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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下套 ...

  •   武尚安静静的等待在风府门口,像两天前一样暗中监视着风易夺,但心情却与两天前大不相同。两天前,他是当朝大学士武之棉的二公子,风流潇洒,仪表堂堂,是漓都家喻户晓的青年才俊。当时的武尚安除了尊父之命,还有一种暗中较量的意思。而现在,他只是武尚安,武之棉的二儿子,有什么区别呢?因为他知道了,自己只是某某某的儿子,除了这个,自己就没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了,要想光宗耀祖,自己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事情要从风易夺当着御史院立下军令状要拿到三品按察使矢车军的罪证开始说起。最外层的窗户纸捅破了,屋里的情况就会清晰可见。然而看的见未必就能得到手。纵观全局,要想得到矢车军的真凭实据,需要得到三个人官印,他们分别是:田申刚,纪春,和季中廷。
      田申刚,他的权力可谓是涉及到朝廷的各个领域,可见圣上对其信任,虽名为刚,可他的为人一点儿都不刚。相反,此人圆滑奸诈,办事老道能力卓绝,因此深得圣心。他很会拉拢人,在朝堂之上势力不容小觑,但也十分的贪婪。
      纪春,户部侍郎纪音的兄长,与其弟的沉默寡言不同的是,纪春能言善辩,常常说的当今圣上哑口无言,对其是又爱又恨。此外书香世家的他还有着极深的书法,绘画及诗文功底,是漓煌乃至整个华夏都屈指可数的大才子。
      田申刚和纪音在朝廷上都有不少的拥护者,怪就怪在同样混得风生水起的两个人相当的不睦,情况已经接近白热化的程度,可谓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可笑的是两人偏偏爱往一处凑,所到之处是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但也非常明确的告诉了大家一点,要想同时得到两人的信任,难!
      如果之前两位大人的问题让人毫无头绪可言,那么剩下来的这位就会叫人更加苦不堪言。季中廷,圣上第二子之母,颖妃的小弟弟。如果说皇后宇文阴华的弟弟宇文启是皇上的正经小舅子,那么这个季中廷就是皇上的亲小舅子。他的孩童时期是在皇宫长大的,足见其受宠程度。季中廷此人,软硬不吃,没有破绽,且后台够硬,换句话说,如果把季中廷比作一块骨头,那么精神正常的狗都会绕道而行。
      第二天,风易夺下朝后匆匆离去,准备一番就急急忙忙的来到了早打听好的,田,纪两人经常去的茶馆。尊父之命的武尚安也紧随其后。风易夺和小禄子还有风畅元三人在大堂的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坐下,要了一壶茶,静静的等待着。不一会而,就见换下朝服的田、纪两位大人一边激烈的争论着,一边向茶馆大堂走来。
      田、纪两人大概太忘我的讨论了,头也没抬的做在他们的专座上说到口渴处拿起茶杯就喝,等他们品出喝的茶不是他们通常喝的那一种时,抬起头来,才发现给他们倒茶的也不是往常那个傻傻的小二,而是个白衣小少年,好吧,那个人就是风易夺。这着实吓了田申刚一大跳,尽管田申刚职位在风易夺之上,但起码也要给她老爹风季之的面子,所以惊了一下之后,马上客气的让座。风易夺当然是欣然为之,反观纪春就顺理成章的很多,他倒是自在的一边喝着茶一边挑剔着,连个正眼也没看风易夺一眼。
      一向以深得圣心著称的田申刚虽没有纪春眼睛刁钻,但也马上反应过来风易夺此行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想了想,决定静观其变,让纪春对付,然后自己再做和事老就好。
      纪春有抽烟袋的嗜好,一边品茶,一边吸着烟袋,过了一会开口道:“这新茶啊,味道太浅,想追赶上老茶的名号,难哦~”
      “纪大人此言差矣,这老茶也是从新茶开始的,不试试怎么知道就比老字号差呢?”风易夺接话道。田申刚乐的看她和自己的老对头对着干,也在旁点头称是。
      纪春笑着说:“这新茶禁不住文火慢煮,时间长了会松懈,经不起历练,不成气候,不成气候。”
      风易夺一边给纪、田两人倒茶,一边说:“成与不成并不是一人之语就能完全认定的,正如人有长处就一定会有短处,就比方说,都说纪大人文采风流,乃漓煌第一才子,但就易夺而言,纪大人的字远远不如田大人,也就像有人喜欢老茶,也一定有人喜欢新茶一样。”
      纪春听道风易夺居然把自己跟眼前这个死贪官相提并论,立刻吹胡子瞪眼,“你这小子,你懂什么叫书法,居然拿我纪春的字比这个人的,简直是瞎了眼了。”
      田申刚本来美滋滋的听着风易夺的恭维,结果被纪春不客气的讽刺了,也当下来了火气:“你这个死烟鬼怎么说话的,还不许有人不喜欢你的字了?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一场唇枪舌战又开始了,风易夺觉得时机成熟,立马开口:“也不用这样僵持不下嘛,二位大人,不如就在这个茶馆里比试一下,让茶馆里的人评一评不就见分晓了吗?”
      这一提议立刻得到了茶馆里喝茶兼看热闹的老百姓一阵赞同之声,试想:让两个两品大员比试,可不是天天能看到的场面。
      接下来风易夺根本就没费什么唇舌,茶馆里的看客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叫这两个争吵起来让当今圣上都头疼的大人物立马同意了提议,乖乖的走进了风易夺设好的圈套。
      “既然大家今天这么高兴,不才晚辈就献丑出题了,不知在座各位可有异议。”
      待到所有人都表示没有意见后,风易夺接着说:“题目呢,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以在下为题,赋诗一首。”
      田申刚今天兴致是格外的高,他真的狠讨厌纪春,自诩风流才子,眼下无尘,自命清高,看不起自己。想他也曾经饱读诗书,虽然现在很贪但也是有抱负的,又能文能武,却处处被这个牙尖嘴利的纪春压过一头,今天,就着这次比试,一定要让这些老百姓承认一次,只见须臾,田申刚就笔下生风般写道:
      景曜之秋菊,华茂之春松。
      美人隔秋水,焉得贡玉堂。
      易求珍宝器,难夺骄人兰。
      海上升明珠,佑福漓煌兴。
      这首诗的意识是:旭日普照的秋菊啊,风华正茂的春松,望穿秋水的美人正在玉制的高堂中。珍贵的宝物和器具易求,骄傲清贵的兰难以夺取。海上升起的明珠啊,保佑赐福漓煌兴旺。
      这首诗的词汇并不华丽,反而朴实,但看似朴实的辞藻却返璞归真,反而把华丽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诗中把风易夺比成美人,须知:美人分三个等级,第一等是美丽的人,让人惊鸿一瞥,更甚者倾国倾城。第二等是有德行之人。品德之美非外貌可比也。而第三等是指贵人,什么是贵呢,也分三类,那就是尊以为贵,华以为贵,圣以为贵。
      第一句是说风易夺的外貌之美,好似骄阳下的秋菊的面容,身姿如春天的青松。
      第二句是说风易夺状元之首,德行端方。
      第三句是指风易夺身份高贵,少有人及。
      而最后一句更是把风易夺比作了海上升起的明珠,漓煌的栋梁。
      后世很少有人知道这首流转已久的描写风易夺这一传奇女子的诗句竟是由名动一时的大贪官田申刚所做,后世人是这样理解这首诗的:秋菊般美貌与青松般刚毅结合起的女子啊,遥遥相望于朝堂之上。如兰的美人比无价的珍宝还难以获得,明珠般的女子与皇族的结合,达到了漓煌的兴旺。可见历史上不少美丽的误会就是由此产生的。有传言说此诗的作者是个神秘而伟大的预言家。而不得善终的田申刚泉下有知自己的遗作超过了老对头纪春写过的任何一首诗,大概也能瞑目了。但这些都是故事结束后的后话了。
      事实上,此诗一出,立刻得到了几个文士的赞赏,而且词汇简单,一些老百姓也多少听懂了,但十分懵懂,还有一些目不识丁的俗人怕那些文人笑自己不懂得附庸风雅,也跟着叫好。
      田申刚得意非凡,觉得自己今天仿佛得到了老天的眷顾,文采飞扬。风易夺不晓得哪里激发了这位官场老狐狸的诗兴大发,也没想到田申刚的文采还真是不错,如果不是正事在身,得到这样的夸奖真是够让人心旷神怡,难怪当今圣上对其宠爱有加:“田大人谬赞了,妙笔生花,易夺是在是愧不敢当。”
      田申刚也是自鸣得意,刚要客气几句,就被纪春抢了先:“字字斟酌却也字字浮夸,但有一点,你没说错”他是看着风易夺说的:“这种溢美之词你确实当不得。”
      风易夺有涵养的一笑,并没多做计较,而田申刚听着老对头的当头棒喝,立马就不乐意了,“纪春你不要太过分,你以为全漓煌就你一个人会写诗啊,那就让大家看看你的大作吧。”
      “恭候多时。”只见纪春提笔写道:
      令堂十八为宰相
      令郎六岁状元郎
      宰相风范传四方
      状元只因一文章
      令堂美名三世扬
      令郎志向在何方
      自古传承天做定
      鸡窝也曾飞凤凰。
      父亲是18岁的宰相,儿子是6岁的状元。宰相的壮举传遍四方,而状元的获得只因为做的一篇文章。父亲的美名足够三世流传,儿子又有什么志向?虽然自古龙生龙凤生凤,但也别忘了鸡窝里也能飞出金凤凰。
      纪春的文辞果然尖锐,讽刺的也够直接。如果小禄子能动的话,一定会冲上去和这个拿着烟袋的人拼个你死我活,但前提是小禄子是否能动。事实上,早在纪春开始写诗之前,风易夺就点了他的穴道。
      纪春的诗一出,全场一片寂静,目光都集中在了风易夺的身上,而风畅元则第一时间抱住冲动的小禄子。感觉到没有意料之中的挣扎,风畅元差异的看了看安静的出奇的小禄子,只见他白白的小脸已经憋的通红,大大的眼睛瞪的锃亮。风畅元松开了他,马上明白了是主子的主意,他哭笑不得,一边担心小禄子被憋坏了,一边觉得此刻的小禄子此时的样子特别好笑,像只炸了毛又只能干瞪眼的小猫。
      两首诗的好坏争执了好久,直到日落西山,大家各自回家。临近尾声,风易夺收好了纪、田两人的诗,转身就要离去。被纪春叫住:“唉?这诗是我们的吧,你怎么收走了。”
      风易夺故作差异的说:“这两首诗是以我晚辈为题,当然就是我的了。”
      刚想回嘴的纪春又被老想和他唱反调的田申刚拦住:“你个纪春啊,这么讽刺个后辈,人家拿你的诗怎么了,要是我连看都不看。”、、、、、、
      目标被转移风易夺带着小禄子和风畅元马上往茶馆的门口走去。
      “不对,等等!”纪春大喊,“你还没说我和这个田胖子谁的诗写的好,谁的字写的好。”田申刚也停下争执,等着风易夺的答案。
      风易夺回头狡黠一笑:“当然是哪位大人题字的印章能够帮助晚辈找到矢车军的证据,哪位大人的诗和字就最好了。”说完像火烧屁股一样跳上马车,绝尘而去。
      听着逐渐远去的车轮声,楞在那里的纪春和田申刚互看了一样,同时哈哈大笑。
      第二天一下朝,纪春和田申刚就被圣上留住,看着二人大笑了好久,戏称玩鹰的被小鹰啄瞎了眼。看来一夜之间,风易夺耍了两位当朝红人的事迹尽人皆知,风易夺一路从无人问津的神童状元,又晋升为了新生力量的前沿。
      回忆过后的武尚安紧紧跟住风易夺和风畅元,他奇怪于为什么今天对付最难办的一个,主仆三人组怎么就剩下了两个,但惊喜还在后面。
      当他看到风易夺此行的目的地的时候,脸都绿了。比妓院还要下等级的烟花之地,本是七尺男儿却甘愿堕落到比妓女还不如的娈童小倌店,却有着一个统一的附庸风雅的名字---勾栏。但当他看到比皇子还受宠的国舅季中廷脱去朝服一副公子哥面貌悠闲走入那间名为非凤馆的勾栏院时,胃里仿佛被放入一块大石头般下沉着。
      武尚安冷静了一下,灰白着脸色,视死如归般踏入了非凤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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