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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少年不知愁滋味（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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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师父那里得知，那个将军鬼逃去的九子铃镇塔是千年前人间的十位高僧涅槃坐化的地方，他们以自己的身躯镇住塔底千余邪灵，保护了方圆几百里的百姓。只是近来那塔却因为年代久远，而渐渐失去力量，不少道行深厚的邪灵非但可以穿过高僧所设的结界外出游荡，并且还不断引来无数游散的荒魂前来投靠，扩充力量。
上界早已洞察了此事，少帝青祈派天将多次察看，虽也有心将里面的邪灵一举铲除，只是苦无一个周全的办法。只因九子铃镇塔一旦在邪灵未扫尽前倒塌，里面的邪灵定然会一涌而出，到时候再将他们一一捉拿，就将会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我听完师父这番话，便问他：“那明天我们怎么进九子铃镇塔，万一塔倒了岂不就是闯祸了？”师父拍拍我的头，说：“你别担心了，我自然不会让那塔就这样倒了。时候不早了，你和俐绫早些睡。”师父说完，便走出了我的房间。
我一边去扯自己的外衣，一边踱步走到床边，钻进被窝后，同已经睡得有些迷糊的说话，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答着，渐渐气息匀畅，彻底睡了过去。我却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离开了十年，再回来，这感觉真是有些微妙。
到半夜，我终于还是起了身，穿好衣服准备出门，我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转身就是一愣。师父站在门前，一双黑眸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他问我：“去哪？”我低下头，轻声说：“想回家。”师父又问：“想家了？”我心中像是在打鼓，起起落落闹得心慌，我先是摇头后又点头，随后只能恍惚一笑，如实回答：“我也不知道，只是真的想回去看看。”
师父抬头望月，声音略显沙哑：“我以为你被彻骨钉封住心轮，连想念是什么也不知道了。”师父这句话说得奇怪，想家不应该是最正常的反应吗？为什么师父却会忽然变得这样激动？我问：“师父我可以回去吗？”
师父看我，他的眼睛里似有黑色的漩涡，让我不自觉地去关注，我发现我越去看师父的眼睛心里就越是平静，只听他柔声道：“我不阻止你回家，只是想多说一句，他们是人，生命不过只有匆匆数十载，你以后的日子还有很长，他们终究会离你而去，到时候，你又如何自处？”
我低头仔细想了一下师父的问题，随后回答他：“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就忘了他们，反正他们投胎之后也就不记得我了，我们互相都把对方忘了岂不是都好？”师父一怔，皱眉问我：“要是你忘不了他们，又怎样？”
我摇头笑笑，嘟嘴说：“师父比我还健忘，我记性那么差，就算一二十年忘不记，过上个一两百年总该忘得一干二净了吧？”师父听完我的话，整张脸沉了下来，我学着师父以往的样子，撸撸他的背，安慰他：“师父你放心，要是哪一天你不在了，我答应不忘记你。”
师父沉默，没有吩咐什么就转身离开，我冲上前去，喊住他：“师父，你等等！”师父转身，我趁机扯着他的衣袖站上廊椅，与他相视而望。
师父的眸子里有我小小的人影，在他波荡的目光中轻轻晃动，我们两个人挨得很近，我几乎能够看清他如白瓷一般细腻的肌肤纹理。我理凝视他的脸很久，直到他的两颊微微泛起红晕，他声音颤抖地问我：“素素，你要做什么？”我笑了一下，哈气在手上，将手捂热，随后捧着他可爱的头，拈去他睫毛上的脏东西，告诉他：“师父，你睫毛上沾了东西，徒儿给你弄掉。”
师父的呼吸有些急促，向后跌了一步，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命令我：“你回房去。”
我耸了耸肩，不知师父这是发的哪门子脾气，细想师父先前的一番话，倒真是觉得自己不该回家，反正总归是要把他们忘了的，倒不如早一些断了念想。想到这，我又推门回房，却听门背后一声惨叫，俐绫整个人倒在地上，惊恐地望着我。
我歪着头，问俐绫：“你在做什么？”俐绫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低头板手指，我见她这样就知道一定是有事瞒着我，在我的再三追问下，俐绫终于扭扭捏捏地问我：“你是不是......是不是......”
我恨她说话不干脆，两手一叉腰，“是什么？””俐绫眼睛一闭，咬牙道：“你是不是喜欢师尊？”
“嗯？”我皱眉想了想，觉得今晚不但师父奇怪，连俐绫也是，问她：“我是师父的徒弟，我自然喜欢他，怎么了？”俐绫双颊绯红，有些急了，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忽然转过身来，斩钉截铁地问我：“小师叔，你和师尊之间有没有儿女私情？我刚才看见你....你摸师尊的脸。”
我问：“怎么，摸不得？”
“师尊自然摸不得！”俐绫回答地很干脆，转而似觉得不妥帖，又说：“不止是师尊，所有男人都摸不得！”
“为何？”
“男女授受不亲！”俐绫有些恼了。
我恍然大悟，觉得俐绫的想法着实好笑，我走过去挽她的手，将她领上床，哭笑不得地说：“你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和师父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别瞎想。我心里可明白得很，师父是我在碧瑶山的大靠山，我自然什么事情都挨着他，再说师父也不是只对我好，对我师兄还要好上百倍，你总不能说我师父既想着我又惦记着师兄，难道还男女通吃不成？”
俐绫听了我的话，大大舒出一口气，“看来是我多心了，要知道这师徒暗生情愫传出去名声可不好，我也是怕小师叔你年轻失足做错了事，既然没有这样的事，我就睡了。”俐绫盖好被子，背过身去睡觉。到此我也觉得有些困了，吹了烛火，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日，我们四人来到九子铃镇塔前。
九子铃镇塔前，有十座石头所凿的石像，看样子应该就是师父口中那千年前以身祭塔的高僧，出于敬重，我向他们各自拜了拜。我抬头仰望了一下宝塔，发现塔有七级，极其雄伟庄严。细细打量，才发现塔角云卷飞翘，有宝珥灵佩悬坠，在风中轻摇慢曳。很难想象，在这精美有致的宝塔之下，居然镇压着千余渴望逃脱的恶灵，一时间，我竟觉得宝塔所在的地脉蠢蠢欲动，耸入云间的塔尖仿佛也在摇晃。
四周始终静谧一片，没有人说话，我偷偷瞄了一眼师父，只见他神色如常，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好像并不十分在意塔中的邪灵。于是我又把目光移向俐绫和顾宜念，这两人脸色都不好看，目光凝重，却也都在暗中观察师父的神色。我有些纳闷师父的默不作声，扯了扯他的衣角，问：“师父，我们现在怎么办？”
师父看了一眼顾宜念和俐绫，道：“你们两个进去吧。”我足足愣了很久，才明白师父的话分明是在告诉俐绫和顾宜念，他不准备陪俐绫和顾宜念进塔。顾宜念听懂了师父的意思，随之撇头淡笑，露出年轻人特有的倔强表情，从嘴角蹦出一句话：“这本来就是我的家事，师尊不愿管，师妹就更不用帮忙了，这塔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了。”
“师尊！”俐绫急得额头冒汗，眼见着顾宜念一个人往九子铃镇塔走，又不敢去拉他，只能求师父，“师尊，塔里那么多恶灵，师兄一个进去会有危险的，请师尊和我们一起去。”
师父说：“身为瑶碧的弟子，若是连这样的东西也解决不了，岂不是连千年前的那几个凡人和尚也不如了。不用多说了，你若是真的担心顾宜念，就陪他进去吧。”俐绫低头不言语，我见她这样难过，便替她求师父，谁知师父似乎是铁了心，愣是对我的话也听不进去，冷淡地目送俐绫走进塔去。
我有些生师父的气，别过头去不理他，一颗正义凌然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躁地跳动，跳到激烈处，抬腿就往塔内走，师父兜住我，无奈地笑着，“你这是要去哪？”我嘴一撇，斜看着着他，“你不是说瑶碧弟子不怕这些东西吗？我也是瑶碧弟子，进去走走怎么了？”
师父摇头轻叹：“我说的是实话，原本顾宜念一人就足以应对塔内的邪灵，现在俐绫也进去帮他，更是万无一失。须知这塔内的恶灵不可怕，只是若是那些恶灵冲破塔内封印，冲撞塔柱，致使九子铃镇塔在邪灵未扫除之前坍塌，却会为这方圆百里留下最大的祸患。”
我心里仍然是犯嘀咕，问师父：“那师父准备怎么做？”师父闭目，口中默念口诀，我的周身立刻被符文围绕，师父嘱咐我：“一会儿我的元神进入那十个和尚坐化的石像里，加强塔的封印，你守住我的肉身。”我不解地问：“怎么守？”师父笑语：“你只要乖乖站在这结界里不要乱动，不让我分神就算守好我的肉身了。”
我嘟嘴看着师父，随后抱住他的腰，加重语气问他：“这样就算守住了吧！”师父仍是摇头叹气。他闭上眼睛，不多时，元神从他的身体里幽幽地浮了出来，我睁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师父的元神看。
师父的元神是受伤之前的样子，身躯挺拔，双腿修长，一张好看到人神共愤的脸此时正皱眉望着我，他的嗓音也变得更为低沉，却是软软的惹得我心头直痒，他问我：“你又在走什么神？”我连忙搅了搅自己混乱的心思，咽了口唾沫，答道：“师父你去吧，我一定守好你的身体。”
师父的元神化为十道光束，溶进那十座石像中。从表面看，石像与九子铃镇塔都未有什么动静，我只顾抱着师父的身子左顾右盼，时间一长，不免觉得无聊，眼睑逐渐沉了下去，最后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睡得正模糊，忽然觉得有人正欢快地戳我的脑袋，我张开眼睛，迷茫地打量四周，发现四周空无一人，再夹了夹手臂，忽然一阵冷汗，手臂之间空空荡荡，我惊呼一声：“师父呐！”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