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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野区的阴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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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漾把露娜的技能图标拖到快捷栏最上方时，指腹的旧伤又在隐隐作痛。训练室的空调坏了半台，热风裹着汗味扑在脸上，他盯着屏幕上反复回放的决赛录像，周明露娜的第三段大招总在墙体边缘卡出诡异的位移——那是脚本留下的痕迹，却被解说吹成“神级预判”。
“别钻牛角尖。”陆竞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正用冰袋敷着右手腕，半决赛时为了救苏漾的裴擒虎，镜的“飞雷神”连招拧得太急，旧伤复发，现在连握手机都发颤。
苏漾没回头，指尖在屏幕上划出露娜的连招轨迹：“他的大招前摇比正常快0.05秒，系统判定有延迟。”这话像根刺，扎得他喉咙发紧——职业赛场拼的是反应和练习，不是钻系统漏洞的歪门邪道。
陆竞放下冰袋，凑过来看他的屏幕。苏漾的露娜在红区墙体反复横跳，第三段大招总差半寸撞墙，正是决赛时被周明抓住的破绽。“你太追求完美了。”他的指尖点在屏幕边缘，“这里留半寸容错率，反而更稳。”
苏漾的动作顿了顿。他忽然想起陆竞的镜，每次“飞雷神”都会故意放慢0.1秒，不是反应不够，是留着调整身位的余地。这人总是这样，表面冷硬，细节里却藏着比谁都细的心思。
“队里要签新赞助商了。”陆竞忽然提起，声音压得很低，“对方想让我们拍宣传片，突出‘天才打野’的人设。”
苏漾的眉头瞬间蹙起：“我不是天才。”他想起刚入队时，露娜断大断到被二队教练骂“浪费名额”，是陆竞把他锁在训练室，从基础连招教起，连蓝buff的刷新倒计时都陪着掐表练。
“我知道。”陆竞的指尖轻轻敲了敲他的手机壳，那里还贴着苏漾自己画的露娜简笔画，歪歪扭扭的，“但赞助商需要噱头。你要是不想拍，我去跟张教练说。”
苏漾看着他手腕上的护腕——那是三年前陆竞输掉比赛后买的，上面印着“永不言弃”，边角已经磨得发白。他忽然明白，陆竞不是不怕资本裹挟，只是把拒绝的权力让给了自己。
宣传片拍摄当天，苏漾站在绿幕前，手里的手机模型沉甸甸的。导演让他摆个“帅气甩狙”的姿势，模仿露娜大招突进，他却总在抬手时偏过头——真正的露娜连招是藏在指尖的肌肉记忆，不是镜头前的花架子。
“放松点。”陆竞的声音从侧台传来，他刚拍完镜的单人镜头，银白队服的袖口卷着，露出腕上的护腕，“就当是在训练室打匹配。”
苏漾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模型屏幕上虚划。灯光扫过他的脸时，他忽然瞥见陆竞的右手——护腕下露出点绷带，显然是刚才摆姿势时扯到了伤口。这人总这样，疼从不挂在脸上，却在细节里藏不住。
拍摄间隙，苏漾在休息区看见周明。对方正和新战队的经理谈笑风生，手腕上戴着限量款手表，据说转会费是星火全队的三倍。“哟，这不是‘干净打野’吗？”周明走过来，语气里的嘲讽像淬了毒，“没脚本就是不行，连宣传片都拍得这么僵硬。”
苏漾的指尖猛地收紧，手机模型差点脱手。陆竞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手腕轻轻撞了撞他的胳膊，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护着的意思。“脚本玩家也配谈‘干净’？”他的声音很冷，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周明的脸瞬间涨红，却没再接话。苏漾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人的光鲜像层纸，一捅就破——他或许靠歪门邪道赚了钱，却永远不懂露娜断大后，队友说“我帮你守塔”的安心。
晚上加练时，苏漾的露娜突然开窍了。第三段大招不再执着于极限穿墙，反而留着半寸余地调整，断大的次数肉眼可见地减少。陆竞的镜在中路清线，忽然说：“明天去医院看看手吧。”
“不用。”苏漾操控露娜拿下红buff，“老毛病了。”
“不是商量。”陆竞的声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硬，“医生说我的腱鞘炎再拖，可能要手术。”他顿了顿，语气放软了些，“你的指关节也该看看，别等疼得握不住手机。”
苏漾的动作停了。他看着屏幕上并肩作战的露娜和镜，忽然想起医院的诊断单——陆竞的手腕肌腱炎，是常年练“飞雷神”磨出来的；自己的指关节劳损，是露娜连招反复摩擦的结果。原来职业选手的勋章，从来都不只在奖杯上。
医院的消毒水味很冲。医生给苏漾的指关节缠绷带时，陆竞正在隔壁做理疗，电刺激仪的电流声隔着门传过来，像细小的针扎着神经。护士拿着陆竞的片子出来，小声跟同事说：“这年轻人可惜了，再这么打，手腕可能要废。”
苏漾的指尖猛地攥紧，绷带勒得指骨发疼。他忽然冲进理疗室，陆竞的手腕正贴着电极片，电流让肌肉不住抽搐，额角的汗滴在仪器上，洇出一小片湿痕。“别练了。”苏漾的声音发颤，“我们退役吧。”
陆竞睁开眼，眼底带着刚做完理疗的疲惫，却笑了笑：“傻不傻？离全国总决赛还有三个月。”他抬手想揉苏漾的头发，却被电流刺激得猛地缩回，“等拿了冠军，再考虑这些。”
“冠军哪有你的手重要！”苏漾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砸在陆竞的手背上，滚烫的。
陆竞没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他缠着绷带的手。两双缠着绷带的手交叠在一起，旧伤叠着新伤，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有力量。“你记不记得刚入队时，你说想让所有人知道，不用歪门邪道也能拿冠军？”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落在苏漾心里，“我们快做到了。”
训练室的灯还亮着。苏漾看着陆竞贴满肌效贴的手腕，忽然在战术板上写下“露娜+孙膑”的组合。孙膑的二技能“时之波动”能加速冷却，刚好能弥补露娜后期蓝量不足的缺陷，更重要的是——这个组合不需要镜的极限操作，能让陆竞的手腕少受点罪。
“试试这个。”苏漾把战术板推过去，“我练孙膑辅助你。”
陆竞的指尖在“孙膑”两个字上顿了顿。他看着苏漾指关节上厚厚的绷带，忽然想起这人以前最讨厌玩辅助，说“没输出，不像个男人”。原来成长不是变得更锋利，是懂得为对方收起棱角。
试训赛打得很顺。苏漾的孙膑跟着陆竞的镜走，二技能总能在镜的“飞雷神”极限时套上，加速冷却的同时，还能挡掉致命伤害。老K在语音里喊：“漾漾这辅助，比打野还懂队长！”
苏漾没说话，只是操控孙膑往镜身边靠了靠。他看见陆竞的镜在河道草丛停下，等孙膑的二技能CD转好才继续突进——这是他们在医院走廊里约定的默契，不用多说，却比任何战术都管用。
深夜的训练室，苏漾帮陆竞拆理疗贴。肌效贴扯着汗毛，陆竞疼得闷哼一声，苏漾的动作立刻放轻，指尖沾了点润肤露，一点点把贴布搓下来。“明天换种打法吧。”他忽然说，“用武则天，我玩打野带节奏。”
陆竞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笑了。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投下淡淡的影，绷带下的旧伤隐隐作痛，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证明着——他们不是完美的天才，只是两个带着伤，却愿意为彼此放慢脚步的普通人。
全国总决赛的海报贴满了城市，苏漾和陆竞的照片排在最显眼的位置。照片里，他们的手搭在彼此肩上，手腕上的护腕清晰可见，像两枚低调的勋章。
毕竟，野区的阴影总会散去，而掌心的温度，才是支撑他们走下去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