎哟,爷可别说这么生分的话,花语抽不开身,我让春夏和梦然来...”
话音刚落,一个瘦弱的身影奔向周熠,身后仿佛有恶鬼在追,靠近才发现脸上的红痕遍布,妆花得不成样子。
轻轻一碰,身子抖得像筛糠,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要死人了,要死人了。”
女人拽紧周熠的衣摆,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直到看清是谁时,尖叫着撒开手。
折扇轻轻抬起女人的脸,虽是笑着,眉眼间布满冷峻之色,“我的脸这么可怕吗?”
“花语是自己愿意和李大人走的,和我没关系,不是我。”女人推开周熠,痛苦地抱着头,仿佛陷入什么可怕的回忆。
殊不知,在她面前的周熠瞬间冷下脸,攥着折扇的手有些抖,“带路。”
不容置喙的语气令老鸨狠狠打了个寒颤,讪笑着在女人肚子上重重地踹上一脚,目露凶光,冲着奴仆大喊道:“还不赶紧拉开。”
粉沫随着肥脸地抖动细碎掉落,尖细的声音如万籁寂静深夜里的啼哭,直冲脑门,让人心生烦躁。
要知道周熠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不仅出手阔绰,还不以权力压人,交往皆是你情我愿,未有胁迫。
这样的大主顾,是万不想得罪的。
人精的老鸨心里头直打鼓,花语是周熠的人,她怎么就鬼迷了心窍让李骥那厮带走了呢?
她不屑花语那种清高作派,断也没有折了这摇钱树的想法。
三人刚入后院廊庭,明月挂于幽暗的天幕,恰巧被路过的乌云遮蔽,女子的呼叫更显得刺耳凄厉。
周熠三步并作两步,脚下生风,凛冽的风吹下他的兜帽,将脸刮得生疼,胸腔里沉积着恶气呼之欲出。
腰间的玉佩铃铛发出清脆地声响,时缓时重,原先步履坚定的周熠,在靠近房间时却减缓了速度。
林祈月看出了他的踟蹰,先一步推开房门,酒味混杂血腥味,还有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欢声笑语不断,入目尽是污秽,床榻上的女子似没了呼吸。
周熠呼吸一滞,解开自己身上的斗篷,迅速盖在女子身上,语气生冷道“带嫣然先回家。”
被称作嫣然的女子呼吸微弱地倒在林祁月怀中,身下泅染着触目惊心的的红,与记忆中那张青涩的脸渐渐重合。
“此乃李大人独子,殿下切莫……”老鸨话音未落,眼睁睁看着李骥脸面朝地,吃了满嘴的灰。
周熠沉着脸道:“留个活口。”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惨叫,暗卫们下手狠辣,看得她一阵头皮发紧。仿佛被拧断四肢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冷汗如水珠般不停涌出,打湿了内襟。
李骥朦胧中看见一个双目含笑的美人,不紧不慢朝自己走来,涎水顺着脸颊滴落,双手张开,欲把人搂进怀里。
只是下一秒,双臂被卸下,冰冷的话语从头顶上方传来,“好日子到头了,李骥。”
李骥费力睁开那双已被肥肉包围的细小眼睛,手臂软绵无力地垂下,酒精带来的失重感,让他一头磕在桌角上,鲜血横流,连同视线都有些模糊,才后知后觉感到猛烈的疼痛,几近昏厥,“啊啊啊啊.....我乃李氏独子,你怎敢?你怎么敢。”
周熠居高临下的欣赏对方的丑态,一字一句道:“有何不敢?我怎么记得这煜朝皇帝姓周不姓李?还是说你们李氏一族本就存了忤逆谋反的心思?”
李骥道:“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与你这贱人有何干系?”
“即是如此,那便没有再说的必要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暗卫利落地卸掉李骥的下巴,污言秽语顷刻间消散,只剩下细微的呜咽声。
如此狠厉行事,与平日玩世不恭的模样判若两人,难怪有传言大皇子素来睚眦必报。
老鸨对上周熠的眼神,险些尖叫出声,软倒在桌边,强行挤出一抹笑,“若非花语自己和李大人走,给我十个胆,都不敢如此安排。”
闻言,周熠不语,手中的折扇一下一下地拍打在桌上,毫无韵律可言,却如夺命音符,听得人眉心直跳,焦躁难安,却不敢发作。
老鸨隐约记得自己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倩绿色的身影在视线中越来越近。
小桃!
白羽悄无声息出现在跟前,周身带着还未冷却的杀意,沉声道:“殿下,小桃姑娘到了。”
“殿下,我家小姐呢?”小桃圆脸杏目,瘦小的身体下藏着火爆的脾性,抓起周熠的胳膊急切地询问,眼眶泛红。
周熠努力压下火气,“我不是说过一切行动都要先告诉我吗?”
小桃边说边哭,近乎恳求,“小姐虽复仇心切,可也顾念着和殿下的兄妹情谊。可李骥这厮实在过分,酒后胡言竟然攀扯起叶家旧案,将叶家罹难一事当做酒后谈资的趣闻。还扬言手里有叶家当家贪墨的证据。”
“殿下,你救救小姐,她最听你的话了。”
“送她回府。”周熠撂下话后,转头走向李骥身边,心中的怒火近乎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双拳不知挥舞了多少次,不停地落向李骥的面门。
周熠手下之物仿佛不是人,而是一团会发出腐败气味的烂肉,似乎只有在这种暴虐的快感中怒火才能消解几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停下来。
混沌中有人架起他的双手,将他牢牢禁锢在怀中,力道之大近乎能拧碎他的腕骨,“你失态了,兄长。”
“我若是你,复仇绝不是只让对方承受□□之痛。”
“如若拆吞入骨不足解恨,那就从心里让他永远也忘不掉。”
周熠失神地抬头,低声道:“俞子期,你也有要复仇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