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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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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九点，顶级双语幼儿园的行政楼。
苏晚坐在一间不大的会议室里。
桌面是浅木色，边角圆润，像是刻意削掉锋芒。对面坐着招生主任和一位外籍顾问，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墙上挂着孩子们的画。
颜色明亮，却被统一装进同款画框里，排列整齐，像被允许存在的“天真”。
空气里有淡淡的柠檬香氛，清爽、不刺激，仿佛专门为这种谈话准备的“安全气味”。
苏晚今天穿了那件深灰色西装。
剪裁不张扬，线条干净。领口别着一枚极小的银别针，没有品牌标识，只起固定作用。头发低低盘起，妆容极淡，只在嘴唇上涂了一层防干裂的唇膏。
她坐得很直，却不紧绷。
招生主任先开口，语气温和而清晰：“苏女士，我们今天主要聊一聊家庭情况，还有您对孩子教育的看法。”
苏晚点头，微微一笑：“好的。”
问题从孩子的日常开始。
作息、饮食、兴趣、性格。
她回答得很顺，没有犹豫，却也没有刻意表现。每一句话都落在点上，却留有余地。她知道，对方听的从来不是“答得对不对”，而是这些答案是否能长期维持。
“宝儿平时是谁主要照顾？”外籍顾问用英文问。
“我。”苏晚切换得很自然，“工作日是上班族，其余时间是全职母亲。”
顾问点了点头，在纸上记了一笔，没有表情。
接下来是理念。
如何看待双语环境，如何面对挫折，家庭如何支持孩子长期发展。
苏晚说得不快：“尊重孩子的节奏，给选择空间。资源有限，但投入会持续。”
招生主任听着，轻轻点头。
然后，她问出了那道真正的问题。
“我们园的活动和国际项目比较多，对时间和费用的投入都不低。您怎么看？”
苏晚心里很清楚。
这不是征求意见，是确认底线。
学费只是入口。
后面是夏令营、冬令营、海外项目、兴趣培养、家长义工、各类“建议性支持”——每一项都不强制，却环环相扣，筛掉那些可能中途退出的家庭。
她想起李屹那句“我可以推荐”。
也想起自己当时拒绝得很干脆。
“我理解这些安排。”苏晚语气平稳，“但我们会根据孩子的实际情况选择。发展不该只靠不断加码。”
招生主任和外籍顾问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谢谢您坦诚的分享。”主任起身，伸出手，“我们会综合评估，近期给您回复。”
苏晚起身回握：“谢谢。”
走出行政楼时，阳光正好。
她站在台阶上，背后却出了一层薄汗。
不是紧张，是清醒。
她很清楚，这场谈话，她通过了“表层”，但“深层”仍在筛选。
她没有立刻离开，在园门口站了一会儿，看草坪上跑动的孩子。
宝儿如果来了，大概会喜欢。
但如果代价是低头，那她宁愿不来。
——
下午两点，机场 VIP 通道。
苏晚站在接机口，胸牌挂得端正，西装外套扣得一丝不苟。人群来来往往，她站得很稳。
手机震了一下。
周译：【航班延误四十分钟，客人情绪一般。我先去安抚，你准备 B 方案。】
苏晚回：【收到。】
这次来访的是某欧洲基金会的高管，行程紧，时间卡得很死。
周译上午只说了一句：“今天你主接，我辅助。”
她没有推。
等待期间，她确认了休息室、饮用水、充电位，又和地勤沟通备用车辆。
一切都按最坏情况准备。
客人出来时，周译已经把人稳住，笑着介绍：“这是我们团队的苏晚，今天主要由她负责您的行程。”
那位女士五十出头，金发夹杂着灰，眼神锐利，带着明显的疲惫。
她看了苏晚一眼，只说了一个词：“Okay。”
车刚驶出机场，高管忽然开口：“我需要临时加一场非正式会面。对方是本地企业代表，低调处理。”
周译皱眉：“这个不在原计划，场地和安保——”
“我来协调。”苏晚已经接话，用英文说，“请问您更偏好安静私密，还是靠近酒店？”
对方报了要求。
苏晚立刻打电话，确认场地、调整车队、通知酒店备餐。
语气稳定，信息清晰，没有多余解释。
周译坐在一旁，没有插话。
意外再次发生。
会面对方临时带了媒体。
高管明显不悦。
苏晚下车后，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把媒体控制在外围，只留下文字记者，签署保密协议。
车门关上时，高管看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从评估，到认可。
晚宴前，周译接到私人事务，必须离开。
休息室里，他把资料递给苏晚：“后面两天，你全权负责。有事随时电话。”
“好。”苏晚接过。
周译笑了笑：“你行。”
他离开后，苏晚低头翻资料。
高管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她一个人，挑了下眉：“你的搭档呢？”
“他有急事先走了。”苏晚微笑，“接下来由我负责。”
“就你一个？”
“就我一个。”
高管看了她几秒，忽然笑了。
“很好。”她说，“我喜欢独立的人。”
——
市中心，集团总部。
会议室外的走廊灯光明亮，玻璃墙后是一排已经就位的工作人员。有人在低声确认流程，有人低头翻资料，节奏不快，却没有多余动作。
李屹站在会议室门口，正翻看平板上的最后一页备忘。
不是介绍，也不是欢迎词。
是一份“临时协调清单”。
涉及行程调整、信息口径、对外沟通的边界，每一条都写得很细。
林泽走近一步，压低声音：“外方那边有几项要求临时调整，已经同步到各组。”
“哪几项？”李屹问。
“主要是沟通窗口和信息反馈节奏。”林泽顿了顿，“他们对执行层的反应速度要求很高。”
李屹抬眼，看了一眼会议室内。
长桌已经摆好，水杯对齐，文件一份不多、一份不少。
“那就按调整后的走。”他说，“谁负责外部协调？”
林泽报了一个部门名称，又补了一句：“今天的执行人员，比预期多换了两位。”
李屹手指在平板边缘停了一下，却没追问。
在他这里，只看结果。
“只要能扛住节奏。”他说，“是谁不重要。”
林泽点头：“明白。”
有人从走廊另一端快步过来，低声提醒：“李总，时间差不多了。”
李屹把平板合上，递给林泽。
“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