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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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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的戎芙酒庄，比上次祁羡他们来时更显热闹。彩色的气球缠绕在雕花栏杆上，空气中漂浮着香槟与蛋糕的甜香，悠扬的小提琴声在庭院里流淌，宾客们穿着精致的礼服，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得体的笑容
二楼的客房里，却透着与楼下截然不同的安静
林安泽站在穿衣镜前，正低头为林沐野整理领带。深紫色的丝绒领带衬得林沐野肤色愈发白皙，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头发被精心打理过，柔软地垂在额前，平日里的苍白和狼狈被掩盖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种近乎易碎的精致
“好了。”林安泽直起身，退后一步打量着镜中的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随即又被惯常的冷漠覆盖。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林沐野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最后在他嘴角印下一个极轻的吻，像一片羽毛落下，转瞬即逝
“听话，今天是你的生日，高兴点。”他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与往日的强势霸道判若两人
林沐野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他的目光落在镜中自己的倒影上，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领带勒在颈间，带来一种轻微的窒息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被囚禁的夜晚，脖颈被紧紧攥住的疼痛，和林安泽身上那让他作呕的气息
他的手指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红痕，以此来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林安泽看着他这副样子，眼底的温柔渐渐褪去，染上一丝无奈和烦躁，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知道，急不来。今天是林沐野的生日，他不想再争吵，只想……至少在今天，能看到他稍微舒展一点的眉眼
“走吧，下去吧，客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林安泽率先转身，拉开了房门
林沐野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脚步有些虚浮，像个被线牵引着的木偶。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脚步声，只有两人的呼吸在寂静中交织，带着一种无声的张力
走到旋转楼梯口，楼下的喧嚣声清晰地传了上来。林沐野下意识地停住脚步，眼神里闪过一丝抗拒和恐惧，仿佛楼下那些热闹的人群是什么洪水猛兽
林安泽察觉到他的迟疑，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
过了几秒，林沐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深吸一口气，抬步走下楼梯
刚走到二楼平台，他的目光就被楼下庭院里的一个身影吸引住了。祁羡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装，正背对着他和陆泽川说着什么，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朗，时不时扬起嘴角，露出熟悉的、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容
看到祁羡的那一刻，林沐野眼底那片死寂的湖面仿佛被投进了一颗石子，漾起了一圈细微的涟漪。他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加快速度走下楼梯，朝着祁羡的方向走去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祁羡回过头，看到林沐野时，眼睛一亮，立刻和陆泽川说了句什么，快步迎了上来
“沐野哥！”祁羡脸上的笑容真诚而热烈，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客套，“好久不见啊。”
“小羡，好久不见。”林沐野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里却带着一丝难得的暖意，嘴角甚至微微上扬了一点，那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第一次露出类似“笑容”的表情
看到他这副样子，祁羡心里松了口气，又有些隐隐的担忧。上次来别墅探望被拒后，他一直放心不下，好几次想找机会再去，都被林安泽以各种理由挡了回来。如今再见，林沐野看起来光鲜亮丽，可那双眼睛里的疲惫和疏离，却比以前更重了
“你看起来……还好。”祁羡斟酌着措辞，目光在他身上仔细打量了一圈，确定没有明显的伤痕，才稍微放下心来
“嗯，还好。”林沐野点点头，目光落在祁羡身边的陆泽川身上，礼貌地点了点头，“泽川也来了。”
“沐野哥生日快乐。”陆泽川回以一笑，笑容温和而沉稳
“谢谢。”林沐野的视线又回到祁羡身上，轻声问道，“最近怎么样？公司不忙吗？”
“忙啊，天天被陆泽川逼着看文件，快烦死了。”祁羡夸张地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抱怨，眼底却闪着笑意，“不过你生日，再忙也得来啊。对了，小愿在那边跟几个朋友聊天呢，我把她喊过来？”
“不用了，让她玩去吧。”林沐野摇摇头，看着祁羡，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喘息的出口，话也多了起来，“上次让你帮忙查的那个项目，有进展了吗？”
“哦，那个啊，”祁羡摸了摸鼻子，“我让助理跟进了，资料整理得差不多了，等生日会结束我给你发过去。不过沐野哥，你现在……还有心思管这些？”他话说到一半，又有些犹豫，怕触碰到林沐野的痛处
林沐野的眼神暗了暗，轻声道：“总得做点什么。”
总不能真的像个废人一样，被林安泽困一辈子
祁羡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倔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有些发酸。他刚想再说点什么，就看到林安泽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目光直直地落在他们这边，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祁羡下意识地收敛了笑容，和林沐野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复杂
林安泽走过来，很自然地揽住林沐野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像是在宣示某种主权。他看向祁羡，脸上露出一抹公式化的笑容：“祁总，陆总，多谢赏光。”
“安泽总客气了，沐野哥的生日，我们肯定得来。”祁羡也敛起了私人情绪，语气客套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恭敬地对林安泽说：“林总，法国那边的合作方到了，想跟您聊聊关于明年项目拓展的事，您看现在方便吗？”
林安泽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不悦被打扰，但对方是重要的合作伙伴，也不好拒绝。他低头看了看林沐野，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仿佛在说“别乱跑”，然后才对那中年男人说：“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说完，他又深深地看了林沐野一眼，才转身跟着中年男人往会客室走去
林安泽的身影一消失在拐角，林沐野紧绷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
他几乎是立刻抓住了祁羡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甚至有些颤抖
“祁羡，你带我走。”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急切，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刚才那副平静的样子判若两人
祁羡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颤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扶住他：“沐野哥，你怎么了？慢慢说。”
周围还有不少宾客，祁羡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同时不动声色地挡在林沐野身前，挡住了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
林沐野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地面，像是在看什么可怕的东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却又不敢大声：“林安泽他疯了……他把我关在房间里，每天……每天都……”
他的话说不下去了，那些不堪的画面像潮水般涌上来，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侵犯、虐待、无休止的折磨……那些日日夜夜的痛苦，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
“他不让我见任何人，不让我出门，我就像个囚犯……祁羡，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林沐野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以前的林沐野，永远是冷静的、沉稳的，哪怕天塌下来，也能挺直腰杆去面对。可现在，他像个迷路的孩子，在无尽的黑暗里找不到出路，只能抓住眼前这唯一的光亮，绝望地求救
祁羡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他看着林沐野泪流满面的样子，听着他语无伦次的哭诉，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疑点瞬间串联起来——林安泽的阻挠，林沐野的躲闪，电话里的沙哑声线……原来，他承受了这么多
一股怒火从心底熊熊燃起，烧得他理智都快消失了。他真想现在就冲去找林安泽算账，把这个疯子狠狠揍一顿
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冲动
祁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快速瞥了一眼会客室的方向，确定林安泽还没出来，又看了看身边的陆泽川，用眼神示意他掩护
陆泽川立刻会意，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挡住了更多的视线，同时对不远处的祁愿使了个眼色，让她过来打掩护
“沐野哥，别怕，我带你走。”祁羡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他反手紧紧握住林沐野冰凉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跟我来，我们从后门走，没人会发现的。”
林沐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力点了点头，眼泪还在不停地流，却不再说话，只是死死地跟着祁羡，脚步踉跄，几乎是被他半扶半拽地往前走
祁愿很快跑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立刻配合道：“哥，泽川哥，我刚才看到花园那边有很漂亮的萤火虫，我们去看看吧？”
“好啊。”祁羡应了一声，一边扶着林沐野往侧门走，一边对祁愿使了个眼色，“你先去开车，在后门等我们。”
“嗯！”祁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哥哥严肃的表情，也知道事情不简单，立刻点了点头，转身快步往停车场跑去
陆泽川跟在他们身后，不动声色地隔开了周围的宾客，低声对路过的侍者交代了几句，巧妙地引开了可能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人
侧门的走廊很窄，光线也暗，只有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林沐野的脚步越来越快，甚至有些踉跄，呼吸急促得像要断气，显然是害怕极了
“快到了，沐野哥，再坚持一下。”祁羡不停地低声安慰着他，手心都被林沐野抓出了几道红痕，却浑然不觉
终于，他们跑到了后门。厚重的木门被推开，外面是一条僻静的小路，直通酒庄的后门。祁愿的车已经停在路边，车灯闪了两下，像是在示意他们快点
“上车！”祁羡拉开后座车门，将林沐野推了进去，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同时对陆泽川喊道，“你断后！”
陆泽川点点头，没有上车，而是站在门口，目光警惕地望着来路，确保没有人跟过来
祁愿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瞬间冲了出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直到车子驶出很远，林沐野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瘫在后座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依旧无声地滑落，但眼神里的恐惧，终于消散了一点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
祁羡坐在他身边，没有说话，只是递给他一张纸巾，然后轻轻拍着他的背，无声地安抚着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酒庄的灯火越来越远，最终缩成一个模糊的光点，消失在视野里
祁羡看着身边蜷缩成一团的林沐野，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他们暂时逃离了那个牢笼，但林安泽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