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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赛场上的共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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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前夜的训练室弥漫着红烧牛肉面的味道。苏漾蹲在地上拆泡面包装，指尖的护指套蹭到塑料袋，发出细碎的声响。微波炉里转着两盒便当，是陆竞刚才从食堂阿姨那里要的——番茄炒蛋和清蒸鱼，特意叮嘱过“少油少盐”。
“别吃泡面。”陆竞的声音从战术板那边传来，他正用红笔圈出极光战队的龙坑视野盲区，“明天决赛要保持状态，防腐剂吃多了容易犯困。”
苏漾没抬头，撕开调料包往碗里倒：“就想吃口辣的。”他的声音有点闷，护指套下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为了练新版本露娜的连招，他把绷带拆了，结果磨得旧伤复发，现在每根手指都像裹着层砂纸。
陆竞走过来，直接把泡面碗端走，扔进垃圾桶。“阿姨留了番茄鸡蛋面，我去热。”他的指尖碰到苏漾的手腕，摸到护指套下凸起的茧，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微波炉再次运转起来时，苏漾看着战术板上密密麻麻的标记发呆。极光战队的战术分析报告堆了半桌，最上面那页印着周明的云中君胜率——91%，后面用红笔写着“擅长利用地形卡视野”。
“他的视野习惯没变。”陆竞把热好的面条放在他面前，筷子上还沾着点蛋黄，“红区三角草必插眼，你绕后时从河道墙缝走。”
苏漾扒拉着面条，忽然发现碗底藏着两个溏心蛋。他抬头看陆竞，对方正低头吃自己那碗，面条上撒着葱花——原来他没戒，只是在自己面前不吃。
“决赛的BP规则改了。”陆竞忽然开口，夹起一块鱼腹肉，挑掉刺再放进苏漾碗里，“bo7赛制，第五局换边，第六局开始盲选。”
苏漾的动作顿了顿。盲选局意味着双方可以选同样的英雄，也就是说，他可能要和周明正面用露娜对拼——那是他最擅长，也最容易暴露破绽的英雄。
“怕了？”陆竞的筷子在他碗沿敲了敲。
“不怕。”苏漾咬开溏心蛋，蛋黄流在面条上，暖得胃里发涨，“就是觉得……有点不公平。”
周明的露娜是代练时期靠脚本刷出来的国服，技能衔接带着机器般的僵硬，却能精准卡在系统判定的极限值上。而他的露娜，是摔碎三个手机、磨破无数层茧才练出来的，断大的瞬间比谁都清楚有多疼。
陆竞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鱼腹肉全夹给了他。训练室的灯照在两人交叠的筷子上，泡面的味道渐渐被番茄的酸甜取代，像种无声的安抚。
决赛当天的场馆坐满了人，灯牌组成的“极光”和“星火”字样在观众席上对峙，像两团燃烧的火焰。苏漾站在选手通道里，听见裁判在念赛前须知，其中一条是“严禁利用地形bug，违者直接判负”——显然是针对极光战队的。
“听到了？”陆竞的手按在他后颈，力道和赛前无数次训练时一样，“规则站在我们这边。”
苏漾点点头，指尖在手机后壳上蹭了蹭。那道旧裂痕被贴了层钢化膜，是陆竞早上帮他换的，边缘还留着点没擦干净的指纹。
前四局打得异常胶着，双方战成2:2平。第五局换边时，苏漾的露娜在蓝区被周明的云中君蹲了三次，野区彻底崩盘。摘下耳机时，他看见观众席上有人举着“露娜断大”的嘲讽牌，红得刺眼。
“去洗把脸。”陆竞把冰袋塞进他手里，自己则留在座位上和教练讨论战术，指尖在战术板上敲出急促的声响。
洗手间的冷水扑在脸上，苏漾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下乌青，嘴唇干裂，护指套的边缘渗出点血渍。他想起三年前陆竞输掉比赛时的报道，配图里的少年也是这副模样，只是眼神更冷，像结了层冰。
“出来了。”陆竞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手里拿着瓶运动饮料，“第六局盲选，我们都拿露娜。”
苏漾的指尖猛地收紧。冰袋的水珠滴在手机上，沿着那道裂痕往下淌，像道冰冷的泪。
盲选局的加载界面弹出时，全场哗然。两边的打野位都亮着露娜，银白的月光剑在屏幕上交相辉映，像场宿命般的对决。
“红开。”陆竞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带着点电流的杂音，“我帮你守蓝，等我清完中线就来。”
比赛开始的瞬间，苏漾的露娜扑向红buff，指尖的动作却有点发僵。他看见小地图上周明的露娜直奔自家蓝区，和陆竞的露娜在河道撞了个正着。
“别管我，速清红。”陆竞的露娜交出闪现，躲开周明的大招，“他想逼你换野区。”
苏漾咬着牙，加快普攻节奏。红buff的血量掉到惩戒线时，他忽然听见耳机里传来陆竞的痛呼——周明的露娜带的是斩杀，在塔下强换了血。
“他没闪现了。”陆竞的声音带着喘息，“你拿完红直接去反蓝。”
苏漾的露娜冲向蓝区时，指尖的护指套已经被汗浸透。他看见周明的露娜正在打蓝，技能衔接果然带着脚本般的僵硬，第三段大招明显偏了半寸——那是真人操作无法避免的误差，却被周明用反复练习掩盖了过去。
“就是现在！”苏漾的露娜大招突进，二技能“弦月斩”控住蓝buff，同时按下惩戒。周明的露娜想抢，却被陆竞提前插的视野照亮，只能仓皇撤退。
这波反野成了转折点。苏漾的露娜经济逐渐领先，而陆竞的露娜则放弃野区，专注于支援边路，用中路兵线养肥他的打野。
“你经济太低了。”苏漾的露娜在中路草丛蹲守时，忍不住说。
“没事。”陆竞的露娜清掉最后一波兵线，往龙坑走了两步，“打团时我帮你挡技能。”
风暴龙王团战爆发时，双方经济差已经拉开五千。苏漾的露娜六神装在手，却在龙坑外犹豫了——周明的露娜蹲在草里，显然在等他先手。
“我去探草。”陆竞的露娜率先冲进草里，大招“新月突击”故意打空，露出破绽。
周明的露娜果然上钩，大招突进想秒人。就在他技能出手的瞬间，苏漾的露娜从侧翼杀出，大招精准命中，同时陆竞的露娜二技能“弦月斩”推开周明，为他争取了输出时间。
“双杀！”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苏漾的露娜已经拿下龙王。他回头看陆竞的露娜，对方只剩丝血，像片风中的残叶，却固执地守在龙坑旁。
推水晶的瞬间，苏漾看见周明的露娜在泉水里反复回城，技能键按得飞快，像在发泄不甘。而观众席上的嘲讽牌被“星火必胜”的灯牌淹没，欢呼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颁奖台上，奖杯的光芒有点刺眼。苏漾抱着奖杯，忽然发现陆竞的指尖缠着新的绷带——刚才为了挡技能，他的露娜在墙上撞了七次，手机被按得发烫，指腹磨出了新的血泡。
“你的手……”
“没事。”陆竞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目光落在他身上，“能赢不是因为我，是因为我们的打野位，比任何脚本都可靠。”
后台通道里，周明的教练正在骂人，声音大得能穿透墙壁。周明站在角落，看见他们走来，忽然把手机摔在地上——屏幕裂开的瞬间，露出里面没关的脚本软件，像个被戳破的谎言。
苏漾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奖杯往陆竞那边递了递。两人的手在奖杯后碰到一起，绷带下的茧和护指套里的伤相互抵着，像种无需言说的共生。
回基地的车上，苏漾靠在陆竞肩上打盹。窗外的路灯掠过，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陆竞从包里拿出盒番茄味的薯片，拆开后递到他嘴边，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薯片的脆响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苏漾嚼着薯片，忽然觉得那些脚本、那些嘲讽、那些磨破的伤口，都成了不值一提的尘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