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中秋献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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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追月节，终是来了。
申时，顾清平轻解罗裳，踏入温热的浴桶中，任那氤氲的水汽萦绕周身。沐浴完毕，她端坐在铜镜前，执起眉笔，如描画山水般，细细勾勒着那弯娥眉。
顾清平凝视着菱花铜镜中的自己，终于要以真容，踏出这座名为“罪颜”的囚笼，直面虚伪的后宫众人。她拿起碧嬗准备好的面纱，系在耳后，只露一双顾盼生姿的双眸。
酉时，碧嬗准时叩响了门：“平公主，是否准备妥当？”
顾清平推门而出，淡淡一句：“走吧。”
门口的碧嬗看到从屋里走出来的人时，瞬间屏住呼吸，眼前的人儿真真是风姿绰约，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袭软银烟罗百叶裙，外披一件金丝薄烟翠绿纱，闪烁着点点金光。朝凰髻上，仅插着一支白玉点翠钗，白玉温润如脂，点翠色泽鲜艳，相得益彰。
碧嬗迅速压下眼底的惊艳，走上前给顾清平系上了一件软毛织锦披风，动作细致而小心。
顾清平并未拒绝，现在是初秋，她只着舞衣，确实单薄了些。不论碧嬗所图为何，她都明白，自己现在是局中的一枚棋子，而碧嬗，是自己唯一能看见的引路人。
罪颜轩门口，早已备好了华丽的车辇。那车辇装饰精美，雕龙画凤，彰显着皇家的威严。顾清平上了辇，碧嬗则陪侍在辇外，一行人向凤栖阁行去。
顾清平坐在车辇中，闭目休息，心绪却一片清明。一路有顾清澜的掌事侍女陪同，而且自己身形与顾清澜大致相似，又遮着面纱，只要不开口言语，应是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约莫两刻钟后，车辇停靠在凤栖阁前的石阶前。
顾清平下了辇，看着眼前奢华至极的凤栖阁，心中只觉讽刺。
整个凤栖阁以琉璃瓦为顶，白玉石为底，在日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宛如璀璨的星河；金丝楠木为梁，飞檐雕凤凰，水晶作壁灯，明珠成帘幕，美轮美奂，富丽堂皇。
碧嬗扶着顾清平去了凤栖阁的后偏殿，屋里早已布置好绣金垂幔。
“这是澜公主特意吩咐准备的，方便在献舞前隔着垂幔观察殿内的情况。”碧嬗解释道。
顾清平屏息凝神，指尖轻轻拨开垂幔的一道细缝，视线顺着那一线微光投向正殿。
凤栖阁正殿两侧坐满了各宫嫔妃、王爷朝臣们，众人打扮得体，面露喜色，三两之间寒暄碰杯，好不热闹。
吉时一到，只听内侍官一声高呼：“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皆起身离座，行跪拜礼。
“儿臣恭迎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等恭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齐皇龙袍一挥，声音尽显帝王的威严：“平身。”
众人谢礼，抬头便见齐皇端坐在龙椅上，身侧坐着雍容华贵的齐皇后。
一切就绪后，内侍官在齐皇耳侧低语：“皇上，翟国太子和楚国二皇子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齐皇颔首，内侍官朝着殿外高呼：“宣翟国太子墨愔，楚国二皇子慕琰觐见。”
这几日东齐后宫早已传遍，翟国太子和楚国二皇子的样貌皆是俊美非凡。
在众人翘首期盼中，两道颀长的身影一齐走进了凤栖阁。
顾清平透过垂幔的缝隙，目光锁住了二人。
走在右侧的男子身着白色锦服，那锦服质地柔软，光泽亮丽；腰系一枚透亮的玉带，黑色长发用鎏金碧玺冠束起，棱角分明，目若朗星，气宇轩昂。
左侧男子身着一席墨色华服，腰间别着一枚轻透的龙形玉佩，如墨的头发仅用一根银丝束着。白皙的脸庞如美玉一般，眼如丹凤，眸若曜石，鼻梁高挺，薄唇轻抿，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更添高贵。他每一步都走得沉稳内敛，周身的气场如同寒冰，将一切隔绝在外。
顾清平呼吸瞬间凝滞，这份清冷中带着的审视气息，与那日坐在罪颜轩屋檐上的墨衣人，如出一辙！
在场的适龄未婚女眷在看清两人的面貌后，神色满是娇羞。
顾清柔更是眼中欣喜异常，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袭褚橙流苏裙，画了精致的妆容。随后一想到这翟太子和楚皇子都是来求娶顾清澜的，不由心生嫉妒。自己虽从小跟着皇后，但毕竟不是亲生，即便皇后有心，以后最多给自己寻一个世家子弟，哪能和皇子相比。
顾清柔偏头看了看身边的顾清寰，她今日身穿绯红色对襟长衫，神态端庄，颇有风范，但她神色自若，仿佛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在意。
白色锦服的男子先行拜礼，朗声道：“西楚二皇子慕琰拜见齐皇陛下，祝齐皇洪福齐天，福泽绵长。”
接着，墨色华服男子合上折扇，薄唇轻启：“北翟墨愔拜见齐皇陛下，恭祝齐国四海清平，国运永祚。”声音清冷如其人。
顾清平讶然，这声音与那日坐在屋檐上的墨衣人一样！原来墨衣男子是北翟太子墨愔！前几日翟楚两国使臣进宫献礼，他应该是扮成随行的人进的宫，只是他为何会出现在罪颜轩呢？
齐皇挥袖：“两位平身。来人，赐座。”
宫人上前领二人到安排好的席位上入座，两人举止优雅，尽显皇家风范。
见二人就座，齐皇后忍不住开口称赞道：“早听闻翟太子和楚皇子风采不凡，如今一见，当真是如此。”
墨愔只淡淡笑着，拱手作揖以示敬意。
慕琰却满脸受宠若惊：“皇后娘娘才当真是凤仪天下，与日月同辉，实在让我自惭形秽。”
在座的众人听闻，皆心领神会，附和道：“皇后娘娘凤仪天下，日月同辉。”
这番话听的齐皇后甚是欣喜，邀众人举杯共饮。
碧嬗听着外面的声响，算了算时辰：“献舞的时间就快到了。”
“还请碧嬗姑姑遵守诺言，献舞结束后，把你所知道的一切悉数告知。”
“平公主放心。奴婢等这一日，已久。”碧嬗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
顾清平还未来得及思量碧嬗话里的意思，就瞧见秋姑姑进了偏殿，顾清平立刻退至屏风后，伸展双手，装作跳舞的样子。
“澜公主，皇后娘娘差我来看看您这边准备的如何了。”秋姑姑恭敬的询问。
碧嬗面不改色的接过话：“劳烦秋姑姑回禀皇后娘娘，澜公主已准备妥当。”
秋姑姑看着屏风后的曼妙身姿，未曾有半点怀疑，高兴的点点头：“那奴婢就回正殿复命了。”
等秋姑姑走后，碧嬗微微放松紧绷的肩膀：“平公主，准备登台献舞了。”
顾清平从屏风后走出，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这一舞，不是替顾清澜而跳，而是为母妃和自己。
见秋姑姑回到正殿，皇后便命宫女们将凤栖阁各处宫灯熄灭，只留殿外几盏，霎时间，凤栖阁陷入了蒙蒙的灰暗之中。
不一会儿，众人借着微弱而皎洁的月光，看到一位戴着面纱的神秘女子步态轻盈的走向正殿中央，好似神女下凡，身后跟着的八名舞女如她的侍女。随着悠扬的丝竹声响起，各处宫灯又相继被点亮，众人目光齐聚中间的舞台上。
八名舞女如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露出最中间穿着软烟罗裙的女子，只见她的足尖点地，罗袖翻飞，犹如踏雪归来，这开场便将众人的目光牢牢吸住。
忽而那灵巧的身段又画地旋转，似一朵垂莲欲放。配着丝竹声的起承转合，该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抛袖收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众人皆已沉浸其中，满眼沉醉的看着那台上的妙人儿。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中秋献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