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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明月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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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祖先以身化洪荒，才有了这方天地。而族人，便是守护这片天地的继承者。”明月的眼中映出那些消逝的身影，“我们居于九天之上，观洪荒演变，本不应插手凡尘。”
影像变化：大地上部落兴起，文明萌芽，而后战火燎原。尤其两股强大势力碰撞——一面是驾驭应龙、高举轩辕剑的黄帝部族，一面是驱策妖魔、面如青铜的蚩尤大军。
“轩辕黄帝与蚩尤之战，本是人族兴衰之劫数。但蚩尤为求胜利，不惜打开九幽之门，引域外天魔入世。”明月的声音冷了下来，“那些魔物非此界生灵，以吞噬天地灵气、万物生机为食。它们所过之处，草木枯朽，河流污浊，生灵化为白骨。”
影像中，黑色魔气如潮水蔓延，所到之处生机灭绝。盘古族人从天而降，与魔物展开惨烈厮杀。那些战斗撼天动地，星辰坠落，山河改道。
“族人本可袖手旁观——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这是我们先祖以身所化的世界啊。”明月轻轻叹息，那叹息中带着千钧之重，“于是我们出手了。那一战，三百族人陨落大半，终于将最强大的八十一只天魔封印。”
她看向马叮当和小青：“封印它们的法器，就是昆仑镜。”
房间的幻象再次变化：一面古朴铜镜悬浮空中，镜面不是映照现实，而是无数层叠的空间，每一层都囚禁着扭曲咆哮的影子。
“族长命我镇守此镜，永生永世，不得离开。”明月说到这里，忽然笑了笑，那笑容有几分寂寥，“又派女娲下凡，抟土造人，以人族生气滋养天地，修复大战创伤。还派了族中最强的战神将臣下界，名为协助女娲，实则……监视她，防止她对人族产生太多感情，干扰天道运行。”
她看向软榻上昏迷的将臣，眼神复杂：“只可惜，我们算错了一件事。穿越天地屏障时，将臣的记忆受损，忘了自己的使命。他不仅没有监视女娲，反而爱上了她，成了围着她摇尾巴的狗。”
语气中的讥讽如此明显，小青忍不住握紧拳头。马叮当却按住了她的手，平静地问：“那你为什么不纠正他？”
“因为我不能离开昆仑镜啊。”明月摊手，动作竟有些俏皮，“镜外的世界，我投射的力量百不存一。何况……”她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有时候，错误比正确的计划更有趣。比如，他给我带来了你们。”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窗外永恒不变的翠竹流水：“镜中岁月漫长，那些被封印的天魔从未放弃挣扎。它们的力量渗透镜中世界，演化出种种幻境。我收服了其中一些较弱的天魔残念，让它们为我所用——有些替我打架，有些替我维持这镜中世界的平衡，还有些……”
她转身，笑容甜美如少女，眼神却冰冷如万古寒冰：“就像现在这样，替我考验误入此地的客人。我手下那些小家伙制造的幻境，是不是很真实？有的人如你的姐姐，如将臣，沉迷其中，不愿醒来。有的人如你们，清醒挣扎，试图破局。”
“如果永远清醒不过来会怎么样？”小青的声音有些发抖，她看向白素贞苍白的脸。
明月走回桌边，重新坐下，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最初，幻境的力量由镜中蜃兽提供。但当沉迷者不愿醒来时，他们自身的力量就会成为新的养料。他们越是沉溺，越是向幻境索取美好，付出的生命力就越多。直到……”
她轻轻吹散茶面的热气：“力竭而亡，魂飞魄散。他们的力量会成为封印的补品，也会成为蜃兽的食物，维持这个永恒的牢笼。”
房间陷入死寂。
只有窗外流水潺潺，竹叶沙沙，仿佛在嘲笑这残酷的真相。
马叮当缓缓放下茶杯，瓷杯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
“那么，”她直视明月的眼睛，目光如炬，“你要给我们讲的故事，应该不止这些吧？或者说，你真正想说的，现在才开始？”
明月笑了。这一次，笑容里终于有了真正的、毫不掩饰的赞赏。
“马叮当，你果然聪明。”她身体前倾，声音压低，带着某种蛊惑的韵律，“如果我告诉你们，我有办法救你的姐姐，救将臣，甚至……送你们离开昆仑镜，你们愿意听接下来的故事吗？”
小青猛地抬头。马叮当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明月，许久，缓缓点头。
“说吧。”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但记住，马家人从不任人摆布。你的条件，最好合理一点。”
窗外，翠竹摇曳，流水淙淙。
镜中世界，永无天日。
而真正的故事，似乎才刚刚开始。
明月唇角的笑意深了些，那是一种混杂了无尽寂寥与近乎孩童般顽劣的神采。她将杯中七色茶一饮而尽，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昆仑镜里面的日子太长了，长到星辰生灭，长到我自己都数不清在这里守了多少个轮回。”她的声音飘忽起来，带着一种梦呓般的质感，“永恒的守望，最初是责任，后来是习惯，再后来……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镜里镜外，时间都在流，却又好像完全静止了。”
她抬起手，袖袍如流云般拂过桌面。
刹那间，周围古雅静谧的房间景象如被打碎的琉璃般片片剥落、消散。三人所处的空间急速扩展、抬升，转瞬间已置身于一片难以言喻的奇异天地之间。
脚下是流淌着熔金与翡翠光泽的大地，泥土中随意裸露的矿石闪耀着星辰般的内蕴光芒。远处，山峦并非岩石构成，而是层层叠叠、剔透晶莹的巨大紫晶簇，山巅有银色的瀑布垂落，那水仿佛液态的月光，溅起的水雾中凝结出细小的、宝石般的花朵，旋即又融化消失。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灵气，混合着奇花异果的馥郁与某种古老土壤的腥甜。一株通体如玉、枝叶如碧霞的古树扎根在熔金河畔，树上结着三两颗状如婴儿、发出朦胧清光的果实——那赫然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玉清道果”。不远处，一片沼泽升腾着五彩氤氲之气，沼泽中心一株赤红如血的莲花徐徐旋转，莲心似有火焰跳动，那是“业火红莲”。
这便是天材地宝，洪荒传说中的神物，此刻却如同野草花果般，颇为随意地生长在这片天地之间。
然而，与这仙境般瑰丽景象形成骇人对比的，是充斥其中的、无比惨烈的厮杀。
天空被各种妖异的光芒割裂。一条生有三角、鳞片倒竖的漆黑蛟龙，正与一头肋生双翅、通体赤红的剑齿巨虎搏斗，龙血虎毛如雨洒落，滴在地上腐蚀出深坑，或燃起不灭之火。地面，一群形如猿猴、却长着虫类口器的妖魔，正在围攻一只小山般的玄龟，它们啃噬着玄龟散发着土黄色宝光的甲壳，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更远处，一团不断变幻形状、没有固定实体的阴影，正悄然包裹住一株正在吞吐月华的灵芝，阴影所过，灵芝迅速枯萎凋零，而阴影的气息则壮大一分。
厮杀没有呐喊，只有最原始的咆哮、嘶鸣、撞击与咀嚼声。妖魔们眼中燃烧着疯狂的贪婪、暴戾，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几乎成为本能的绝望。它们争夺着每一寸蕴含灵气的土地，每一株天材地宝，甚至彼此吞噬，只为获取那一点点能够延续存在、或许能变得更强的力量。这不是为了生存的狩猎，而是永恒囚笼中，被扭曲放大到极致的本能与痛苦的发泄。
“看，”明月的声音在这片血腥与瑰丽并存的画卷中响起，平静无波，“我和它们，这些被封印或诞生于此的‘居民’，都累了。无休止的对抗，无望的囚禁……既然谁都出不去，何不找点乐趣呢？”
她再次挥手，眼前的厮杀景象并未消失，但仿佛被推远了一层，成为了一幅活动的背景。而在马叮当和小青面前，三个截然不同的、被柔和光晕分隔开的“入口”缓缓浮现。
第一个入口，是一片郁郁葱葱、鸟语花香的森林，阳光明媚，溪水潺潺，甚至能看到林间有灵鹿漫步，与背景里的血腥厮杀格格不入，美好得令人心悸。
第二个入口，则是深邃无光的幽暗洞穴，隐约传来滴水声和某种低沉悠远的喘息，黑暗中仿佛有无数眼睛睁开又闭上，纯粹的未知与恐惧弥漫而出。
第三个入口，是无数面巨大镜子组成的迷宫，镜面映照出无数个马叮当、小青、白素贞、将臣，甚至明月的身影，重重叠叠，虚实难辨，目光稍久，便觉头晕目眩，心神动摇。
“于是，我们共同‘创造’了这片天地里的又一层游戏。”明月指着那三个入口，语气轻松得像是在介绍一场有趣的游戏，“我将这片区域内最混乱的力量稍加引导、规整，设下了这三道关卡。它们分别考验不同的事物：欲望、恐惧与本心。”
她转身，目光扫过软榻上昏迷的两人，又落回马叮当和小青身上：“很简单，只要你们两人，能携手依次通过这三个关卡，找到通往此地主殿的‘路’。我就唤醒白素贞和将臣，并告诉你们离开昆仑镜的方法——真正的、带着他们一起离开的方法。”
小青紧紧盯着那三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入口，又看向生机微弱的姐姐，急道：“游戏？你管这叫游戏？我姐姐和将臣的状态还能等吗？还有，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