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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对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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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播厅静了。
静得能听见机器细微的电流声。
莉丰潘盯着他，胸口起伏两下，忽然笑了。一开始有点僵，后来自然了些，眼里带了点复杂的东西。
“我这人，一辈子卖给艺术了。”她手指点了点心口，“看见块好料子，总想敲打敲打，想把他摆到我觉得最该在的地方。算是毛病，也是真舍不得。”
“难得听莉老师说这么多！”玉玺缘赶紧插话，“那咱们就不多说了，直接看本轮能力者排名！请看大屏幕！”
叮！
一声脆响。
右边大屏幕亮起蓝底，跳出八个名字和分数。
排第一的，分数高得离谱——
苍秋来。
第三的黎敏，分数连他一半都不到。
苍秋来扫了一眼，眼皮都没动。
黎敏盯着那刺眼的差距，指甲掐进手心。
那种熟悉的、冰冷的刺痛感，又来了。
玉玺缘调了下耳麦，走到苍秋来旁边，话筒几乎怼到他嘴边：“苍秋来！再次以绝对优势拿到第一！有什么想说的？”
苍秋来接过来，话筒冰凉。
他抬眼，目光掠过黑压压的观众席和刺眼的灯光。
“意料之中。”他顿了顿，“能这么说吗？”
玉玺缘脸上的笑僵了：“……哈哈，当、当然！我们节目就喜欢真实！等——”
他声音猛地拔高，尖得破了音：
“导演！有选手流血了！！！”
他脸色“唰”地全白，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苍秋来脖子侧面——创可贴边缘，一道细细的血线正慢慢洇出来。
话没说完，喉咙里“咯”一声，眼珠往上一翻，整个人直挺挺往后倒。
砰！
人砸在地板上。话筒从他手里飞出去，滚了几圈，歪倒发出“嗡——”的长音。
苍秋来愣了一下。
脖子上这才传来细微刺痛——可能是刚才哪个动作太猛，把伤口又挣开了。
“有人晕血！”他脱口喊出来，“需要医生！”
现场导演的吼声从对讲机里炸出来：“切观众席！快切！医护！上台！”
场面乱了。
几个工作人员冲上台抬玉玺缘。一个戴鸭舌帽的剧务冲到苍秋来跟前，二话不说往他脖子上缠纱布。动作糙，几下弄出个鼓鼓囊囊的白包。
导师席那边，倪桉看着这一幕，先是一愣，然后猛地趴到桌上，额头抵着手臂，肩膀抖得厉害。
压抑的笑声从胳膊缝里漏出来。
整个演播厅嗡嗡作响。
主持人倒了，直播还得继续。莉丰潘深吸口气，接过提示卡：
“刚刚出了点小意外，大家安静。”她环视一圈，“现在，请八位能力者按顺序坐好，准备接受挑战。”
苍秋来默默走回高背椅。
坐上去时动作迟疑。椅子太高，脚悬着，不得劲。他往下滑了点。
脖子上新缠的纱布在强光下白得晃眼，缠得潦草，边缘支棱着线头。
整个人像件标价很贵、却被磕坏了一角的瓷器，临时杵在这片热闹中央。
他懒得看台上其他选手卖力的表演，干脆闭上眼。
还没眯两下，肩膀被人推了一把。
他眼皮动了动，没睁开：“……干嘛？”
“我要挑战你。”
苍秋来慢悠悠掀开眼皮。
眼前是个寸头，耳朵上一串耳钉，少说七八个，闪着冷光。那人歪着嘴，校服外套松垮垮的，浑身写着“找茬”。
苍秋来眨了眨眼，好像信号延迟。过了两秒，才吐出一句：
“哈？”
莉丰潘的声音插进来：“好！选手黄平阳选择挑战苍秋来。请两位上前。苍秋来，按规则你可以选择比赛项目。”
刚被弄醒，苍秋来脑子还蒙着：“我随便吧，要不然问他？”
黄平阳：“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没啊，”苍秋来眼神干净，“我是真觉得什么都行。”
“你在挑衅我？”黄平阳咬肌鼓了鼓，耳钉随着微颤闪着光。他又逼近半步，“兄弟这是在挑衅我？”
“？？？”苍秋来脸上的疑惑堆满了，他往后仰了仰身子，“兄弟，你别整行不行？能正常点不？”
观众席传来几声压不住的低笑。
黄平阳脸彻底涨红。手指猛地抬起，几乎要戳到苍秋来胸口：“你——”
“两位选手！”莉丰潘声音陡然拔高，插到两人中间，“注意规则！黄平阳，控制情绪！苍秋来，尽快决定项目！”
聚光灯热得烤人。
苍秋来被光刺得眯眼，抬手挡了一下，手指蹭过纱布粗糙的边缘。他看了看气得脖子梗直的黄平阳，又看了看一脸公式化笑容但眼神催促的莉丰潘，叹了口气。
“行吧，”他摆摆手，“那就按他想的来。他说比啥就比啥，快点弄完得了。”
黄平阳胸口那口气直接顶到天灵盖。
比什么都行？按我想的来？
这已经不是看不起，是把他当空气，当个不值得费心、随手打发的玩意儿。
他牙咬得咯咯响，拳头在身侧攥紧。
“行——！”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音，“那就比吉他”
“可以啊，”苍秋来点点头，目光在黄平阳脸上停了停，眼神变得有点探究，像在观察什么标本，语气平静得有点残忍：
“但兄弟，我个人建议……你要不要抽空去看看精神科？”
他顿了顿，移开目光： “你情绪波动有点大，容易激惹，不太对劲。”
“当然，”他补充道，“我只是个学医的，随口说说。听不听在你。”
黄平阳愣在原地，脸一阵红一阵白，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台下。
黎敏站在能力者队列里，远远看着台上那一幕。
他看着苍秋来用那种平静到近乎残忍的语气，说出“精神科”三个字。看着黄平阳气到发抖却无法反驳的样子。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舞台另一侧的大屏幕。
屏幕上还定格着苍秋来那份长得离谱的履历。最上面一行字：
中国青年舞蹈艺术家，解剖学与舞蹈艺术跨界代表人物。
黎敏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是一个很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
但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终于彻底落定了。
穿着睡衣，踩着拖鞋，脖子上缠着潦草的纱布，用一根PVC管跳出了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的舞。
然后，用一句“精神科”，轻描淡写地碾碎了对手的挑衅。
黎敏闭上眼感叹怎么跟之前说话一模一样老是一脸无辜的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