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番外——长琴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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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滚开！我不认识你！”
“呵……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娘亲？”长琴对面露惊恐，浑身颤抖的老妇人微微一笑，随即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看到长琴走来，老妇人眼中的惊惧越渐浓郁，战栗的身体不住地往墙角挪去，一只手紧紧抓着身后的墙壁，仿佛手上抓着一样东西能令她安心不少。而长琴，每看到老妇人脸上的惧怕之色加重一分，眼中的温柔便跟着溺满一分。待走到躲无可躲的老妇人跟前，长琴蹲下|身，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不解道：“您平生最爱的不是自己的儿子？为何现在见到我却这般地害怕？”
老妇人嫌恶地别过头，扫到脚边躺着的一截木棍，想也不想地抓起握在手里，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打向长琴，一边愤怒地叫骂道：“我儿已死！你快些从我家滚出去！”
眸中暗芒一闪而逝，长琴抬手轻轻握住老妇人打过来的木棍，脸上不减笑容地娓娓说道：“既然娘亲不记得了，那便让孩儿提醒你罢。在我五岁的时候，爹患病过世了，我又染上风寒，你为了给我治病，将娘家带来的首饰全部变卖。后来，你为了让我跟先生学字，天天跪在先生家门口，求先生收下我，并让先生答应你以到先生家做活作为学费。而我每年的生辰，你都会……”
“不要说了！”随着长琴的叙说，老妇人的表情不断变化，到最后，颤抖着声音大声打断长琴。接着，老妇人松开握着木棍的手，爬着往门外跑，“你这个怪物！不要靠近我！你不是我儿子，快滚！滚！”
见此，长琴对着老妇人的背影悲悯地摇了摇头。
下一刻，老妇人惊骇地发现自己全身不能动弹，只能呆呆地看着长琴将自己扶起。面对面地看着这张眉眼间有些相似失去儿子的脸，老妇人脸色发白，当下晕厥了过去。
“人世间的情当真怪哉。”长琴微笑着取出一把匕首，慢速地在老妇人胸口划下深深的一刀。不一会，鲜红的血顺着匕首流淌到长琴的手上，感觉到指尖传来的温热，长琴嘴角弯起一抹弧度，低声叹道：“明明在我棺前哭得伤心至极，喊着求着我能醒过来，如今，我真醒过来，又说我是怪物。”
“不过是换了一具躯壳，怎地就完全不一样？”长琴重新站起身，同时拿出一块帕子拭去手上的血渍，清润的眼眸没有一丝波澜，“果然，流出来的时候尚且温热，渐渐也就冰冷了。”说罢，长琴将匕首和手帕一同扔在老妇人身上，转身迈步离去。
走到屋外，长琴抬头望向天空那一轮被乌云遮去一半的月亮，映在眸底的情愫变得晦涩不明。
他已经记不清楚这是渡的第几世……最初魂魄分离被取走命魂四魄，他不甘自己的命运受人如此遭弄，也不甘就此结束自己的性命，故而使用渡魂之术。不想，即使他用以渡魂之术跳脱轮回束缚，仍旧逃不开天帝的罚咒。每渡一世，必定受尽寡亲缘情缘之苦。只是，他固执得不肯接受这种命定的结果，一次又一次地找回去，但回报他的却是原本至亲至近的人，在他一夕容颜改变之后，皆将他当作怪物或敬而远之或拔刀相向。
也罢，血脉亲情，亦是如此，他又何必再存期望。
想到这，长琴不再看天，慢步出了这个村子。
辗转又过了几世，这一世，长琴渡在了一个双目失明，名为李言的婴儿身上。
李言的父亲，在李言母亲生他的那个晚上，请产婆的途中不慎跌落山崖丢了性命。而李氏，则靠着平日里给人缝补衣物，卖些绣品维持生计。到李言五六岁的时候，李氏不再把他闲养在家里，着他开始干各种力所能及的杂活，也不再管他是否吃饱穿暖。再到李言十来岁的时候，李氏因他的缘故摔折了一双腿，从此，愈加苛刻地要求李言养家。而当李言到了十二岁，深觉日子清苦的李氏，看着脸已经张开，颇为清秀灵气的李言，终于动了歪念，准备将李言送去张府。
张府，乃东岭镇上的首富，张家老爷膝下有三个儿子，偏疼却是二儿子张缪。而张缪，因自己一张被胎记毁去半边的脸，对长相俊秀的男子尤为厌恶。时常会寻些长相好看的男子回来施以虐行，若是他人带上门的，也会给以重金。
“都是你这孽障，当初要是没能生下你就好了。”顿了一下，李氏扬起手中的长棍对准李言挥去。“你还敢躲！不许躲！你看看你，一生下来就害得你爹没了，又累得我四处讨生计养活你。结果，我和你爹没两样，这腿没了还能做什么？你倒是说说，我养你这么大，你都回报了我什么？”
长琴从容地拉开自身与李氏的距离，面上淡笑着反问：“孩儿给娘亲挣银子回来还不够么。”
“呵，你一个看不见的瞎子能给我挣多少回来？能赔得了我一双腿么？行了，你今晚上好好把自己收拾收拾，等明儿个张府的人一来，你马上给我过去。你要是敢给我逃回了，别认我是你娘！”
听到李氏的话，长琴微微眯起眼，虽然眼中一片空洞，看不出任何神情。
过了一会，“吱——”的一声，门被人从外推开。
长琴侧头看了过去，漫无焦距地视线落向门口站着的青岚，精致的小脸渐渐荡开一抹腼腆的笑容，乖声问道：“你要报官吗？”说话的同时，长琴一瞬从青岚身上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但又转瞬消失，快得让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只是，渡魂几世，他的记忆或许会错乱，或许会残缺，但在感知上，他自问不会有错觉这种存在出现。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定然是他认识的。而且，对方在一瞬间将气息收敛得一丝不漏，要么不是针对他，若是因他而起，怕不止认识这么简单。
“你可愿随我上山修仙？”
“修仙？”闻言，长琴料定对方必定认识自己，挂在脸上的笑容不由加深几许。接着，长琴扶在门上的手一点点摸上自己的眼眶，歪头一笑，出声提醒：“仙子怕是找错人了，就凭我这一双盲眼，只会累了仙子。”此人，当真有趣，非但没有避开他，反而寻上门……
“……”
“何况，听闻修道之人需品性端良，仙子以为我能担得端良二字？”见青岚回以沉默，长琴顿了顿，侧身往后推开一步，屋内李氏毫无声息躺倒在地上，胸口染满血迹的画面随之清晰地跃入青岚眼中。“还是仙子以为我会偷跑，借故骗我到官府？若是如此，仙子大可放心，我既然敢做，自然不怕官府问罪。”以对方之能，想必在他和李氏争吵的时候就站在边上旁听，如此，自然清楚杀害李氏的是谁。
青岚轻蹙起眉，沉声问道：“我只问你愿意还是不愿。”
听闻青岚话中的平静和无谓，长琴心中闪过一抹讶然，遂欣然应了声“好”。然则，青岚在长琴答应后，并未急着带走长琴，而是先将屋内的李氏处理了干净。
闻到空中的血腥味逐渐淡去，长琴微地皱了下眉，事出反常必有古怪。这人的声音，他不曾听过，那他认识她的时候必定不是现在这个声音。变换声音？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只不知她认识的是哪个时候的他。
“走吧。”
察觉到青岚已经处理完李氏的尸体，长琴点点头，随着她去了琼华。途中，青岚没有问长琴刚才在屋内发生的事，只问了他的名字是李言后，沉默到底。长琴见她不问，便跟着默声。
到了琼华，长琴被青岚带着去见了掌门太清真人。通过两人之间的对话，长琴知道了这位即将是自己师父的人的名字为青岚，亦是太清真人的师妹，而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融洽。自然地，长琴也感觉到了太清真人对自己的不满意，不过，收他为徒的是青岚，旁人是何感受与他无关，也不需在意。
“师父，我平日里需要做些什么？”来到青岚在琼华的住所，长琴从善如流地改了对青岚的称呼，问道。
“只需把我方才教授给你的心法练好。”青岚掠过心中因对方的称呼而起的不适，道，“平日自会有弟子过来送饭，你若有其他的需要，待他们上来时说与他们听，下次会给你带上。”
“玄言知道了。”
“那你回去好生练着，切莫操之过急。”
对青岚的叮嘱，长琴受教地点点头，随即起身退出了房间。然而，摸索着走出去的长琴并没有看到身后注视着她的青岚眼中的那一抹复杂。
回到青岚为自己安排的屋子，长琴没有障碍地走到椅子上坐下。虽然一双眼看不见，但对长琴来说，自有一套辨别的方法。
青岚……？到底会是谁。
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长琴皱着眉，久久陷入沉思中。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番外——长琴一
，还差