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敦肃皇贵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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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幽的竹林，细密的竹枝间洒下点点碎金，渲染出一种无法忽视的光芒。
素言仍旧是一身火红嫁衣，这样行尸走肉的信步走来，她不能回望月楼，因为不知如何解释。她也不能回沈家，那已是回不去的地方。观之偌大扬州，甚至天下，似乎此刻寻不到一个可以让她安静下来的地方。
可又想不出，为何会走到这竹林来？
不远处，有剑气穿空之声隐隐传来，素言谨慎提步，却是循着那剑声而去。
白袍广袖，肆意飞扬，竹叶纷纷可那衣角仍不染纤尘。待看清那人面貌，素言的眉头，却微不可闻的皱起来，继而转身欲走，却被身后的话止住了步子。
“既然来了，何不进屋坐坐。”莲生划出一个潇洒的剑花将长剑收回负在身后，立在原地，眼神真挚的望向素言，眸中却并无惊异。
浑浑噩噩的一夜过去，素言知道自己此时定然一身狼狈，可莲生面上并无异色，那他定然是已经知道了婚宴上的事情。可既然知道，又为何会邀自己进屋呢？
莲生意味深长的目光不过一眼，似是张口欲言，却最终噤了声，提步往另一个方向行去。
素言一番犹豫，低头打量了自己的一身妆扮，终于还是提步追了上去。
绕过一泓澄碧的水潭，又行了十余丈，智空大师的竹舍已然在望，素言才明白过来，自己竟无意间走进了这片竹林。可细细回想，却又忆不起是从何地行来，索性放弃，随莲生进了竹舍。
“你不问我为什么？”素言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碗，抬首去看莲生，然而他的一脸平静，却让她心中涟漪滚滚。
莲生接过杯子又斟满了茶水递给素言，淡然道：“什么为什么？”
“我为什么没有嫁给沈公子，为什么会在此处，为什么身穿嫁衣。”
“这些，”莲生突然轻笑着抬头，“你有答案么？”
素言愕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该怎么回答？
“既然你都不知道答案，我问来何用？”莲生说着起身，将长剑仔细擦拭一番收回剑鞘，向外走去，白袍扬起的微风只留给素言一句低吟：“荷衣的房间在左手边第二间屋子，那里有换洗的衣裳，你可以先住下。”话音落时，人已经没了踪影。
紧紧握住手中的杯盏，素言痴痴的望着门外，却疑惑荷衣的这位大师兄，究竟是何来历，竟能如此洞悉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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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清晨初升的太阳，素言换上一件荷衣的白底桃红撒花长裙，将嫁衣叠好放在一边理顺了乌发，只用一支银簪簪好，便素面朝天的向外走去。
这竹舍虽清幽宁静，却不是她能久留之地。昨日晌午突然放松后的疲惫，让她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实在是不该有的放纵。可是脚步还未提起，素言一直皱着的眉头却越发紧了，她又能去哪里呢？
离开，恐怕是唯一的路了，哪怕是逃避，她也不能再呆在扬州。
措不及防映入眼帘的一角白袍，不染纤尘，仿佛出尘脱俗的仙人般，衬着绿竹葱翠，更显其姿态卓绝。
素言一愣，忙松开扶门的手后退一步，微微福身算是见礼，其实对莲生，她绝不需如此客套，只是头脑一阵错愕，她已经这么做了。诧异抬头迎上莲生的目光，却看到那其中不仅仅有错愕，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
“扈公子，素言这就离开，多谢公子收留。”既然他讨厌自己，素言更要快些离开了。
擦肩而过时，莲生径直坐在了屋中的圆桌边，拿了杯子倒水喝，那模样，似乎屋子里根本没有素言这人一般，倒让素言原本小心翼翼的心生出几分恼怒。
只是目光触及尚放在桌边的红衣，什么底气都瞬间消退，只剩下彻头彻尾的无力。终于还是淡然扫过莲生恬淡的面容，转身向外走去。
“要走？”
素言的步子猛然一滞，却并未回头，轻声道：“是，多谢公子收留。”
“你要去哪呢？扬州城里，此刻怕是都知道了昨日沈家新娘子跑掉的事儿。”莲生带着玩味的目光，将一只青花瓷杯攥在手中，细细打量，似乎那杯子里有莫大的趣味。
“不劳公子费心了。”
听出素言话中的生硬，莲生突然缓和了语气，不容置疑的指着身边的竹凳道：“吃点东西再走吧，友和一会儿会送吃的来。”
素言这才知道，这竹舍并不是只有智空大师和莲生住，还有一个照顾他们日常生活的哑巴，自幼被菩提寺收留的小沙弥友和。
清淡的斋菜，素言并没有胃口，却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不少，满腹心事下用味同嚼蜡来说，还是好的。
“师兄！师兄！”
素言的手猛然一僵，那是荷衣的声音。
莲生将素言的变化尽收眼底，却并未开口，认真的咀嚼口中的馒头，似乎那是人间至美佳肴一般虔诚。
“师……”在看到端坐于厅内的素言时，荷衣的话猛然止住，带了几分恼怒怨恨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荷衣，佟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不可无礼。”
扈莲生竟然会为她开脱，素言不由愕然的将目光投向他，然而那平静无波的面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然而莲生的话在荷衣听来，却成了责怪，师兄竟然为了这个交浅言深的女子责怪她，让她胸中燃起一股怒火。为什么明明是她戏耍了哥哥，还有这么多人来为她开脱，哥哥是，莲生也是。
原本，荷衣清晨去拉沈承昱寻素言算账，却被他一顿数落心中正是不爽，这才跑来竹舍寻莲生，没想到碰上了素言。
“佟素言，你为什么不告诉莲生，你嫁过人！”胤祯的声音不大，别人或许疑惑，但是近在咫尺的荷衣却听了个清楚，“我沈家再不济，也由不得你如此戏耍！”
这一刻的荷衣，是素言不曾见过的，那份怒气所带来的稳重，让她整个人都成熟起来。
“荷衣，我承认我的欺骗，是存了私心，我想嫁给承昱过平凡的生活。可是我没想到，他会来……”
荷衣气急败坏的嚷道：“若是那人不来，你就嫁给我哥了！我们还是不知道你是个残花败柳！”说着，心中恼怒，竟提手向素言的面上掴去……
“荷衣！”莲生握住荷衣的手，责道：“不得无礼！”
“你们都护着她！她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了张狐狸精的脸吗！”
“荷衣！”这一次开口的，却是素言，她眉目森然的看着荷衣，缓声道：“荷衣，我们回望月楼，我向你解释。”
“我才不要听你的胡说八道！”荷衣愤怒的吼了一声，触到莲生冷冽的目光，心中苦涩，转身便向外跑。
然而素言猛然伸手，却是不容置疑的将荷衣拦下，狠狠攥住她的手腕，半拖着拉她向外行，“是你要知道原因，现在听不听，已经由不得你了！”
幽深的竹林中，荷衣恼火的想要挣脱素言的桎梏，却无可奈何。
“你可知道，我曾姓年，自京城来。”
“我管你姓什么，放开我！”
荷衣不曾料到素言会放手，用力过猛差点跌坐在地，然而素言只是继续道：“那日在婚礼上的人，是先帝的第十四子，当今皇上唯一的同胞手足。”
意料到了荷衣的惊讶，素言反倒觉得释然。
“而我曾经嫁过的人，便是当今圣上，雍正三年薨逝的敦肃皇贵妃，便是我。”
“你胡说！”
素言冷笑，“信不信由你，我也多希望是我胡说。”
“那为什么是十四阿哥来找你，而不是皇上？”问出这个问题，荷衣就已经承认她相信了素言的话。
“是啊，为什么不是皇上呢？”素言自嘲的开口：“他亲手放了我，又怎么会出尔反尔呢？而十四，那又是另一个错误了。”
看着素言决绝而冷硬的背影，荷衣突然失去了依托般跌坐在地，她如果是皇帝的妃子，那离开皇宫开始一段新的生活，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努力？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敦肃皇贵妃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