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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关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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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那旋转的幽暗光晕，身后的鸟语花香、明媚林光瞬间被吞噬殆尽，仿佛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厚重帷幕。迎面而来的，是几乎凝成实质的、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冰冷。
第二关——“恐惧之渊”。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脚下是崎岖不平、湿滑冰冷的岩石，延伸向无尽的黑暗深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混合着铁锈、灰尘与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恐惧的气息，冰冷刺骨，吸入肺中仿佛带着细小的冰碴。绝对的寂静，起初连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都显得格外突兀、响亮，但这种寂静很快被另一种声音取代——那是从四面八方黑暗中传来的、无数细碎而充满恶意的低语、摩擦、呜咽，以及……沉重的、越来越近的拖拽声和喘息声。
马叮当和小青背靠背站立，手腕上的藤镯散发出微弱的清凉绿光，勉强驱散着周围试图侵入心灵的寒意。小青手中的青藤剑微微嗡鸣，剑身碧光流转，照亮了周围几步的范围，映出嶙峋怪石狰狞的轮廓。马叮当身上的月华胄流淌着月晕般的光泽，提供着些许温暖和防护感。
“这里……比刚才那片林子，感觉更糟。”小青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自觉的紧绷。欲望至少有时披着美好的外衣，而恐惧，则赤裸裸地展现着恶意。
“恐惧源于内心，却会在这里被具象化。”马叮当凝神感知，马家灵力在体内缓缓运转，“小心，任何我们害怕的东西，都可能变成能真正伤害我们的实体。不要被恐惧吞噬理智。”
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左侧的黑暗中，毫无征兆地探出几条黏腻、布满吸盘的惨白色触手，带着浓烈的海腥与腐烂气息，猛地卷向小青的脚踝！那触手的形态、气息，瞬间勾起了小青深藏心底的恐惧——那是年幼时在东海之滨，差点被一只深海巨妖拖入无底深渊的梦魇！
“啊！”小青惊叫一声，不是害怕，而是源自本能的厌恶与恐惧被引动的战栗。她手中青藤剑下意识挥出，碧绿剑光斩在触手上，发出“嗤”的响声，如同烧红的铁烙在湿肉上。触手吃痛般缩回黑暗，留下一滩腥臭的黏液和几段断裂的腕足，但黑暗中立刻传来更多、更密集的蠕动声和愤怒的嘶鸣。
“它们能感知并化形我们记忆中的恐惧！”马叮当厉声道，同时右手凌空虚画，一个驱邪符文金光一闪，将右侧黑暗中悄然凝聚、扑来的几团鬼火般、发出凄厉婴孩啼哭的幽影击散。那是她幼年初学驱魔时，遭遇的第一个怨婴灵留下的阴影。
战斗瞬间爆发，且比第一关更加凶险、直接、无所不用其极。
黑暗中涌出的怪物千奇百怪，但无一例外，都精准地映射着两人内心深处的恐惧。对马叮当而言，除了怨灵，还有化形成马家历代因除魔失败而惨死的前辈身影，它们面容扭曲，带着责难与失望扑来；有形似将臣、却浑身散发着毁灭与失控气息的魔影，狞笑着伸出利爪；甚至有她自己内心深处，对未来可能孤独终老、一事无成的虚无恐惧，化作了能吞噬光线和声音的“空洞”。
对于小青，除了深海巨妖的触手，还有化形成法力高强、冷酷无情的得道高僧（她早年差点被镇压的阴影）；有形似法海、手持金钵的威严身影；有姐姐白素贞身受重伤、濒临死亡的可怕幻象；更有她自己修为不足、累及亲朋的强烈自我怀疑，化作了不断从地面钻出、试图将她拖入地底的苍白鬼手。
这些“恐惧实体”不仅形态骇人，攻击方式诡异，更带着强烈的精神污染。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对应的恐惧情绪直接冲击她们的心神，试图瓦解她们的斗志，让她们沉沦在无边噩梦中。
“叮当！小心后面！”小青尖叫，挥剑斩断几根从头顶石缝垂落、试图缠绕马叮当脖颈的毒藤（恐惧：窒息与束缚）。马叮当则反手一掌拍出蕴含破邪灵力的掌风，震碎了一具扑向小青、形似她母亲遗骸的枯骨幻影（恐惧：失去至亲与无能保护）。
两人背靠背，在狭窄的怪石通道中且战且退。青藤剑的碧光与马叮当不时亮起的法咒金光，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曳不定，照亮一张张扭曲恐惧的脸孔和诡异的攻击。月华胄数次亮起，挡下了针对神魂的尖啸和利爪撕扯，但物理攻击仍不免落在身上。
“嗤啦——”马叮当左臂被一只形似枯爪、带着腐朽诅咒之力的鬼影划开一道口子，伤口处立刻传来麻痹与阴寒感，鲜血涌出，却在低温下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呃！”小青后背则被一块飞溅的、燃烧着阴冷鬼火的碎石击中，月华胄抵消了大部分伤害，但冲击力仍让她闷哼一声，喉头一甜，内脏受震。
她们且战且退，试图找到相对安全的地带，但恐惧的实体仿佛无穷无尽，从黑暗的每一个角落涌出。时间，在这种高强度的精神与□□双重压迫下，变得极其漫长而扭曲。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行走，疲惫如同跗骨之蛆，迅速累积。
不知战斗了多久——或许是几天，或许是几十天（主观感知）——她们终于勉强杀退了一波尤其凶猛、由两人最深恐惧混合而成的怪物潮，躲进了一个相对狭窄、仅容两三人藏身的岩石裂缝深处。
两人瘫坐下来，剧烈喘息，汗水和血水混合，在冰冷的环境中迅速变得粘腻冰冷。马叮当撕下衣摆，用所剩不多的灵力简单处理小青背上淤伤和自己手臂上那开始散发淡淡黑气的伤口。藤镯持续散发着清凉感，勉强护住她们心神不失守，但身体上的伤势和精力透支，却是实打实的。
“这样下去……我们撑不到找到出口。”小青声音沙哑，带着绝望。她感到妖力消耗巨大，新得的青藤剑虽然锋利，但对心神的负担也不小。
马叮当没有立刻回答，她闭目调息，脸色苍白如纸。月华胄的光芒也暗淡了许多。她何尝不知处境凶险？这“恐惧之渊”似乎没有尽头，敌人的攻击永无止境，而她们的力量却在不断流失。更可怕的是那被拉长的时间感，每一刻的煎熬都像被放大百倍。
就在她们刚缓过一口气，准备处理伤口时，岩缝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和摩擦声再次逼近，而且……更近了，仿佛就贴在岩缝外面。
绝望，如同这无边的黑暗，开始悄然蔓延。
*
不知又经历了多少次生死搏杀，躲藏，短暂的喘息，再次被找到，再次受伤……循环往复。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伤痛、疲惫、寒冷和无尽的恐惧攻击是真实的。马叮当左臂的伤口因诅咒之力未能根除，开始溃烂，即使她用马家灵力反复压制，也只能延缓恶化。小青背上内伤未愈，又添新创，肋骨似乎断了一根，每次呼吸都带着刺痛。她们的衣衫早已褴褛，月华胄的光芒几乎微不可见，藤镯的绿光也黯淡了许多，青藤剑的剑身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
这一日（或许是又几十个“昼夜”循环后），她们被一群尤其狡猾、由“失败恐惧”和“孤独恐惧”混合实体逼入了一条死胡同。背后是坚不可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岩壁，前方是潮水般涌来的、形态更加扭曲狰狞的怪物。
退无可退。
“跟它们拼了！”小青眼中闪过决绝的厉色，不顾伤势，强行催动所剩无几的妖丹之力，青藤剑爆发出最后一道刺目碧芒，悍然冲入敌群。
马叮当也榨干最后灵力，双手结印，施展出威力最大但也最耗心神的一式“龙神敕令·破邪”，金光如浪，暂时清空了一片区域。
然而，这只是回光返照。怪物无穷无尽，而她们的力量……终于彻底枯竭。
一只由“被遗忘恐惧”化形的、半透明的幽灵穿过马叮当勉力撑起的最后屏障，冰冷无形的利爪狠狠刺入她的胸膛偏左，虽未直接抓穿心脏，但那阴寒死寂的力量瞬间蔓延，让她全身血液几乎冻结，眼前发黑，一口带着冰碴的鲜血狂喷而出，身体软软向后倒去。
“叮当！！！”小青目眦欲裂，分心之下，被几只“无能恐惧”化形的岩石傀儡重重砸在背上，清晰可闻的骨裂声响起，她惨叫着扑倒在地，青藤剑脱手飞出，光芒彻底熄灭。
怪物们发出兴奋的嘶鸣，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要将这两个顽强抵抗了“许久许久”的灵魂彻底撕碎、吞噬，化为恐惧深渊新的养料。
意识模糊间，马叮当感到生命力在飞速流逝，冰冷和黑暗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比这深渊更加绝望。要死了吗？死在这里……将臣……小青……大家……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