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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御膳□□,懒语破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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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的朱门紧闭,隔绝了宫外的风风雨雨。
殿内熏着清雅的兰香,与太和殿的龙涎香截然不同,带着沈清晏熟悉的安稳气息。她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翻旧了的话本,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透过窗棂,望着庭院中盛放的牡丹,眼神幽深。
小禄子刚汇报完后宫的流言,李贵妃送毒糕反被打脸的事,已经在各宫传开,不少妃嫔暗自拍手称快,也有不少人忌惮沈清晏的 “不动声色”,不敢再轻易招惹。
“娘娘,如今后宫都在说,李贵妃偷鸡不成蚀把米,怕是要安分一阵子了。” 翠儿端来一盏刚沏好的雨前龙井,小心翼翼地放在沈清晏手边的小几上。
沈清晏收回目光,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香清冽,冲淡了些许心头的阴霾。她淡淡一笑:“安分?李贵妃野心勃勃,岂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安分?她现在怕是在琢磨,怎么用更隐蔽的手段算计哀家呢。”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太监的唱喏:“御膳房奉旨送膳 ——”
沈清晏的眼神微不可察地一沉。
登基大典刚过,按规矩,御膳房每日会为她准备三餐,由新帝亲自吩咐,以示孝道。可前世,正是这 “孝道” 御膳,成了李贵妃暗害她的工具,或是慢性毒药,或是暗中下药让她失仪,一步步败坏她的名声。
这一世,她岂能不防?
“让他们在殿外候着。” 沈清晏放下茶盏,语气平淡,“小禄子,去查验。记住,食材、餐具、汤羹,每一样都要仔细检查,不得有半点马虎。”
“奴才遵旨!” 小禄子躬身应道,快步走出殿外。
翠儿站在一旁,满脸担忧:“娘娘,您说这御膳里,会不会也有问题?”
“大概率会。” 沈清晏拿起话本,随意翻了一页,语气轻描淡写,“李贵妃既然能在大典上送毒糕,自然也敢在御膳里动手脚。她急于让哀家‘出事’,好趁机掌控后宫,甚至干预朝政,哪里会顾及什么规矩?”
她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也好,她越是急着跳出来,哀家便越是能看清她的底牌。这御膳里的毒,若是查出来了,正好能再给她记上一笔;若是查不出来,哀家便顺势‘摆烂’,借着‘身体不适’的由头,彻底闭门谢客,让她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翠儿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娘娘看似被动,实则早已将一切算计在内。
不多时,小禄子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银质的试毒簪,簪尖已经变成了乌黑色。
“娘娘,出事了!” 小禄子将试毒簪递到沈清晏面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御膳里的冰糖燕窝羹,被人下了‘牵机引’!这种毒药无色无味,服下后初期只会让人头晕乏力,看似是哀恸过度所致,可长期服用,会逐渐损伤五脏六腑,最终暴毙而亡,连太医都查不出死因!”
“牵机引?” 沈清晏的指尖微微收紧,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李贵妃果然狠辣!比起上次的醉魂散,这牵机引更加隐蔽,也更加恶毒。她是想让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还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
“御膳是谁准备的?送膳的人又是谁?” 沈清晏的声音依旧平静,可熟悉她的小禄子和翠儿都能听出,这平静之下,藏着滔天的怒火。
“回娘娘,御膳是御膳房总管刘公公亲自督办的,送膳的是他手下的小太监。” 小禄子答道,“奴才已经把那小太监扣下了,可他一口咬定,御膳从出锅到送到长乐宫,从未经过他人之手,更没有人动过手脚。”
“从未经过他人之手?” 沈清晏冷笑一声,“这话说出来,谁信?御膳房总管刘公公,不正是李贵妃的远房表舅吗?有他在,李贵妃想要在御膳里动手脚,还不是易如反掌?”
前世,她就是被这刘公公蒙蔽,每日服用着被下了慢性毒药的御膳,身体日渐虚弱,精神也越来越差,最终被李贵妃抓住机会,污蔑她 “中邪失德”,为殉葬之祸埋下了伏笔。
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小禄子,你去把那小太监带进来,哀家要亲自问问。” 沈清晏说道。
“是,娘娘!” 小禄子应声而去,很快便将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带了进来。
小太监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浑身颤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抬起头来。” 沈清晏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太监缓缓抬起头,脸色惨白,眼神躲闪,不敢与沈清晏对视。
“哀问你,这御膳里的牵机引,是谁让你下的?” 沈清晏开门见山,语气冰冷。
小太监吓得一哆嗦,连忙磕头:“太后娘娘饶命!奴才冤枉啊!奴才真的没有下毒!御膳从御膳房出来,奴才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从未敢打开过食盒,更没有人碰过里面的东西!”
“没有人碰过?” 沈清晏挑眉,“那这试毒簪为何会变黑?难道是它自己长了眼睛,故意冤枉你不成?”
“奴才…… 奴才不知道啊!” 小太监哭得涕泗横流,“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太后娘娘明察!”
看着小太监这副模样,沈清晏心中冷笑。这小太监要么是被李贵妃和刘公公收买,要么是被胁迫,无论如何,从他嘴里都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换个方式,让李贵妃自食恶果。
“罢了,哀家相信你没有下毒。” 沈清晏突然开口,语气平淡,“想来是御膳房的食材出了问题,或是试毒簪年久失修,才会出现这样的误会。”
小禄子和翠儿都愣住了,没想到娘娘会突然改口。
小太监也愣住了,停止了哭泣,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清晏。
沈清晏站起身,走到小太监面前,语气温和:“你也别害怕,这事与你无关。你回去告诉刘公公,就说哀家身子不适,今日的御膳便不吃了,让他以后准备些清淡易消化的吃食即可。另外,告诉陛下,就说哀家感念他的孝道,只是连日哀恸,实在没有胃口,让他不必挂心。”
“是…… 是,奴才遵旨!” 小太监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起身快步跑出了殿外。
“娘娘,您怎么就这么放他走了?” 翠儿不解地问道,“他分明就是在撒谎,您应该把他交给内务府严加审讯,定能查出幕后主使!”
“审讯?” 沈清晏摇摇头,“就算审出了结果,又能如何?李贵妃现在是新帝生母,权势滔天,有新帝护着,有刘公公做替罪羊,最终也只会是不了了之。反而会打草惊蛇,让李贵妃下次换更隐蔽的手段害哀家。”
她顿了顿,看向小禄子:“小禄子,你悄悄派人跟着那小太监,看看他回去后会跟谁接触,把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都记下来。另外,密切关注刘公公的动向,看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奴才遵旨!” 小禄子躬身应道。
沈清晏重新坐回软榻上,拿起话本,却依旧没有翻页的心思。
李贵妃接连两次下手,一次比一次恶毒,看来,她是绝不会让自己安稳地摆烂下去了。接下来,她还会有什么手段?是继续在饮食中下毒,还是会在朝堂上散布谣言,或是挑拨新帝与自己的关系?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禄子再次走了进来,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
“娘娘,出事了!” 小禄子说道,“刚才奴才派人跟着那小太监,发现他回去后,直接去了李贵妃的宫殿,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出来。而且,奴才还查到,刘公公今日一早,就去见过摄政王的亲信,两人在御膳房外的角落里说了很久的话!”
“摄政王?” 沈清晏的眼神猛地一沉。
她怎么忘了,李贵妃和摄政王萧景渊,前世就是联手害死自己的!他们一个在后宫兴风作浪,一个在朝堂上一手遮天,相互勾结,最终掌控了整个江山。
这一世,他们竟然又联手了!
李贵妃在御膳里下毒,难道是摄政王的主意?还是说,他们早就达成了协议,要一起除掉自己这个 “绊脚石”?
沈清晏的心中充满了猜忌。如果只是李贵妃一个人,她还能应付,可若是加上权势滔天的摄政王,事情就变得棘手多了。
“看来,哀家想要安安稳稳地摆烂,都成了奢望啊。” 沈清晏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却更多的是坚定,“不过没关系,他们越是联手,哀家便越是要摆烂到底。他们想要权力,哀家便把权力推得远远的,让他们狗咬狗去;他们想要害哀家,哀家便让他们的阴谋诡计都暴露在阳光下,让他们自食恶果!”
她顿了顿,看向小禄子:“小禄子,你立刻去给礼部尚书王大人送一封信,就说哀家感念他当日在登基大典上为哀家说话的好意,特意让御膳房做了些玫瑰酥,送给他尝尝。另外,告诉王大人,哀家近日身体不适,怕是难以再为朝堂之事操心,还请他多为陛下分忧,多关注民生疾苦。”
小禄子愣住了:“娘娘,王大人是摄政王的人,您为何要给他送玫瑰酥?还要对他说这些话?”
“正因为他是摄政王的人,哀家才要这么做。” 沈清晏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王大人是前朝老臣,虽依附于摄政王,却也看重自己的名声和仕途。哀家给他送玫瑰酥,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哀家与他‘交好’;而对他说那些话,是为了暗示他,哀家已经彻底放权,不会威胁到他的利益,同时也提醒他,摄政王的权力太大,或许已经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她顿了顿,又说道:“摄政王野心勃勃,一手遮天,朝堂上肯定有不少人对他心存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哀家这么做,就是要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让他们相互猜忌,相互争斗。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对付哀家了,哀家也能趁机安稳地摆烂。”
小禄子恍然大悟:“奴才明白了!娘娘这是要‘借力打力’,让摄政王和他的人内斗起来!”
“算是吧。” 沈清晏淡淡一笑,“哀家只是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想与人争斗罢了。可若是有人非要逼哀家,哀家也只能反击了。”
小禄子躬身应道:“奴才这就去办!”
看着小禄子离去的背影,翠儿担忧地说道:“娘娘,您这么做,会不会惹怒摄政王?他若是知道您在挑拨他和手下的关系,肯定会更加记恨您,对您不利的!”
“记恨哀家?” 沈清晏挑眉,“他早就记恨哀家了,多这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不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让他自顾不暇。”
她顿了顿,又说道:“而且,哀家这么做,也是在为自己寻找靠山。王大人是前朝老臣,在朝堂上颇有威望,若是能让他看清摄政王的真面目,转而支持哀家,对哀家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就算他不支持哀家,只要他能与摄政王产生矛盾,对哀家来说,就是胜利。”
翠儿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为沈清晏续上了茶水。
沈清晏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庭院中的牡丹开得正盛,争奇斗艳,却也暗藏着风雨。就像这深宫,看似繁花似锦,实则危机四伏。
李贵妃和摄政王联手,无疑是给她的摆烂之路,增添了巨大的阻碍。可她不怕,前世的她,已经在权力的漩涡中死过一次,这一世,她只想摆烂到底,守住自己的小命和安宁。
她相信,只要自己沉得住气,不被他们的挑衅所激怒,不卷入他们的权力斗争,就一定能找到机会,让他们自食恶果。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次不是小禄子,而是一个陌生的太监。
“太后娘娘,陛下驾到 ——”
沈清晏的眼神微微一凝。
新帝萧承煜怎么会突然来长乐宫?是为了御膳下毒的事,还是为了其他事情?
她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寝衣,说道:“请陛下进来。”
很快,身着明黄色常服的萧承煜走进了殿内。他依旧是那副俊朗沉稳的模样,只是看向沈清晏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和复杂。
“儿臣参见太后娘娘。” 萧承煜躬身行礼,语气平淡。
“陛下免礼。” 沈清晏微微颔首,语气依旧淡漠,“陛下日理万机,怎么会突然来长乐宫?”
萧承煜抬起头,目光落在沈清晏身上,缓缓说道:“儿臣听说太后娘娘今日身体不适,连御膳都没吃,心中十分挂念,特意过来看看。”
他顿了顿,又说道:“而且,儿臣还听说,今日的御膳,似乎出了些问题?”
沈清晏心中冷笑。看来,小太监回去后,已经把事情告诉了李贵妃和刘公公,而李贵妃又立刻把事情告诉了萧承煜。她这是想让萧承煜来质问自己,挑拨自己与新帝的关系啊!
“陛下说笑了,御膳能有什么问题?” 沈清晏语气平淡,“只是哀家连日哀恸,实在没有胃口,所以才没吃。倒是让陛下挂心了,实在过意不去。”
萧承煜的眼神闪过一丝疑惑:“真的是这样吗?可儿臣听说,御膳里被人下了毒?”
“下毒?” 沈清晏故作惊讶,随即轻轻笑了起来,“陛下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御膳是御膳房精心准备的,又有试毒簪查验,怎么可能会被人下毒?想来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想要挑拨陛下与哀家的关系,还请陛下明察。”
她顿了顿,又说道:“而且,哀家已经让小禄子去查了,所谓的‘下毒’,不过是试毒簪年久失修,出现了误判罢了。御膳房的刘公公已经向哀家道歉了,陛下就不必再为这件事费心了。”
萧承煜看着沈清晏平静无波的眼神,心中充满了猜忌。他总觉得,沈清晏在隐瞒什么,可他又没有证据。而且,沈清晏拒绝垂帘听政,已经让他放下了不少戒心,他也不愿意相信,沈清晏会在这个时候,故意挑起事端。
“既然是误会,那便好。” 萧承煜说道,“太后娘娘身子不适,就好好静养,不必为这些谣言烦心。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派人告诉儿臣。”
“多谢陛下关心。” 沈清晏微微颔首,“哀家会的。陛下日理万机,也请多保重龙体,不要为了后宫琐事,耽误了朝堂大事。”
萧承煜点点头,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便起身离开了长乐宫。
看着萧承煜离去的背影,沈清晏的眼神再次沉了下来。
新帝虽然暂时相信了自己的话,可他心中的猜忌,却并没有消失。李贵妃和摄政王,肯定还会利用这一点,继续挑拨新帝与自己的关系。
接下来,她该如何应对?是继续摆烂,还是主动出击?
沈清晏的心中充满了纠结。她想要安安稳稳地摆烂,可现实却不允许她这么做。李贵妃和摄政王的步步紧逼,新帝的猜忌,都让她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
就在这时,小禄子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喜色。
“娘娘,好事!” 小禄子说道,“奴才按照您的吩咐,给王大人送了玫瑰酥,还把您的话转告了他。王大人听后,十分感激,还说会牢记娘娘的教诲,多为陛下分忧,多关注民生疾苦。而且,奴才还听说,王大人已经开始暗中调查刘公公与摄政王亲信的关系了!”
“哦?” 沈清晏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来,王大人也不是真心依附于摄政王啊。他这么做,要么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要么是想趁机削弱摄政王的势力,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
她顿了顿,又说道:“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他能与摄政王产生矛盾,对哀家来说,就是好事。小禄子,你继续盯着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回报。”
“奴才遵旨!” 小禄子躬身应道。
沈清晏重新坐回软榻上,拿起话本,这一次,她终于有了翻页的心思。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兰香依旧清雅。虽然前路充满了未知和危险,虽然李贵妃和摄政王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虽然新帝的猜忌始终存在,可沈清晏的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任人摆布!
她要摆烂到底,也要守护好身边的人!
她要让那些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要在这深宫之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安稳而自由的摆烂之路!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一系列 “摆烂式反击”,已经在朝堂和后宫掀起了更大的波澜。摄政王萧景渊已经开始怀疑王大人的忠诚,李贵妃也在酝酿着更加恶毒的阴谋,而新帝萧承煜,对她的猜忌,也并没有因为她的 “摆烂” 而减少分毫。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