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化龙形状已依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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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怎样厉害的神魔，总要经过九死一生，才可能登临绝胜之境。在亲身经历一道地火之后，我才彻底醒悟，历劫成仙这种事终究是没有捷径可走的。我伤得体无完肤，却终是在百年的修行之后，凭着一身玲珑仙骨与千年的修为，历劫成功，脱胎成仙了。
从此以后，我便真正当得起执素仙君这个名号，不需再在同门面前低头了。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师父我已成仙，还未等白泽的四肢落地，我便已从它身上滚到地上。我吃力趴在地上，用手去摸索瑶宫的地面，问它：“白泽，这是瑶宫什么地方？”白泽低吼几声，肥嘟嘟的身子从我手臂蹭过，耳畔立刻传来它用爪子撞击某物的声响。
“吱”得一声，房门被人推开，没有人说话，我犹犹豫豫地伸开双手，向前摸索，问：“前面是谁？”冰凉的手忽然扣住我的手腕，猛然将我向前一拉，我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急促的心跳声传到我的耳中，我狐疑地问：“师父？”他连喘息都显得那样小心翼翼，什么也话也不说，只是安静地抱着我。身后陆续传来脚步声，他将我扶到屋子里的床上，悄无声息地走了。
师父第一个走进来，坐在床边，焦急地问我：“素素，你这满身的伤是怎么回事？”我挤出一丝笑，说：“师父，徒儿成仙了，徒儿只用了一百年就成仙了。”师父用手拂开垂在我眼前的额发，问：“你的眼角看不见了？”
“不碍事的，过几天就没事了。”我伸手想要去揉眼睛，却被师父阻止，他说：“别动，我让瑞芝给你看看。”
丹药房的瑞芝很快赶来，他为我查看伤势，随后便说我外伤无碍，内伤却是极重。师父问他：“会落下病根吗？”瑞芝回答：“只需细心调养半载，便可痊愈，只是仙君的眼睛，我却并无把握使之痊愈。”
听了瑞芝的话，我心中立刻一紧。黎谌明明说我的眼睛很快便能复明，怎么到了瑞芝嘴里，我却可能一辈子都看不见东西？想来想去，只有两种可能，我的眼睛真的瞎了，黎谌从一开始就仅仅只是在安慰我，或是瑞芝的医术不如黎谌，若是想医好我的眼睛，还得去找黎谌。
师父让瑞芝退下，我扯了扯师父的衣袖，难过地问他：“师父，我以后是不是真的都看不见东西了。”师父柔声安慰我：“别担心，若是瑞芝真的没有办法医治好你的眼睛，我便带你回一趟姜水，让我爹来医治你的眼睛。”
师父的爹是药帝神农，曾经尝遍百草，以治夭伤之命，若是由他为我医治眼睛，我自然不用再担心什么。
很快，俐绫和顾宜念便赶到，俐绫拉着我的手，哭得十分伤心，她说：“小师叔，每次下山，我们都把你弄丢，俐绫以后都不敢和小师叔下山了，免得小师叔又遭遇不测，弄一身伤回来。”
俐绫的话无异对我是一种打击，她快狠准地总结了我几次下山的悲惨遭遇，又一次性否决掉我再次下山的可能。想到这，我一口气没咽下，猛烈地咳嗽起来，师父当机立断，下了命令：“灏朗，收拾好包袱，我们回姜水一段时间。”
原来师兄一直都在屋子里，只是他为何一直都不出声，难道他就一点都不关心我的伤势？相处了那么多年，他还是没有把我当成过师妹吗？
之后，俐绫与小铃铛帮我洗了澡，在换了一件干净衣袍后，她们又为我整理出了平日里的换洗衣服，贴心地送我出瑶宫。
师父带我驾云，我抱住他的腰，委曲地问：“师父，咱们就不能坐仙轿什么的吗？这样子，徒儿很难受。”师父却说：“老爷子的脾气有些怪，不喜欢外人打扰。”我觉得师父答非所问，坐仙轿与神农老爷子不喜欢外人有什么关系？再一想，就知道师父这是较为婉转地体现了他们神农家男人的一贯低调朴素的优良品行。
神农家训，所谓一切在自身能力下所能办到，却借助于其它手段而办到的行为都将视为骄奢淫逸。比如，伏羲麾下，每个神仙都能驾云快行，出门的时候却偏偏都要乘坐骑，大多时候，不是因为坐骑们跑得快，而是这样出场较为有气场。这是典型的骄奢淫逸，在神农家，是绝对不可取的。
我就这样被师父拎到了姜水，直到落地的那一刻，我的脑袋已经被九天上的狂风吹得混混沌不堪，师父用手贴在我的额头，担忧地说：“素素，你的身体好烫。”我的脚下一软，身子一斜，脑袋就这样撞进他的胸口，我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自然没法怪他。
我烧得迷糊，对周遭的一切人事不知。
我感觉到自己是清醒着，眼前的一切却不再是漆黑的幽冥。我忽然置身于寸草不生的沙漠，满目飞扬的都是被骄阳烤炙的金色沙粒。我拼命的朝着远方奔跑，沙漠的边缘却是永无止境地向外延伸。在大自然的面前，我显得那样的渺小与无助，仅仅是一阵沙尘的席卷，便把将的身体迅速缩小，我化为一个微不足道的黑点，很快掩埋在沙粒之下。
我奋力朝着四周呼喊，却猛然感觉到一阵窒息，使得我剧烈地咳嗽起来。睁眼的一刹那，黄沙立刻转为黑暗，我从梦境里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是师父正在喂我喝水。我下意识地躲开水杯，水顺着我的喉咙流入衣襟，很难受。
“做恶梦了？”师父轻声问我，拿了手帕，在我衣襟处细细地擦拭。
我轻声“嗯”了一声，问：“现在是白天还是夜里？”
“夜里，大家都睡了。”师父擦干净水渍，又倒了杯水，放在我嘴边。我稍稍抬头，如小鸡啄米般啄了几口，便又觉头晕得厉害，只得又躺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我闭眼，却又看见那漫天无边的黄沙，我惊恐地睁眼，央着师父陪我说话。我将在蜀海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师父，他却只道：“素素，答应为师一件事情，从此以后，都不要自己一个人离开瑶碧。”
虽然知道师父这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只是他这样禁锢我的行动，多少让我觉得失了自由。师父很快又说：“不要怪为师对你严格，为师只想你这一生都平安无事。”我沉下心，满脑子都是师父平日里对我的好，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怏怏说了好。
我颇为感慨，道：“只可惜晏寰给我的信被我在历劫的时候烧掉了，不然或许可以知道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师父说：“或许那封信上什么也没有，他要的只是让她知道他已离开了血河池，又或是他想知道她的心里究竟还有没有他......”师父说了很多个他，我有些听不明白，追问他是何意，他又不肯说。
我发着热，自然而然地觉得浑身火烫，不禁频频踢开被子，大模大样伸出手脚。师父几次规劝，我都不听，他只得一次次给我压被，无论怎样，都不生我的气。我一夜都不安生，扰得他也是一夜未睡。
第二天大早，我一个人在床上捣腾了很久，总算把衣服穿上。我把门外的师父喊进来，他将我衣袍上系错的纽扣系好，说：“总算退热了，为师也被你折腾了一夜，你若想出去走走，我让灏朗陪你去。”
“不......”听到轻微地脚步声，我立刻把“要”字吞了下去，干笑两声后，喊了灏朗一句“师兄”。
只因神农老爷子的一句嘱咐，我就必须每天起个大早，在姜水的田野上走上一圈。陪我散步的责任直接落在了师兄的身上，这让我大为不解，不明白他是主动请缨，还是十分不情愿地临危受命。我并不害怕师兄，只是大约从蜀海回来，他就同我甚少说话了，我不明其中原由，也只能识趣地与他疏远，不敢同他多接触。
师兄总是递给我一条长长的带子，然后自己拎住带子的另一头，如牵小狗一样带我在姜水瞎溜达。几日下来，姜水的人都说传言我与师兄不和，师兄在人前仍然不做任何解释，这更让我觉得我是在什么事情上得罪了他。
于是，我终于在一次散步的途中主动问他：“师兄，这段时间你总是对我不理不睬，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了？”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一头撞在他身上，他匆忙地推开我，我没有站住，直接摔倒在地上。兄上去来扶我，触到他冰凉的手指，我突然觉得有分外熟悉的感觉。
“别动！”我的手死死扣住师兄的手，他奋力反抗，却被我力压扑倒。他吓得不敢动弹，任凭我抱住他，我终于找到那份感觉，忍不住取笑他：“师兄，前几天一回来就把我抱住的是你吧。”
我明显感觉到师兄的身子一僵，连喘息也开始急促。这让我彻底肯定，前些天的那个人一定就是师兄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化龙形状已依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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