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得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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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声谷将二人拖到树后正待起身，忽觉右腕剧痛，低头只见手腕处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原来那少女啃噬极深，竟将他几根脉管生生咬断，方堪堪止了血，适才这一发力伤口却又再度绽开，一时间淌了满手鲜血。莫声谷扯下衣襟裹紧伤处，心中直道：好险好险，晚一分便连骨头也咬折了。此刻那少女的长相在脑海里半点记不起来，只剩下一口白森森的牙。
他刚扎好伤口，忽听到梆子敲响三更，不由微微一惊。夏季天光极长，四更便会破晓。莫声谷知事情紧迫，更不犹豫，提气疾行抄向那小兵指引的方向。过得少顷前方忽现出一幢灯火通明的大屋。他留了小心，绕到侧方凝神观望，前方四根红漆门柱，屋内隐约传来人声，心头一喜：正是此地！眼见四下无人，当下屈身点足，蹑手蹑脚的来到最近一扇窗下，从敞开的木窗中向内窥视，燃燃烛火中见屋内几乎空无一物，不过随随便便置了几只杌子，墙角一排木柜，显得甚为空阔。有人正负着双手从这厢踱到那厢。
莫声谷见那人身形瘦长，一副长衫逛逛当当，对那少女的话大为赞同：果然是个痨病鬼模样,听他步声沉稳有力，不由皱眉，暗道：这人倒是个练家子，却是有些麻烦。他本以为那什么鹿老头不过是个贪花好色的蒙古贵人，丝毫没放在心上，此刻亲眼见到乌旺阿普的步履，已知这人绝非庸手。弟子如此，其师可知，自己又伤势不轻，还是速速了结此人找到钥匙为妙。
莫声谷想到此处手搭长剑，瞅准这人转身背对窗口的一瞬纵身而入，剑尖向他直刺过去。
这人正是乌旺阿普。
今晚本是他师傅鹿杖客当值，不想入了夜也不见鹿杖客身影，他对这位师傅的性格那是再清楚不过。前些日子他师傅掳来个少女，相貌固然绝美，性子却泼辣到了十分，等闲近不得身，以鹿杖客武功欲要行强自然不难，可他自恃身份，硬是要磨到她自个儿回心转意才好。这少女愈是势同拼命，落在他眼里便愈增一分情趣，竟真硬生生忍着没动手。他本是个极贪淫的性子，这几日来心火难熬，晨午里经过嘉定城内最大的一家妓院，足底便如粘了一层浆糊也似，只打发徒弟独个回来。乌旺阿普对师傅最是尊敬不过，当下依言而行。见天色渐晚，怕耽误师傅兴头，无可奈何只得替他值宿，宅院甚大，而一行高手却甚少，只得他一个守着前屋。
眼见三更梆子已过，还是全无鹿杖客踪迹。乌旺阿普正自焦虑不已，耳畔突然闻得一阵风声。他见机甚快，并不回头，左足一错，身体借力登时向旁滑去，孰料那杀气如影随形，径直向他背心袭来。他不及转身，闪躲略略慢了几分，脊背已受了重重一击，一时气血翻涌几乎站立不稳，正在头晕眼花张口欲唤人，喉头突然一痛，已横过一线冰凉剑锋，听到背后有个声音冷冷响起：“闭嘴！你敢乱动乱叫，马上送你去见阎王！”乌旺阿普久在中原，这阎王老子是什么意思再明白不过，霎那间冷汗从全身毛孔齐耸而出，嘴巴张得大大的，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杵在原地直如木雕泥塑。
出手的自是莫声谷。其实乌旺阿普的功夫虽与他相差一筹，倒也不至于一招受制。不过他有备而来，乌旺阿普又是心中忧虑，这才转瞬之间擒得强敌。此刻见这蒙人直了身体一动不动，知其懂得汉话，直接道：“钥匙拿来！”他从来深恨元军，多一个字也不愿同他讲。
乌旺阿普片刻之前还在烦恼踱步，此时却突然横生性命之忧，惊变之下连脑子也成浑浑噩噩的一团，只顾站着发僵，全没反应。莫声谷又问一句，见他还在打蒙，脾气上来，朝他重重踢了一脚，怒道：“钥匙！”
这一踹之下，乌旺阿普果然脑筋转过了弯，敌人就站在他身后，拿剑封上了喉口，他不能回头，连这人什么脸都看不清，心胆俱寒，颤声道：“这位……有话好说，莫要轻举妄动。”
莫声谷不耐烦和他啰嗦，剑口向后进了半分，喝道：“钥匙拿来！”
乌旺阿普嗓间感到森森寒意，鼻中嗅到血腥气，只道自己已被割断喉咙，吓得几欲晕倒,哪里讲得出话来？
莫声谷见势不妙，要是把这人吓昏那可是大大糟糕，咬了牙放缓声音道：“钥匙拿出来就饶你不死！”
乌旺阿普听到这话，魂登时回了一半，舌头也灵便起来。他身为总管自然挂了无数钥匙，实在不知道是哪把，有心推脱，终于不敢，心里打鼓壮起胆子道：“敢问，敢问这位你却要什么钥匙？”
莫声谷重重一哼，道：“你们这对无耻师徒把个小姑娘锁在后院，我就要她手铐脚镣的钥匙！”
直到此时乌旺阿普才明白这场无妄之灾所为何来，心里叫苦不迭，颤巍巍答道：“在，在那边那个柜子第二排中间匣子里，那两把，两把最大的就是。”
莫声谷余光果见靠墙有个柜子，上面数排抽屉。他唯恐有诈，冷声道：“若是有假，爷爷第一个不饶你！”听得乌旺阿普哆嗦着声音连道不敢，料到他不敢相欺，突然伸手在他百会上一拍，乌旺阿普登时一声不吭昏倒在地。
莫声谷拉开第二排中间抽屉，果然俩把硕大的铁钥，他一把抄入怀中，只觉十分沉重，钥匙尚且这般，可想锁链分量，不由心头愤怒，连胸口阵阵抽痛都顾不上了，低头去瞅昏厥在地的乌旺阿普，有心一剑了结了他，到底对着个手无寸铁神志昏迷的人下不去手，又想：我说饶他不死，做人可不能说话不算，只是这人助纣为虐实在可恶。想到此处，提起剑鞘用力戳下，咔嚓一声，乌旺阿普琵琶骨已断，虽然性命无忧，但毕生武功已废去大半。
到得此时莫声谷这股恶气才出去大半，胸口畅快，哈哈一笑，纵身跃出窗外原路折返。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得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