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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朝堂逼宫,懒语定乾坤 ...

  •   夜色如墨,长乐宫的灯火却彻夜未熄。
      沈清晏斜倚在软榻上,面前的小几上摆着一盏冷透的雨前龙井,她手中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簪,那是先帝在世时送她的定情信物,触手生温,却暖不透她心底的寒凉。
      小禄子刚从宫外打探消息回来,躬身站在一旁,神色凝重:“娘娘,摄政王果然早有准备。他暗中联络了二十多位朝臣,其中不乏兵部、户部的要员,明日朝堂上,他们会联名上书,以‘太后中邪失德,危及社稷’为由,逼迫陛下下旨,将您送入皇家寺庙静养三年。”
      “三年?” 沈清晏轻笑一声,眼底却无半分暖意,“萧景渊的胃口倒是不小,这是想趁着哀家离宫的三年,彻底掌控朝堂,架空陛下啊。”
      她心中清楚,一旦离宫,三年时间足以让摄政王和李贵妃根基稳固,到时候别说重返后宫,恐怕连性命都难保。前世她便是被这样一步步架空,最终落得个殉葬的下场。
      “娘娘,那我们该怎么办?” 翠儿端来一碗刚炖好的银耳羹,声音带着担忧,“明日朝堂上,摄政王势大,那些联名上书的朝臣又都是他的心腹,王大人和几位老臣怕是难以抗衡啊。”
      “抗衡?” 沈清晏摇摇头,端起银耳羹轻轻吹了吹,“哀家从未想过要与他抗衡。他想逼宫,就让他逼;他想联名上书,就让他上。哀家只需坐在这里,说几句话,便能让他的算盘落空。”
      小禄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娘娘,您的意思是……”
      “摆烂啊。” 沈清晏舀了一勺银耳羹,入口清甜,“他们越是闹得凶,哀家便越是平静;他们越是逼宫,哀家便越是不想理会。朝堂之事,自有陛下和诸位大臣做主,哀家一个‘中邪失智’的太后,何必掺和?”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小禄子,你立刻去给王大人送最后一封信,就说哀家多谢他的支持,但明日朝堂上,无需他为哀家据理力争,只需将李贵妃昨日假传圣旨、带人闯入长乐宫的事情如实禀报即可。另外,告诉那些支持哀家的老臣,让他们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奴才遵旨!” 小禄子躬身应道,心中虽有不解,却还是立刻转身离去。
      翠儿看着沈清晏平静的侧脸,忍不住问道:“娘娘,您为何不让王大人他们为您辩解?若是他们都沉默,摄政王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辩解有用吗?” 沈清晏反问,“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任何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萧景渊想要的是权力,李贵妃想要的是后宫掌控权,他们早已铁了心要将哀家赶出宫去,就算王大人他们据理力争,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让他们遭到摄政王的报复。”
      她顿了顿,又说道:“而且,哀家要的不是辩解,是真相。只要李贵妃假传圣旨、闯入太后寝宫的事情曝光,就算萧景渊势力再大,也无法掩盖他们的狼子野心。到时候,朝臣们心中自有一杆秤,就算不敢明着反对摄政王,也会暗中提防他,这就够了。”
      翠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为沈清晏续上银耳羹。
      沈清晏看着窗外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心中一片平静。她知道,明日的朝堂,将会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而她的武器,便是 “摆烂”。
      次日清晨,太和殿内气氛凝重,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神色各异。新帝萧承煜端坐于龙椅之上,脸色沉郁,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昨晚收到了李贵妃的哭诉,说沈清晏中邪失智,不仅拒绝离宫,还动手打人;同时也收到了摄政王的奏折,请求他下旨让太后离宫静养。一边是生母,一边是手握重权的皇叔,还有满朝文武的目光,让他陷入了两难。
      “陛下,臣有本启奏!” 摄政王萧景渊率先出列,躬身说道,“太后娘娘自先帝驾崩后,悲痛过度,中邪失智,不仅拒吃御膳,还散布谣言,诅咒陛下,昨日更是纵容手下殴打贵妃娘娘的人。如此失德之举,有损皇家颜面,危及社稷安危,臣恳请陛下下旨,让太后娘娘前往皇家寺庙静养三年,祈福消灾,以安天意!”
      他的话音刚落,二十多位朝臣立刻出列,齐声附和:“臣等恳请陛下下旨!”
      声音震耳欲聋,充满了压迫感。
      萧承煜的目光扫过下方的朝臣,最终落在了礼部尚书王大人身上,语气平淡:“王爱卿,你是礼部尚书,掌管礼仪教化,此事你怎么看?”
      王大人躬身出列,神色平静:“陛下,臣以为,此事应当谨慎行事。太后娘娘乃是先帝遗孀,身份尊贵,岂能仅凭流言便轻易离宫?而且,昨日贵妃娘娘带人闯入长乐宫,假传圣旨,逼迫太后娘娘离宫,此事已有宫女太监作证,还请陛下明察。”
      “假传圣旨?” 萧承煜的眼神猛地一沉,看向站在殿侧的李贵妃,“母后,此事当真?”
      李贵妃脸色一白,连忙跪倒在地:“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昨日只是担心太后娘娘的身体,前去探望,并未假传圣旨,更没有逼迫太后娘娘离宫!是王大人血口喷人,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问便知。” 王大人平静地说道,“昨日跟随贵妃娘娘前往长乐宫的宫女太监,如今都被关押在长乐宫,陛下只需传他们上殿对质,便能真相大白。”
      萧承煜皱了皱眉,刚想下令传宫女太监上殿,萧景渊却抢先说道:“陛下,不必如此麻烦!那些宫女太监都是太后娘娘的人,自然会听从太后娘娘的吩咐,颠倒黑白!当务之急,是让太后娘娘离宫静养,以安民心,至于其他琐事,日后再查不迟!”
      “摄政王此言差矣!” 王大人反驳道,“太后娘娘是否中邪失智,是否失德,关乎皇家清誉,岂能草草了事?若是今日仅凭流言便将太后娘娘赶走,日后传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待陛下?如何看待我大启王朝?”
      两人你来我往,争执不下,太和殿内的气氛越发凝重。其他朝臣要么站在摄政王一边,要么保持沉默,只有几位老臣偶尔帮王大人说几句话,却显得势单力薄。
      萧承煜坐在龙椅上,脸色越来越沉。他知道,王大人说的有道理,可摄政王势力太大,他又不敢轻易得罪。而且,他心中对沈清晏也确实存有猜忌,若是沈清晏真的中邪失智,留在宫中确实是个隐患。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的唱喏:“太后娘娘驾到 ——”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殿门,包括萧景渊和李贵妃,他们都没想到,沈清晏竟然会亲自来朝堂!
      沈清晏身着一身深紫色的太后朝服,头戴九龙九凤冠,珠翠环绕,神色平静,步履从容地走进太和殿。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也没有丝毫愤怒,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普通的宴会。
      “哀家参见陛下。” 沈清晏微微躬身行礼,语气平淡,没有丝毫失仪之处。
      这副模样,哪里像是中邪失智的人?
      萧承煜愣住了,李贵妃愣住了,萧景渊也愣住了,满朝文武都愣住了。
      “太后娘娘免礼。” 萧承煜回过神来,语气带着一丝惊讶,“太后娘娘身体不适,为何不在长乐宫静养,反而前来朝堂?”
      “身体不适?” 沈清晏轻笑一声,目光扫过萧景渊和李贵妃,“陛下是听了谁的话,说哀家身体不适?还是说,陛下也相信,哀家中邪失智,诅咒陛下,失德乱宫?”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太和殿,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萧承煜的脸色微微一红,有些尴尬地说道:“太后娘娘,朕只是…… 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担心哀家的身体?” 沈清晏挑眉,“若是陛下真的担心哀家,便不会任由流言四起,不会任由李贵妃假传圣旨,闯入长乐宫,更不会任由摄政王联名上书,逼迫哀家离宫。”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冰冷:“陛下,哀家知道,你心中对哀家存有猜忌,觉得哀家会像前世一样,争夺权力,威胁你的皇位。可哀家已经说过,哀家只想守着长乐宫,吃好喝好,安度余生,从未想过要干预朝政,争夺权力。”
      “前世?” 萧景渊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立刻说道,“太后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前世?难道您真的中邪了,胡言乱语?”
      沈清晏转头,看向萧景渊,眼神平静无波:“摄政王,哀家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前世,你与李贵妃联手,污蔑哀家专权乱政,逼得哀家殉葬,夺走了大启的江山。这一世,你又想故技重施,将哀家赶出宫去,好趁机掌控朝堂,架空陛下,你的狼子野心,以为能瞒得过所有人吗?”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沈清晏,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简直是在指控摄政王谋反!
      萧景渊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神阴鸷:“沈清晏!你胡说八道!你这是中邪失智,疯言疯语!陛下,太后娘娘已经彻底疯了,必须立刻将她送入寺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疯言疯语?” 沈清晏轻笑一声,“哀家是不是疯言疯语,陛下心中自有判断。陛下,哀家今日来朝堂,不是为了与摄政王争辩,也不是为了为自己辩解,只是想告诉陛下一句话。”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萧承煜身上,语气坚定:“哀家可以答应离宫,但不是去寺庙静养,而是去先帝的皇陵守灵。皇陵偏远,远离朝堂纷争,正好符合哀家想要安度余生的心愿。而且,守灵也是哀家作为先帝遗孀的本分,想来摄政王和诸位大臣,不会反对吧?”
      去皇陵守灵?
      所有人都愣住了。
      萧景渊和李贵妃也没想到,沈清晏竟然会主动提出离宫,而且是去皇陵守灵!皇陵虽然偏远,但也是皇家重地,沈清晏作为太后,去守灵名正言顺,他们根本无法反对!
      更重要的是,皇陵远离京城,沈清晏就算想干预朝政,也鞭长莫及,这正好符合萧景渊的心意。只是,他总觉得事情太过顺利,沈清晏的主动退让,让他心中充满了猜忌。
      “太后娘娘,您…… 您真的愿意去皇陵守灵?” 萧承煜惊讶地问道。
      “自然愿意。” 沈清晏点点头,语气平淡,“哀家早已厌倦了宫中的尔虞我诈,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守着先帝的灵位,安度余生。只是,哀家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萧承煜问道。
      “哀家离宫后,长乐宫的人,包括小禄子和翠儿,都要跟着哀家一起去皇陵。另外,陛下要下旨,任何人不得打扰哀家的清静,不得随意进出皇陵,就算是陛下和摄政王,也不例外。” 沈清晏说道。
      她的条件很简单,却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带着自己的人去皇陵,既能保证自身安全,又能避免被人暗中加害;而下旨不准任何人打扰,更是断绝了萧景渊和李贵妃后续算计她的可能。
      萧景渊心中虽然猜忌,但沈清晏的条件并不过分,而且去皇陵守灵远比去寺庙静养更符合规矩,他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臣以为,太后娘娘的条件合理,可以应允。” 萧景渊躬身说道。
      李贵妃也连忙附和:“臣妾也觉得太后娘娘的主意甚好,去皇陵守灵,既尽了孝道,又能清静养生,真是两全其美。”
      满朝文武见摄政王和贵妃都同意了,也纷纷表示赞同。
      萧承煜看着沈清晏平静的脸,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愧疚。他知道,沈清晏之所以主动提出去皇陵守灵,都是被他和摄政王、李贵妃逼的。
      “好,朕答应你。” 萧承煜说道,“朕这就下旨,封太后娘娘为‘孝贤太后’,前往先帝皇陵守灵,长乐宫的人可随行,任何人不得打扰太后娘娘的清静。”
      “多谢陛下。” 沈清晏微微躬身行礼,语气依旧平淡,没有丝毫波澜。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去皇陵守灵,虽然远离了京城,但也远离了朝堂和后宫的纷争,正好可以安心摆烂,安度余生。而且,皇陵是先帝的长眠之地,萧景渊和李贵妃就算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在皇陵附近动手脚,她的安全也就有了保障。
      就在这时,萧景渊突然说道:“太后娘娘,既然您已经决定去皇陵守灵,不如今日便起程吧?也好让陛下和朝臣们安心。”
      他想尽快把沈清晏送走,以免夜长梦多。
      沈清晏挑眉,看了他一眼,心中冷笑。萧景渊果然心急,不过也好,她也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以。” 沈清晏点点头,“哀家今日便起程。只是,哀家还有一个请求,希望陛下能恩准。”
      “太后娘娘请讲。” 萧承煜说道。
      “哀家离宫前,想再吃一次御膳房做的玫瑰酥。” 沈清晏语气平淡,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请求,“那是哀家最喜欢的点心,想来以后,便再也吃不到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朝堂上,在即将离宫去皇陵守灵的关键时刻,沈清晏竟然提出要吃玫瑰酥?
      这也太摆烂了吧!
      萧景渊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觉得沈清晏这是在故意羞辱他,可他又找不到发作的理由。
      萧承煜也愣住了,随即苦笑一声:“准了。传旨御膳房,立刻做玫瑰酥,送到太和殿来。”
      很快,御膳房的人便端来了一碟刚出炉的玫瑰酥,香气扑鼻。
      沈清晏拿起一块玫瑰酥,轻轻咬了一口,清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开来,与前世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慢慢咀嚼着,眼神中闪过一丝怀念,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吃完一块玫瑰酥,沈清晏放下手中的点心,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语气平淡:“多谢陛下的玫瑰酥,味道很好。哀家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可以起程了。”
      说完,她转身,没有再看萧承煜、萧景渊和李贵妃一眼,也没有再看满朝文武一眼,步履从容地走出了太和殿。
      身后,是满朝文武复杂的目光,是萧承煜愧疚的眼神,是萧景渊阴鸷的目光,是李贵妃得意的笑容。
      沈清晏却毫不在意。
      她知道,这一走,她便彻底远离了京城的纷争,终于可以安心摆烂,安度余生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萧景渊并没有放弃算计她。在她离开京城后,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皇陵附近悄然酝酿……
      小禄子和翠儿跟在沈清晏身后,走出太和殿,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皇宫,驶向城外的皇陵。
      沈清晏靠在马车的软榻上,闭上双眼,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
      京城,再见了。
      权力纷争,再见了。
      李贵妃,萧景渊,再见了。
      这一世,哀家只想在皇陵,守着先帝的灵位,吃好喝好,养花种草,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
      谁也别想再打扰哀家的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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