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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暗流之下，谁在执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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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十分。
整栋楼像被抽了魂，连风都卡在管道里出不来。H-07录音室彻底黑了，只有张桂源手机屏幕还亮着，光映在他脸上，照出一层青灰。电量17%，数字在跳，一下一下，像心跳倒计时。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U盘还插在老电脑的接口上，但屏幕全黑，什么也读不出来。
那条短信还在界面上飘着：\
**“别打开。他不想你知道。”**
没有号码，没有时间戳，像是直接从黑暗里长出来的字。
他盯着看了两分钟。手指悬在截图键上，没动。\
不是不敢，是怕一按下去，这最后一点证据也会消失。
他把手机翻过来，贴在膝盖上，闭眼。\
耳朵竖着，听走廊的动静。\
什么也没有。\
连应急灯都没亮。\
整栋B3层，像被活埋了一样。
他忽然想起左奇函说过的话：“有些光，照出来就是刀。”\
那时候他还以为是提醒他别太执着。\
现在想来，更像是警告。
他睁眼，站起身。\
腿有点麻，膝盖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没管，弯腰摸到耳机线，拔下来，塞进口袋。\
然后拔下U盘，握紧。
必须找到备用电源。\
控制室外围有个值班终端，接的是独立线路，断不了太久。\
只要能进去，就能调缓存——哪怕只有八分钟。
他推开门。\
走廊比刚才更黑。\
安全出口的绿光在三十米外闪着，像只眼睛。
他贴着墙走，脚底踩过碎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
每一步都放得很轻，但心跳很重，撞在胸口，震得耳膜嗡嗡响。
经过电闸箱时，他停了一下。\
箱门开着一条缝。\
他伸手，轻轻拉开。
里面空的。\
主闸被拉下了。\
但金属表面有痕迹——一道模糊的手套印，深灰色，边缘有点发毛。
他掏出手机，拍照。\
放大看。\
不是棉布，也不是橡胶。\
是防静电手套。\
公司技术部的人才用那种。
他收起手机，继续往前。\
拐角处，头顶的摄像头红灯突然闪了一下。\
微弱，两下。\
然后灭了。
他抬头，盯着那个小红点。\
像被人盯了一眼，又迅速藏起。
他知道，有人在看。\
或者，已经看过。
他没跑。\
慢慢走到了数据控制室外围的隔间门口。\
门锁着。\
他敲了三下，轻，但清晰。
没人应。
他掏出手机，拨通杨博文的号。
响了四声。
接了。\
背景安静，只有呼吸声。
“你还想查？”杨博文声音哑得厉害，像是刚醒，又像是哭过。
“所以我才不能停。”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床单摩擦的声音，他听得清。\
杨博文坐起来了。
“……我给你临时跳转权限。”声音压得很低，“只能维持八分钟。用完自动注销，别留痕迹。”
“谢了。”
“桂源。”他顿了顿，呼吸停了一下，“有些真相，会烧毁你珍视的一切。”
没等他回，电话挂了。
张桂源站在原地，手还举着手机。\
那句话像根针，扎进太阳穴。
他刷卡进门。\
终端机还通着电，屏幕亮着蓝光。\
登录界面弹出。
他输入验证码，系统加载。\
进度条缓慢爬升。\
用户名：TEMP_GZ_0420\
权限等级：L3（边缘缓存读取）
他点进检索系统。\
输入关键词：**H-07 + audio_playback**
搜索结果跳出一条记录。\
文件名空白，创建时间：三天前 02:18\
格式：.mkv（加密）\
备注栏写着：未归档 / 无标签
他双击。
播放器启动，画面亮起。
H-07录音室。\
灯光昏黄，像是台灯照的。\
左奇函坐在监听椅上，背对着镜头，面前电脑开着，波形图在跳动。
音频在放。\
是余宇涵的声音。
“如果有一天，有人只是因为我而跳舞……我希望他不是为了变成我。”
张桂源猛地屏住呼吸。
那是《沉没的王冠》最初的demo片段。\
他在U盘里听过。\
但视频里的左奇函，听得极专注。\
一只手搭在桌沿，指尖随着节奏轻轻敲。\
另一只手捏着一支笔，在本子上写东西。
画面持续了一分零七秒。
最后五秒，左奇函忽然停下笔。\
缓缓抬头，目光直直看向摄像头。\
嘴角动了一下。\
不是笑，也不是怒。\
像在等谁。
然后，视频结束。
文件自动关闭。\
桌面恢复原样。
张桂源坐在椅子上，手指还悬在鼠标上，没动。\
冷汗从后颈滑下来，流进衣领。
他不信。\
他告诉自己不信。\
左奇函不可能去听那些录音。\
他是帮他的。\
一直是。
可那眼神——\
那不是偶然被拍到的瞬间。\
那是故意的。\
他知道会被看到。
他立刻调出系统日志。\
筛选条件：**H-07 / 高权限账户 / 访问记录**
结果出来了。\
只有一个账号符合：**L.Q.H.**
左奇函。
访问记录三条：
2024年4月5日 01:47 —— 余宇涵最后一次公开露面前夜2024年4月12日 02:15 —— 张桂源首次在中央舞台清唱《我不是你》当晚2024年4月20日 03:02 —— 今晨断电前两小时
每一次，都在深夜。\
每一次，都恰好覆盖余宇涵最脆弱的录音时段。\
每一次，都是他情绪最低、声音最轻的时候。
张桂源盯着屏幕，呼吸越来越浅。\
他想起那天在排练厅外，左奇函递给他一瓶水，说：“别信剪辑后的声音。”\
那时候，他以为对方是在提醒他防备张奕然。
现在想来，那句话更像是在掩盖什么。
他抓起手机，重新拨通杨博文。
响了两声就接了。
“左奇函为什么能进H-07？”他声音发紧，“他看过那些录音？他还知道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久到他以为对方又挂了。
然后，杨博文开口，声音极轻，像在耳语：
“他不是监视你。”
“那是干什么？！”他吼了出来，声音在空荡的隔间里撞了一下。
“……他是在替你挡人。”
张桂源愣住。\
“什么意思？”
杨博文没回答。\
只说：“别再查了。再往下，连我也护不住你。”
电话挂了。
忙音响起。\
滴滴，滴滴，滴滴。
他坐在那儿，手机贴在耳边，听着那声音，直到电量警告弹出。
他放下手机，盯着屏幕。
挡人？\
替他挡谁？\
挡张奕然？\
还是……挡公司？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得往后一滑，撞在墙上，发出“哐”一声。
他冲出门，沿着走廊往左奇函房间跑。\
脚步声在空荡的通道里回荡，一下比一下急。
路过一面长镜时，他刹住脚。
镜子里的人眼底全是血丝，头发乱着，嘴唇干裂。\
脸色发青，像鬼。
他忽然想起昨天下午，张奕然站在中央舞台，被他一句“痛是用来爱他的”逼得说不出话。\
那时候，张奕然也是这副模样——失控，狼狈，像被剥了皮。
现在轮到他了。
他盯着镜中的自己，声音很低：“我是不是也成了那个‘想赢的人’？”
没人回答。
但他不能停。\
他必须知道真相。\
必须当面问左奇函：\
你到底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他们”那边？
他继续往前跑。\
十米，五米，三米。\
左奇函的房门就在眼前。
门关着。\
门缝底下没光。\
屋里安静。
他停下，喘着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打开相册，翻到刚才的视频截图——左奇函抬头看摄像头的画面。
他抬手，指尖离门板只剩一厘米。\
想敲。
手停住了。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排练摔倒，左奇函蹲下来，扶他起来，说：“呼吸慢一点，别急。”\
想起他半夜发现他在练舞，默默递上热毛巾。\
想起他说：“你跳舞的时候，不像在模仿谁，你是在找自己。”
那些话，那些动作，是真的吗？\
还是他早就知道这一切会走向今天，所以提前铺好了路？
信任和怀疑在他心里撕扯。\
像两把刀，来回割。
敲下去，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不敲，真相就会永远烂在黑暗里。
他手缓缓落下，贴回身侧。
然后，靠着门，慢慢滑坐到地上。\
头埋进膝盖，抱紧。
走廊尽头，天边开始发白。\
晨光一点点渗进来，照在墙角的灰尘上，浮在空气里。
他坐了很久。\
久到手机自动熄屏，久到腿开始发麻。
临走前，他最后一次打开那个视频文件。\
逐帧播放最后一秒。
画面黑了。\
就在完全消失前0.3秒，右下角突然弹出一条系统通知：
【S级操作记录】\
账号：Y.H.\
动作：远程授权访问 H-07 缓存\
时间：03:01:59
Y.H.
余宇涵（Yu Han）？\
还是别人？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画面一闪，文件自动加密，界面锁定，再也打不开。
他盯着黑屏，手指发冷。
晨光已经照到他的脚边。\
他慢慢站起来，把U盘攥进手心，转身离开。
走廊很长。\
他走得很慢。\
背影被拉得很长，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
左奇函的门缝里，忽然透出一丝微光。\
很淡，一闪即逝。\
像是有人刚关了台灯。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